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你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


    朱棡一刀狠狠刺穿一個還沒死透的俘虜的咽喉,轉頭看著趕來的李文忠,不緊不慢地抽迴手中的刀,平靜地開口道。


    李文忠臉色鐵青,努力克製著怒意,沉聲道:“是誰讓你處決這上萬名俘虜的?”


    “大將軍剛才離開前,不是說過,打掃戰場的事情全權交給我嗎?”朱棡好似並未察覺到李文忠的怒意,開口迴道。


    這句話確實是李文忠說的。


    朱棡等於是用李文忠的話,來反駁他。


    可這是一迴事嗎?


    相當於你爸媽去旅遊度假,說孩子,你長大了,在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家裏的事情就全都交給你了。


    好家夥,結果等到他們迴來,發現家沒了?!


    朱棡就是明著利用了李文忠話裏的漏洞,讓他無可奈何。


    再加上他三皇子的身份在這。


    李文忠還真就不能把他如何。


    如果換徐達在這,那就不一樣了。


    當初朱老四參軍的時候,可沒少被徐達收拾。


    李文忠沉聲道:“你為什麽要殺他們?”


    李文忠想要知道原因。


    “一萬八千名俘虜,就等於是一萬八千張嘴,不殺留著,大將軍你想要動用多少軍糧喂飽他們?”


    朱棡拿出一塊布,將手中刀刃上的鮮血擦幹淨,接著開口道。


    “我們這一次出兵的目標可不僅僅隻是拿迴鐵嶺這麽簡單,我們是要一舉拿下開京。接下來咱們大軍要跨過鴨綠江,長驅直入敵國腹地都城,誰也不知道到時候情況會如何。”


    “大將軍戎馬半生,應該比我更加明白,戰線如此拉長的情況,後勤補給根本很難供應得上。這一次可不像,之前老四打漠北那麽簡單,所有糧草供應都能夠通過軌道列車直接從江南一直運往北京城。”


    唰!


    寶刀入鞘。


    朱棡抬頭看著李文忠,開口道:“因此咱們的糧食萬分珍貴,要留著一路拿下開京,這些家夥隻能死。”


    李文忠是真的被朱棡這番話給震驚到了。


    什麽開京城?!


    要知道他們這次出征,朱元璋隻是說要給高麗國一個沉重的教訓而已。


    朱棡這邊已經想著要將高麗滅國了。


    在朱棡眼中,為了更好達到這個目的,殺掉這些俘虜是最好辦法。


    不僅僅是因為口糧。


    如果留著他們的性命,無論是將他們押解迴京,還是就地看押,為了防止造成二次兵變的次生災害,都需要耗費他們如今大軍的兵力。


    而這正是朱棡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大明王師這一次,是肯定會渡過鴨綠江,打到高麗國本土的。


    可如果按照正常發展的話,等到大明王師以摧枯拉朽之勢拿下幾座城池後,高麗王這邊肯定就會開始求和祈降了。


    到時候為了保住自己的統治地位,高麗王一定會接受一係列不平等條約,割地以希冀平息大明的怒火。


    這種可能性是存在。


    到時候,大明這邊出於道義,在名義上就不好再做得太過。


    或許就會接受對方的條件。


    可在朱棡看來,即便高麗國割讓一半的領土給大明,他都是絕對不會滿足的。


    因為朱棡心中清楚,鴨綠江對岸以後都將會是他的領土。


    他可不想像老二那麽沒出息。


    守著倭國裏麵那麽屁點大的地方,如果把他換成朱樉,怕是早就開始動手了。


    此時遠在東瀛的朱樉。


    卻發現了一條不亞於挖掘白銀礦的財路。


    那就是日本女人。


    朱樉要把自己的封地,打造成一個夢幻國度!


    逃!


    瘋狂地逃!


    頭也不迴地瘋狂地逃!


    先前鐵嶺城發生過的一切,對於李成桂他們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漫天的炮彈,驚天動地的爆炸,以及鋪天蓋地的子彈掃射。


    簡直就如同末世降臨!


    這就是大明的的軍隊!


    這就是大明的戰力嗎?!


    之前還曾經不解李成桂如此忌憚明軍的偏將,此刻混身哆嗦得跟篩子一樣:“李將軍,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怎麽辦?


