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聰明的胡惟庸(4k)


    京城。


    韓國公府。


    “太子殿下,他知道這麽做,會給咱們大明天下惹出多大的亂子來嗎?!”李善長拿報紙的那雙老手不由自主顫抖起來,他眼裏滿是憤怒之色。


    就在李善長說話的同時,他口中所謂的“亂子”已經在全國各地展開了。


    杭州府,淳安縣。


    縣令餘軍在看了那份大明日報後,後背發麻。


    他仔細迴想起今天早晨看到的那些書吏衙役的眼神,是越想越不對勁。


    當時餘軍還沒注意。


    可眼下,他看了這份大明日報的內容後,哪裏還不知道那些小眼神所代表的含義。


    也就隻有那些真正有底蘊的世家子弟,才有餘力去看這些雜書,學這些雜學。


    “這份文書不用如此著急,年輕人要注意身子啊。”


    通過大明日報和江南日報這兩份報紙的功勞,如今揚州已經成為了大明人人向往的城市,可以說是整個大明的經濟文化中心。


    “沒呢。”書吏小陳打了個哈欠,有些疲倦道。“昨晚一直在給餘大人寫那份公文,這不剛給他交完差,還沒來得及看呢。是揚州那邊又有什麽新鮮事物了嗎?”


    他哪裏又有時間,去學什麽天文地理水利。


    “小陳,早上最新的大明日報你看了嗎?”衙役小劉開口道。


    小陳接過報紙,隻是看了一眼,原本還有些睡眼惺忪的他立馬就不困了。


    其中一人將手中的報紙給小陳遞了過去,同時開口說道:“你看了就知道了。”


    當然了,以後就完全不一樣了。因為接受新式教育的學生就要出來了,他們所學是完全契合朝廷取仕的。


    腦力、反應力這些都早已不比年輕的時候,更何況,他們這一批從小讀這些儒家書,尤其是受到程朱理學影響的人,思維也早已經在一定程度上僵化了。


    而像他們這種人,王瑋心中清楚。


    他如今都已經三十多歲了,重頭再學,也已經來不及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必有妖。


    可他為了考這個秀才,已經花費了半生的時間,耗光了他所有力氣,從四歲蒙學開始,他所看所念所學,全都是四書五經、儒家經典。


    “這群當官不當人子!”小陳咬牙切齒道。


    溫州府,永嘉縣。


    “哪個天殺的,竟然出這種損招!”


    還有就是他孩子都已經可以打醬油,現在給滿月的份子錢.


    洪武時期的胥吏可沒有明朝中後期那麽牛,剛被打入賤籍的他們,但凡要是能有別的好出路也不會來幹這個了。要知道廣東那邊,當了胥吏甚至不能入宗祠。


    聽到書吏員小陳這麽一說,他的胥吏同事們紛紛露出怪不得如此的神情。


    年輕的書吏小陳全程一臉懵逼,縣太爺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昨兒個不是他催著要自己連夜把那份文書給趕出來的嗎。


    此刻他心裏想著的是,以為給這半吊銅錢就能打法我嗎。


    一個平日裏把你當成牛馬的領導上司,忽然有一天把你當爺爺供起來了,換誰都會多想。


    亦或是那些本就無心傳統科舉,厭惡八股的人,才會去潛心鑽研這個。


    “政考?”


    雖然前幾年科舉改革,不再有秀才、舉子之分,隻要有能力,有過硬的專業知識都能參加。


    現在又要我注意身子,這是什麽情況?


    難道縣太爺轉性了?


    書中自有黃金屋,對於他們這些寒門子弟來說,那也得是與科舉有關的書。


    這時候正好有書吏進來匯報工作,餘軍原本陰沉的臉色立馬堆滿了笑容,和藹可親道:“小陳啊,你來了。”


    小陳在交完文書,剛走出衙門,就聽到同事們在喊他,而且一個個臉色都神秘兮兮的。


    王瑋看著手中的大明日報。


    “對了,你孩子滿月的份子錢,我給忘了給,你拿好。”


