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幾個軍機大臣咱都不用再指望了,他們如今已經拋棄咱們這些老弟兄,不再和我們站在一起了,你們難道沒發現了,當初月光宴的時候他們就不在。亮祖兄弟被殺,還有其他那麽多兄弟被流放,他們可曾有向陛下求過一次情?”


    所有人都看著藍玉,等著藍玉給他們拿主意。


    如今淮西武將,他藍玉就是主心骨。


    藍玉沉默了片刻後,開口道:“對了,胡惟庸!我們可以拜見胡相。”


    “胡相?他有膽子見我們嗎?”陸仲亨開口問道。


    藍玉看著眾人,笑道:“這個你們就不知道了,胡惟庸這人別的不說,可膽識這一點向來是沒話說的,比起他的老師當初的李相還要大。”


    “況且前次小琉球島事件,就是他暗示我們按兵不動,如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休想置身事外!”藍玉臉上笑容收斂,沉聲道。


    “好!咱們找胡相去!”


    “走!”


    中山王府。


    “稟老爺,藍將軍他們都走了。”


    徐達根本就沒有病,聽到下人稟報藍玉他們離開的消息後,對著身旁的一個中年男子搖頭歎氣道:“藍玉他們也太衝動了,莫說這次軍隊改革根本牽扯不到他們這些將軍,就算牽扯到,他們也不該像今天這樣一窩蜂往我府上湧。”


    “這樣一來,就算原本可以辦成的事情,也會弄巧成拙。”


    要知道從大明開國那日開始,朱元璋便已經開始提防淮西勳舊了。


    那些原本跟著他打天下的淮西舊部分散到朝廷各處,這在朱元璋看來始終是一個隱患。


    在朱元璋看來,鄉情、鄉音、鄉親、鄉黨,這些全都摞在一塊成啥話了,這是朝廷,而不是宗廟、祠堂。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他會任命劉伯溫為都察院左都禦史,讓其執掌都察院的原因。


    因為朱元璋知道,淮西人管不了淮西人。


    這裏頭血脈太細,牽扯太多。


    一個人剛打了個噴嚏,另一個人馬上通風報信。


    張三犯了點事,李事定來說情。


    因此,今日隻要是徐達讓藍玉進了他這個王府的大門,那麽不用管具體談的內容是什麽,在老朱眼中,就已經對這件事判了死刑了。


    一旁的中年男子看著徐達,笑道:“三弟,恐怕此刻藍玉、陸仲亨他們已經在心裏罵你不顧兄弟情義,隻顧著保全自己做你這個王爺了。”


    中年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大明開國第一侯爵,湯和。


    徐達沒好氣道:“你別幸災樂禍了,他們在我這碰壁,接下去就會去你府上了。”


    湯和搖了搖頭,開口道:“他們知道我謹小慎微,藍玉他們心中料定如果這事連你都不敢摻和,那麽我就更加不敢了。”


    說到這湯和放下手中的酒杯,笑了笑,接著開口道:“況且自從藍玉封了公爵後,如今也未必會把我這個當初的老大哥放在眼裏。”


    “大哥,你這說著什麽話。別人我不知道,反正你永遠是我的好大哥。”徐達開口道。


    湯和抬起頭看著徐達,沉默了片刻,開口笑道:“好了,是我這個大哥失言了。”


    “如果不去你府上的話,那麽藍玉他們會去哪?”徐達開口問道。


    “胡惟庸的相國府。”湯和開口迴道。


    聽了湯和的答案,徐達臉色變得無比嚴肅,開口道:“胡惟庸真敢接見他們?”


    如果說有比淮西人抱團,更讓朱元璋忌憚的事情,那就是文臣武將攪和在一起。


    這可以說是朱元璋的禁忌,也是古代每一個封建帝王的禁忌。


    因為文臣武將要是聯手的話,將會對皇位造成極大的威脅。


    在徐達看來,胡惟庸不可能會不知道這一點。


    湯和開口道:“當然不可能明著見,白天藍玉他們這個閉門羹那是吃定了,可暗地裏就說不準了。”


    “咱們這個胡相啊,野心可比當初的李相還要大。”


    “算了,不去聊這些糟心事了。咱們還是聊聊正事吧,這一次軍隊改革,三弟,你怎麽看?”