    我怎麽知道怎麽辦?!


    李成桂麵色陰沉,心裏早已將支持主戰派的崔瑩罵了個狗血淋頭,順便問候了他九族。


    九族裏頭包括他的女婿,高麗王。


    拿下遼東,李成桂也不知道這些家夥的腦子裏究竟都在想些什麽?


    北元的納哈出經營多年都守不住。


    他們高麗又憑什麽會是大明的對手。


    騎在馬上的李成桂迴頭看了一眼,他們從鐵嶺兵敗後,帶著主力部隊一路跑,渡過鴨綠江後,又一連跑了十多裏路,這才吭哧吭哧地停了下來,這一路上顯然是有不少人掉隊的。


    “先收攏部隊再說吧。”李成桂臉色難看道。


    至於收攏部隊之後,又如何做,李成桂自己也不知道。


    因為他已經陷入到進退兩難的地步了。


    往前帶著部隊繼續和大明軍隊死磕,先前已經驗證過了,是死路一條。


    而帶著部隊迴去,不用想,崔瑩這種奸臣肯定會把罪過全都推到他身上,估計也是被處死的命。


    老天爺,難道就不能給我一條生路走嗎?


    李成桂抬頭望天,無語凝噎。


    李文忠、朱棡他們征討高麗國進行得如火如荼,時不時就有捷報傳來。


    朱元璋一個人在那個秘密大殿裏,看著巨大的世界沙盤,滿懷壯誌,他拿起一枚代表大明的旗幟,眼看就要插到高麗國的國土上時。


    一匹自西麵而來的快馬,打斷了他的動作。


    洪武十年。


    這一年發生了一起天災。


    湖廣一帶今年雨水普遍過早,湖廣兩地的百姓被連月的大雨打了個措手不及。


    連月的大雨,帶來的後果是湖廣各地長江支流水位暴漲。


    等到湖廣布政司衙門察覺時,已然來不及了。


    一場大規模的洪災隨之爆發。


    這匹自西麵而來的快馬上送的正是百裏加急奏報。


    奏報剛一送到京師,立馬連夜將奏章送進皇宮。


    長江放在後世,可是被稱為黃金水道。


    但是在明朝,卻幾乎是完全無法治理的隱患所在。


    曆朝曆代在江麵上修的那點大壩,但凡能有點用,也不至於一點用都沒有。


    每當大的汛期到來。


    江麵之上,水流湍急,且雨季漫長,沿岸各地基本就隻能夠聽天由命。


    這也怪不了他們。


    朱元璋建國之後,也做了一些努力,在長江主流、以及各支流處除了加固已有的大壩外,也修建了一些新的防洪設施。


    隻不過期望這些來抵禦洪水,卻是有些強人所難了,以當時的科技水平與生產力,根本就做到。


    要知道在近代,長江流域都還先後發生了1860年、1870年兩次特大洪水和1931年、1935年兩次大洪水,四次洪災都十分嚴重。


    如今水災既然已經發生了。


    那麽朝廷方麵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如何救災。


    金陵城今晚也下起了雨。


    在接到湖廣布政使的急報後半個時辰內,徐達、李善長、胡惟庸、以及六部九卿等一眾大臣便匆匆趕往了宮禁之中。


    李善長他們趕到時,朱元璋正站在書桌前仔細看著身前的河圖,旁邊就站著太子朱標。


    聽到內侍官一聲聲通傳響起。


    朱元璋麵無表情,直至所有人都到齊了,他這才抬起頭看著眾大臣,抬了抬手讓內侍官給這些大臣們一人發了一把椅子。


    畢竟深更半夜的,這幫人的年紀也都大了。


    對於朱元璋連夜通知他們進宮,在座這些大臣有些人心裏滿是疑惑,可像李善長他們幾個隱隱約約能夠猜到一些。


    李善長看了一眼殿外的大雨,身為中書省丞相的他對於這一個多月湖廣兩地的雨量失常,自然早就已經注意。


    他眼下隻希望,陛下召見他們不會是因為他此時心中所想的這件事。


    可世間之事,往往就是這樣。


    好的不靈,壞的靈。


    “太子,讓諸位大臣先看急奏吧。”朱元璋開口道。


    朱標從朱元璋手中接過湖廣急報,交給了李善長.