    餘軍暗罵一句。


    別是讓我去幹什麽殺頭的事情吧。


    新式科舉,是無論如何都考不上的。


    他是永嘉縣的一個秀才,今年已經三十一歲了,仍舊還隻是一個秀才。


    基本上,目前也就隻有這兩類人才有希望在新式科舉中考中入仕。


    那半吊銅錢,收的再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你妻子不是剛生了娃嗎,家庭要緊,可以抽時間多陪陪家人。”


    書吏小陳,拿著手中的半吊錢,心裏有些忐忑。


    也沒有學那些人知道仕途無望後,開始酗酒。


    科舉改革,以及前些日子的倒儒運動後,王瑋倒是沒有和那些讀書人一樣去鬧。


    他是真正的認清了現實。


    王瑋知道自己隻是一個沒有才情,隻知道死讀書的可憐家夥。


    為了養家糊口,在鄉裏開了個私塾,以教人讀書為主,打算就此度過餘生。


    比如此時此刻,他就正在給孩子們上課。


    新學浪潮的拍打之下,王瑋也不再拘泥於儒家典籍。


    王瑋今天教的是唐代詩人王勃的《滕王閣序》。


    此時的王瑋還不知道全民普及教育的風已經在大明開始刮起了,他這個活還能做多久,其實也說不準了。


    科考改革,等於是也在倒逼教育改革。


    因為老的私塾教育所教的,對於新式科考沒有任何作用。


    隨著時間推移,肯定是會被百姓們拋棄的。


    到時候,那些私塾先生能教的隻是最基本的認字而已。而等到小學義務教育開始在全國正式推開,各地都興建起公辦小學時,他們便再沒有生存餘地了。


    這很殘酷。


    就像是如今大明軌道列車的發展,勢必會影響一些馬車車夫的生意。


    而等到火車起來,全國鐵軌鋪設成功,到時候就會有更多馬車車夫下崗。


    這是時代發展的必然。


    原本王瑋已經認命了,他以為自己已經心死了。


    可當他看到手中大明日報上的內容時,心跳還是不由自主地加快。


    原來還是會有不甘。


    看著那個無論寒暑都在認真學習的曾經的自己。


    此時此刻,王瑋整個人無比的激動。


    他看著報紙上講的胥吏改革,以及政務員考試一事,瞬間意識到,這是一條他有機會踏上仕途的路。


    隻要通過政務員考試,就可以當政務員,要知道這可與之前的胥吏完全不同。


    政務員和官員一樣,是吃皇家飯的。


    王瑋看了一眼俸祿,待遇還不低。


    最重要的是政務員有上升空間,在成為官員途中,每升一級,同樣也能提高俸祿。


    可當他看到報紙另一版麵上刊登的那份百官聯名的奏折時,臉色大變。


    他站起身,直接往縣衙方向走去。


    身後孩子們郎朗的讀書聲仍在繼續。


    “.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誌。”


    書吏員小陳與窮秀才王瑋的事情,在大明各地州府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輿論洶湧。


    書生起事來,可不含糊。


    各地想要鎮壓,也得需要人吧。


    可那些胥吏,也是站在書生這邊的。


    一些個官老爺們甚至政令出不了他的衙署大門。


    這等於是把這些大老爺們全都架在火上烤。


    亂,確實是亂了。


    可這是到達治的必經之路。


    那些士大夫文官們先前喊的多大聲,現在就有多狼狽。


    對於士大夫這個群體,楊憲還是有些了解的。


    在楊憲看來,要不了多久,他們便會主動投降了。


    因為他們當中絕大多數人的骨頭,向來都不那麽硬。


    要知道洪武時期,可是有《大誥》這個殺手鐧,百姓是可以綁官員上京告禦狀的。


    百姓能綁,胥吏、讀書人自然也能做。


    對於自家老爺們做過什麽事情,沒有誰比胥吏們更加清楚了。


    果然和楊憲料想的差不多。


    沒過幾日。


    很多地方的官員就率先投降了,他們表示自己也是站在胥吏和讀書人這一邊的,都是京城那些當大官的不同意。


    為了表示自己的真心,他們甚至當著眾人的麵給朝廷上書。


    一時間無數公文往各自上級傳遞。


    縣到州府,州府到省,然後各省的奏章又如雪花般湧入京城。


    一下子地方官員就直接把鍋甩給了身在京城的李善長他們。


    中書省。


    李善長看著各地送上來的文書,臉都綠了。


    他盯著朱元璋的壓力,冒著被砍頭的風險,為整個大明數千官員發生。


    這些家夥倒好,直接來了一個背刺。


    看著眼前這些文書,李善長臉色越來越差,直覺胸口發悶,最後一個沒忍住,喉嚨一甜,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李相國!”