    徐達沉吟了片刻後,開口迴道:“安邦定國的國策,新的軍隊製度,一定能夠鑄就更為強大的大明軍士。”


    湯和點了點頭道:“我也是同樣的想法,這也是為什麽我願意出任軍機大臣的原因,不然按我的性子,是絕不會把自個推到這種風口浪尖的位置的。”


    “對於太子殿下提出所有改革,我都支持,隻是是否可以對從征軍多一些優待。這樣這幫子淮西老弟兄們,也會好過一些。”


    徐達輕輕搖了搖頭,道:“很難,對於從征軍的感情,陛下絕不會比我們少。”


    湯和口中的從征軍,就是當年隨著朱元璋最早打天下的那幫士兵,其中絕大多數都是淮西人。


    除了從征軍外,如今大明軍人中還有歸附軍,以及謫發軍。


    所謂歸附軍,就是陳友諒、張士誠以及江北各地歸附的軍戶。


    謫發軍則是指因犯罪而被征發為軍役的人戶。


    “而且,這一次裁軍數量可是多達20萬之眾,裁軍所需的錢財已甚。而如今軍中改製,各個地方又都要用錢,朝廷一時間怕是無力再拿出多餘的錢財給與優待。”


    徐達頓了頓,接著開口道:“更何況,任何事情,不患寡而患不均。從征軍雖然開國有功,可咱大明開國之後,為大明鎮守邊疆的卻多是歸附軍。在楊國公橫空出世前,每一年,單單是北境邊地的守軍,在麵對那些韃子擾邊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這個時候搞區別對待的話,怕是要寒了這些兄弟的心。”


    湯和拿起身邊酒杯,喝了一口,歎息道:“那就隻能樣了。”


    “對了,軍機大臣一共五人,怎麽楊國公一直沒來參與討論此事。”


    湯和與楊憲並不相熟,他看向徐達好奇問道。


    徐達笑了笑,開口道:“恐怕如今這一整個軍隊改革,就是楊憲那小子給搞出來的,他來或不來又有什麽區別。”


    以徐達對楊憲的了解,徐達認為這件事八九不離十就是這樣。


    另一頭。


    果然如徐達和湯和所料,藍玉一行人在胡府前吃了一個大大的閉門羹。


    “胡惟庸果然也不敢管這事!”


    “這讀書人啊,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陸仲亨等人在相國府前,罵罵咧咧,一個個忿忿不平。


    隻有藍玉低頭瞥了一眼手中的小紙條,然後將其快速收起,然後看了一眼四周,忽然大聲道:“不識抬舉!兄弟們,咱們走!”


    說著便是率先轉身離去。


    胡府內。


    “義父,梁國公他們已經走了。”塗傑開口道。


    胡惟庸微微點了點頭,繼續泡茶。


    “義父是怕胡府四周可能有陛下的耳目?”塗傑開口道。


    “不是可能。”胡惟庸將一杯泡好的茶遞給了塗傑,抬起頭看著他,開口笑道。“是一定有。”


    塗傑躬身接過茶杯。


    “謝義父。”


    “塗傑,你覺得陛下待本相如何。”胡惟庸開口問道。


    對於胡惟庸突如其來的問題,塗傑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迴答。


    胡惟庸喝了一口苦丁茶,開口笑道:“本相替你說了吧。”


    “本朝開國,三十六功臣。榮譽隆恩,無過於中山王,解衣衣之推食食之,推誠置腹無話不說。文臣之中,倚重則首推李相國。可即便他們兩人,當初也是分列中書省左右丞相。可為何到了我這,中書省丞相一職,卻偏偏由我獨掌。”


    “塗傑你認為,陛下對本相的信任能比得過李相,比得過中山王嗎?”


    “陛下這是要對中書省動手了。”


    原本胡惟庸還沒有這個想法。


    直至前不久突然成立軍機處後,這個想法突然在胡惟庸腦海裏冒了出來。


    而且胡惟庸越想,越堅定這個看法。


    此時的胡惟庸還隻是認為朱元璋想要削減中書省的職權,他不知道朱元璋真正想做的遠比他想的還要瘋狂,老朱是打算直接廢除丞相製度!