    李善長看後,再傳給下一個,待所有人都將急奏內容看過一遍之後,每個人都是臉色大變。


    所有人皆是沉默不語,因為他們都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雖然湖廣的急報隻有寥寥數行字。


    可眾人仿佛已經看到了,湖廣兩地流離失所的百姓,被洪水衝垮的房屋,以及屍橫遍野的場景。


    朱元璋將眾人的臉色全都看在眼裏,開口道:“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救災,正好中書省和六部都在,你們今晚就留在這,和太子一起抓緊時間弄出一個方案出來,然後立即發往湖廣兩地衙門。”


    說完這句話後,朱元璋便是直接走出了大殿,沒有打傘,隻身步入雨中。


    好不容易,這些年大明國力蒸蒸日上。


    如今差不多一切都準備就緒了,朱元璋正準備大展拳腳的時候,老天爺突然給了他一個當頭棒喝。


    這場雨下的實在不是時候。


    打仗打的是什麽,是糧食,是銀子,是後方。


    要知道湖廣是除開江南外,朝廷財賦第二重地。


    為了安撫人心,對於朝廷來說,眼下最為重要的事情就是賑災。


    賑災需要大量的糧食。


    在失去了雜交水稻之後,各地糧倉儲備的稻米,要應付連年的征戰,因此是完全不足以應對賑災。


    好在還有土豆在。


    隻是當源源不斷的土豆運往湖廣兩地後。


    一開始並未出現問題,有了土豆這種救災神器在,災民們終於不用再餓肚子了。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這次湖廣兩地的水災,會像前些年三晉之地的旱災一樣解決時,出現了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情況。


    先是在一處災民營地中,出現少量百姓在食用土豆後,發生腹痛、腹脹、腹瀉的情況。


    緊接著沒過多久,在其他各地也出現了類似的情況。


    還有口舌發麻,喉嚨發癢以及灼燒感等其他病狀,更嚴重的,出現全身抽搐、昏迷,甚至死亡!


    這些生病的百姓,無一例外,全都吃了土豆。


    當地大夫也就此做出了判斷,這些災民們中毒,就是由土豆引起的。


    一時間湖廣兩地災民百姓,人人談土豆色變。


    與之前三晉之地的救災情況不同。


    最近是連綿的雨季。


    由揚州、江南各地的土豆送往湖廣兩地,路途遙遠,再加上下雨天氣,加速了土豆的變質。


    原本土豆儲存環境,自然是放在地窖當中最為穩妥。


    可湖廣兩地的衙門完全沒有準備,往常的糧食,都是直接堆在糧倉裏,並沒有挖那麽多地窖。


    要知道原本湖廣兩地可一直都是稻米豐收的地方,土豆再好,也不可能讓全國百姓每日三餐都吃這個,總要有地方種水稻和小麥。


    因此這些年土豆並未在這湖廣兩地推行。


    對於土豆的儲存他們是根本沒有準備,也完全沒有經驗。


    他們也沒有料到今年會爆發如此大的洪災,導致所有稻田被洪水淹沒,無數災民失去家園,需要朝廷救濟。


    雖然朝廷運送來土豆前,就已經有官員通知讓他們挖地窖。


    可這種非常時候,人手緊缺,根本就沒有空閑的人。


    哪哪都需要人手,誰還有空幹去挖地窖啊。


    在湖廣兩地官員看來,存放糧食,放哪裏不是放,沒必要非去搞地窖不可,將剩餘的人手去幹其他救災的事情不好嗎。


    雖然也還是挖了一些地窖,畢竟朝廷要求。


    可總體數量完全不夠。


    那些出問題的土豆,就是這一部分沒有被儲存在地窖當中的。


    剛開始的時候,土豆並沒有發芽,自然沒有出現任何一個病例,當時這些土豆,暴露在空氣中的這麽長的時間,途中又遭遇過雨水,加上儲存地點本身也有問題,湖廣兩地,雖然暴雨終於停了,可時不時還有陰雨,空氣潮濕。


    正是這種種條件加持下,土豆終於發芽了。


    即便這些年,朝廷通過大明日報對全國百姓做過科普,說土豆發芽後有毒不能再吃。


    可救災時,都是燒大鍋飯的。


    大批量處理食材時,很容易忽略這些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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