    “李相國!”


    “.”


    看到李善長吐血,暈死過去,中書省立馬亂成一團。


    那些官員們都徹底慌了。


    很快就有禦醫前來診治,所幸沒有大礙,按禦醫所講隻是急火攻心而已,靜養些時日就好了。


    皇宮。


    朱元璋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直接笑出聲來,毫不避諱。


    “老大,伱這個主意好啊。為了推行這個胥吏改革,咱原本還準備動刀子來著,現在倒好,他們自己求著答應了。”朱元璋哈哈大笑道,看得出來朱皇帝今天心情大好。


    朱標如實開口迴道:“這一切都是楊國公的主意。”


    “楊憲.”朱元璋眼睛微眯了一下,臉上立馬露出燦爛的笑容。“好,很好,該賞。”


    帶兵打仗能力不輸徐達。


    治理國家能力壓過李善長、劉伯溫。


    各種奇思妙想,新奇發明更是前所未有。


    計謀是陽謀強,這次如此缺德的陰謀也玩得這般溜。


    而且為人幾乎沒有缺點。


    朱元璋深深看了朱標一眼,將心裏深處的一些心思,好好藏好。


    李善長生病在家。


    中書省再沒有一絲阻力。


    這個時候,聰明人胡惟庸直接站了出來,他非但沒有和他老師李善長一樣反對胥吏改革,反而是主動攬過胥吏改革的事情,與太子朱標商討後,沒幾天便是擬出了一個具體可行的章程。


    同時政務員考試也是同步推進。


    胡惟庸處理政務的能力真的沒話說,幹淨利落。


    很得朱元璋喜歡。


    不過他選擇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在背後還是受到了一些同僚的非議。


    要知道胡惟庸的老師李善長,此時此刻正因為這件事躺在家裏臥病不起,而他竟然選在這個節骨眼背叛的他的老師。


    他們可以選擇背叛,可他胡惟庸可是李善長的學生啊。


    不過這些文官們,也別大哥笑二哥了。


    最早背叛士大夫這個集體的,不正是地方的那些官員嗎。


    原本在朱元璋預料中,要殺一些人才能推行的政策,如今卻是兵不血刃,推廣全國。


    整個大明,全國上下所有胥吏與讀書人,對朝廷,對朱元璋都是一片歌功頌德。


    大明則是往前更進了一步。


    京城,韓國公府。


    胡惟庸前來拜訪自己的恩師,可與以往不同的是,原本在韓國公府暢行無阻的他,在今天卻是飽受冷眼。


    李善長臥室。


    胡惟庸正在服侍李善長吃藥。


    “惟庸啊,今後中書省丞相的位置就要交到你手裏了。”李善長看著胡惟庸,忽然開口道。


    胡惟庸聽到這話後,臉色驟變。


    立馬放下手中的藥碗,然後在李善長的病床前跪了下來。


    “恩相,你也是怪我沒有繼續堅持嗎。惟庸也是迫不得已啊,這時如果我們還在和陛下對著幹,我怕您會有不測啊。”


    “惟庸今天的一切都是您給的,如果我對您有任何異心,叫我不得好死。”胡惟庸抬手起誓道。


    胡惟庸說的基本上倒也是實話。


    他是在龍鳳元年,經李善長引薦,這才投奔朱元璋的。


    而後便從元帥府奏參幹起,急著被派往金陵也就是如今的京城,從主簿、通判、一路走到如今的位置。


    這期間自然有李善長這個朱元璋手下第一功臣幫忙。


    可也離不來胡惟庸自身的能力與努力,金陵城的城牆就是在胡惟庸主持下修建起來的。


    胡惟庸采用的造磚磡名的方法,大受朱元璋賞識。


    胡惟庸讓每個工匠還有地方的府、州、縣官員全部將名字刻在他們提供的城磚上,萬一以後城磚出現質量問題,可以按照城磚上刻的名字來追究責任。


    正是這個發自,成就了後世質量最牛的南京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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