    這是皇權與相權之間的拔河競爭。


    這一點胡惟庸看得很清楚。


    這一次,朱元璋出手了,成立軍機處將中書省底下三院七部(多了教育部)中的兵部職權給拉走了。


    如果他沒有采取任何應對措施的話,那麽下一次,就會輪到戶部、工部等等。


    這也是為什麽,明知道在這個時間點與藍玉他們這些淮西武將接觸會很危險,可他還是選擇這麽做了。


    因為胡惟庸不能讓朱標他們這一次軍隊改革這麽容易。


    而且湯和看人看得很準。


    比起李善長來說,胡惟庸要更加有野心,他是絕對不會滿足做一個皇帝的傳話筒與橡皮圖章的。


    胡惟庸自身也想要和這些淮西武將建立聯係。


    原時空在胡惟庸之前,李善長小心謹慎,徐達經常帶兵在外,汪廣洋隻知飲酒吟詩,皇權與相權的矛盾尚不突出。但胡惟庸為相七年,擅權亂政,獨斷專行,使相權與皇權的衝突更為明朗化了。


    而且原時空,洪武四大案中,胡惟庸是唯二被定的誅九族的謀逆大罪!


    雖說是朱元璋故意在養蠱,可以胡惟庸的性子,這事還真的有可能幹得出來。


    是夜。


    一輛馬車停在了胡府後門,從馬車上下來一個全身被黑色鬥篷遮掩的男子,男子下了馬車,很快便是被胡府的管家給帶進府裏。


    書房。


    “胡相,用得著這樣嗎,你是不是小心過頭了。”男子掀起鬥篷上的帽子,露出裏頭的真容,正是白日裏去而複返的梁國公藍玉。


    胡惟庸看著藍玉,開口笑道:“梁國公莫怪,現在是非常時節,小心駛得萬年船啊,咱們陛下這些年的手段你又不是沒有見過。”


    腦海裏浮現出一些不好的迴憶,藍玉臉色有些難看地點了點頭。


    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好像都有他。


    從最早的揚州雪花鹽事件開始,藍玉可以說是一路挨打走到了現在。


    “梁國公與諸位將軍,拜訪老夫不知所為何事?”胡惟庸開口道。


    “胡相,又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藍玉冷哼一聲,接著開口道。“我們兄弟們想要知道這軍隊變法的具體細節。”


    胡惟庸放下茶杯,笑道:“那梁國公可是問錯人了,如今的中書省已經不是以前的中書省了。此次軍隊變法,中書省一概不知,梁國公你應該去問身處軍機處的中山王和湯帥他們幾個。”


    “這事也不瞞胡相了,咱們幾個弟兄最早找的人就是徐帥,可他卻稱病推托不見,很顯然是如今不僅封王,而且還進入軍機處,就不搭理咱們這幫子淮西老弟兄了。不然我們也不會來找胡相你。”


    藍玉看著胡惟庸,開口道:“我們把胡相你當成是自己人,胡相你知道事也不要瞞我們。”


    胡惟庸斟酌了片刻,這才緩緩開口道:“聽說昨天夜裏,太子殿下與軍機處那幾個軍機大臣商議了一宿,準備接下來讓年長的將軍們也跟著解甲歸田,好給年輕人騰出位置來。”


    聽到這話,藍玉立馬就炸了。


    因為裁撤老兵是已經公布決定了的事情,因此胡惟庸這番話,藍玉絲毫不懷疑其真實性,即便胡惟庸用了“聽說”兩個字。


    “這是在嫌棄我們這幫子老將,年紀老了?!”藍玉怒道。


    胡惟庸連忙開口道:“梁國公放心,就算真有這項改革決策,這事也落不到你頭上,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才三十有七。真要對年長的將軍動手,也輪不到你。”


    “按我推算,四十歲以上的將軍們,怕是就有些懸了。”


    聽了胡惟庸的話,藍玉就更生氣了,一長老臉登時便陰沉了下來。


    如果四十歲以上的將軍們都要退二線的話,那麽陸仲亨、唐勝宗他們是沒跑了。


    可即便他這次僥幸躲過去,可他年齡也已經三十七了,留給他的時間還有幾年?


    藍玉最終目標可是要和徐達一樣封異姓王的。


    一想到這,藍玉就咬牙道:“老?四十多歲的將軍正是當打之年,上位如今都五十有一了,那怎麽不見他退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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