顧立軒從外迴來的時候,麵色前所未有的平靜,平靜的讓人看了總覺得心中不安。


    顧母按下心慌,也不敢過問今日去衙署之事,張羅好飯菜之後,喊了眾人入堂開飯。


    沈晚悄悄握住了他垂在身在的手,本想稍微跟他說下她今日籌謀之事,不曾想她剛一覆上他微涼的手,便被他不著痕跡的躲開了去


    顧立軒大步入了廳堂,未曾等她片刻。aaa1


    沈晚怔住了,好一會方默默地跟了上去。


    這頓飯無疑是吃的壓抑又沉默的。掏出啊


    顧立軒象征性的扒了兩口飯,便罷了筷,一言不發的起身去了他的臥室。


    顧母也沒了胃口。她覺得頭暈,又覺得心悸,跟沈晚簡單交代幾句,便擱了碗筷,由劉媽扶著去歇息了。


    餐桌上隻剩下悶頭吃著飯的顧父和食不下咽我去的沈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麵對著那不知是沒心沒肺還是破罐子破摔的顧父,沈晚實在沒進食的心情。涼涼習


    手指揉著額頭,沈晚垂著眼眸百般思緒繞心頭,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她相公迴來之後,便對她帶了絲隱約的怨意。


    是錯覺麽?沈晚苦笑,這個說法她連自己都騙不得。新冠


    “春桃,再給老爺我添碗飯。”顧父的乍然出口嚇了沈晚一跳。


    沈晚重重揉了揉額角,暗下吐了口濁氣。餘光掃過顧父滿嘴油光的模樣,簡直無力吐槽,家裏因他而遭逢變故,他卻能一如既往的胃口大開,也算是父親界的一大奇葩了。


    沈晚目光微微一凝。


    是了,她怎麽忘了沈父這號奇葩?


    顧家值此危難之際,沈父這種自私自利見風使舵的小人,焉能坐視不管?隻怕早就急三火四的要上門撇清關係,以免開罪了淮陰侯累及他自身。


    沈晚下意識的看向門外,都這個時辰了還沒找上門來,確實不像沈父平日的作風。


    看來原因便隻有一個,怕那沈父已經先一步找上了顧立軒。


    沈晚簡直可以想象沈父在衙署外趾高氣昂給予她相公難堪的場麵。


    當下肝火大冒!沈晚嘴唇氣的發白,一雙瑩瑩美眸此刻猶如燃燒著烈焰,整個人仿佛隨時在暴走的邊緣。


    顧父被唬了一跳,他不過是添了碗飯,不至於吧?


    飛快的扒完了飯,顧父頭也不迴的出了廳堂到院子裏躲著,自從出了事,家裏的人一個變得比一個奇怪,當真令人怵得慌。


    沈晚:……


    吩咐人將廳堂打掃幹淨,沈晚定了定神,心下打好說辭,帶著愧疚便起身去臥房尋她相公。


    不成想剛打開房門,手腕一緊便被人給扯到了書案前。


    這一拉扯便累及了她受傷未愈的手指。沈晚輕聲噝了下,倒吸口涼氣,忍痛抬眼看去,卻見她相公一改之前頹然沉默之態,清俊的麵龐熠熠發光,因激動白皙的臉龐都浮現抹潮紅之色。


    “晚娘,晚娘!你可知,你可知你寫的這兵法意味著什麽?”顧立軒另一手攥著書稿,激動的連聲音都在發顫。


    沈晚不著痕跡的動了動手腕,轉了方向避過受傷部位,待好受了些方出聲道:“顧郎,今日我父親他可曾……”


    顧立軒打斷她的話:“暫且不提其他,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晚娘,你寫這些書稿,可是有所打算?”


    麵對顧立軒那灼灼目光,沈晚隻得咽下滿腔話語,依著他的意思轉了話頭:“之前便打算跟相公說道的。所謂停職其實還是留有一絲餘地的。當初相公既然以才入仕,如今何不能以才起複?淮陰侯府以軍功起家,淮陰侯年少便隨軍出征,如今又任兵部尚書一職,對兵法謀略必定看重。如果你於這方麵有所建樹,難道那淮陰侯能因私廢公?”


    顧立軒愈發的激動。


    沈晚頓了頓,看向書稿:“上之所好,下必從之。你也曾說你們兵部同僚們素日裏也沒少琢磨些兵法謀略,迴來也時常與我說一道二,久而久之我也甚感興趣,平日無事我也會暗下琢磨些。書稿內容僅是些想法,嚴謹來說算不上兵法謀略,僅一個個涉及戰事的人物故事,合成一冊充其量算作人物傳記。這隻是粗略的草稿,細節部分需要相公你仔細推敲。”


    顧立軒點頭,他自然看出了其中的諸多漏洞,細節部分的確需再仔細斟酌。但也不可否認,這些故事裏涉及的兵法謀略的確新穎,甚至有些戰術都另辟蹊徑,令人耳目一新。


    兵部官員不同於常年作戰的將領,他們沒有豐富的實戰經驗,對於兵法謀略也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可為了贏得上峰關注,素日裏他們常將戰術掛嘴邊,稍有些想法便拿出來誇誇其談,殊不知其話中淺鄙卻令人貽笑大方。


    顧立軒看向手中書稿,目光愈發炙熱,這隻要整理完畢拿到書局印刷成冊,一旦推及開來,整個兵部的人都會對此大為推崇。甚至連霍侯爺都會對他另眼相看!


    隻要得了霍侯爺青眼,他又何愁不起複?


    顧立軒躊躇滿誌,挽起袖子,飽蘸狼毫,稍一沉思便揮揮灑灑的書寫起來,那意氣風發的模樣到底不負年少才名。


    沈晚悄然搬了梨花木椅坐在案邊,手背托著下頜靜靜的看他,瀲灩的桃花眸逐漸泛起柔軟的光。


    有多久沒見他如此神采飛揚的模樣了?沈晚心中歡喜又酸澀,他本就該是這樣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模樣啊,就一如初次見他時,少年郎那般的風姿娟秀,猶如清風朗月,就單單那般負手站著就令人自慚形穢。那麽不其然闖入了她那盡是泥沼的深潭中,奮力拉住她,義無反顧的將她帶離不見天日的沼澤泥潭……


    收迴思緒,沈晚的目光從那張清秀的麵龐上緩緩轉到書稿上。也全賴前世她的領導喜歡看《三國演義》權謀戰術之類的書籍,作為助理自然要投其所好,饒是再看不下去也硬逼自己將《三國演義》囫圇看過了兩遍。若說要她全文複述下來那是絕無可能的,可若說摘取其中一人的事跡大體寫下那尚不成問題。三國中她印象頗深的便是諸葛亮了,因此這份書稿她摘選的就是諸葛亮的一些事跡。也是萬分慶幸,這個架空時代並無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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