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來講,就是將羊毛加工這件事,國有化經營。這樣不但可以靠稅收充實國庫,最為重要的可以拉動全國大批人就業,讓那些沒田沒地,看不到前途的窮苦百姓來廠裏工作。”


    “同時成立與羊毛加工廠相對應的,製衣廠,招收女工。絕不能忽視女性的作用,在我看來,這個國家女人同樣能頂半邊天,想要建設好這個國家,就不能忽略女人的力量。”楊憲開口道。


    在明朝說出“女人能頂半邊天”這種話,說實話十分冒險。


    要是被那些酸儒聽到,楊憲怕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楊憲也就隻有在朱標麵前,說話才會不那麽顧忌,畢竟在他看來,朱標是真正意義上的君子仁君。


    一些話他能和朱標說,不代表能和朱元璋說。


    同樣,一些事情他也隻能通過朱標做成。


    一旁的徐妙雲聽到“女人能頂半邊天”這句話,眼睛一亮,看楊憲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


    朱標低頭仔細想了一會兒,又琢磨了片刻,這才開口道。


    “羊毛加工生意收歸朝廷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衣食住行。


    在古代頭兩樣才是真正關鍵。


    在老百姓眼中,隻要你給我飯吃,給我衣穿,那麽你說幹啥就幹啥,窮途末路下,甚至造反都行!


    因此在這兩樣關乎民生最為根本的東西上,絕對馬虎不得。


    楊憲知道朱標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他接著開口說道:“我建議設立專門的機構,全國各地所有分廠直接受揚州總廠的監督與糾察,不然到時候,各地勳貴大臣們,見到這樣的香餑餑,誰都想摻一腳。”


    “好事,也變壞事了。”


    楊憲心中清楚,曆朝曆代都一樣,那些官員們貪起來,哪裏還顧得上老百姓的死活。


    朱標同樣想到這個問題。


    他沉吟了一下,直接拍板道:“好,就這麽定了。這畢竟是你的發明,你將其進獻給朝廷已經是出於大義,我想也不會有人會有、敢有非議。”


    這羊毛加工機,未來顯而易見將成為國之重器,能夠直接答應交給楊憲監管,可見朱標對他的信任。


    接下去無非就是一些細節上的事情,比如各地分廠的選址,人員分派,日常管理,以及稅收的厘定等等問題。


    這些瑣碎的事情,都需要時間去磨。


    剩下最為關鍵的一點,那就是羊毛的來源!


    “我和父皇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楊卿放心,這次北伐一定大捷,到時候咱大明的好兒郎將會帶迴來數不盡的牧牛羊。”朱標開口道。


    楊憲輕輕搖了搖頭,朱標還是將事情想得太好了。


    朱標見楊憲搖頭,開口問道:“怎麽,楊卿不看好此次北伐?”


    “北伐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楊憲直接給出了結論。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整個洪武年間,一共發動了八次北伐戰爭,雖然幾乎都能取得勝利。


    可每次都一樣,要不了多久,草原勢力便會卷土重來,開始擾邊。


    除非是徹底征服北邊草原,可以如今大明國力,顯然做不到。


    “當然我也確實不看好此次北伐。”


    楊憲看了一眼一旁的徐妙雲開口道:“對北元最為了解的肯定要數魏國公,在這一點上曹國公終究還是要差一些。而且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這次先鋒官是藍玉。”


    “藍玉為人確實不行,之前還得罪了楊卿,可實話實說,他帶兵打仗的能力,我還是認可的。”朱標開口道。


    公私分明,並不為因人廢事,這就是太子朱標。


    “我並非否認藍玉將軍的能力,隻是他性格好大喜功,如今難得有一次機會,為了證明自己,他一定會孤軍深入。如果坐鎮的大將軍是魏國公還好......”楊憲搖了搖頭,要是他沒記錯的話,第二次北伐是為數不多最後以失敗告終的北伐戰役。


    就在這時,一騎騎兵從京城趕來揚州,給太子朱標送上了最新的戰報。


    太子朱標看後,神色古怪。


    這是一個捷報。


    藍玉率軍深入土喇河,攻破了擴廓王帳。


    原本應該開心的他,卻因為楊憲方才的話,而變得神情凝重起來。


    藍玉真的如楊憲所料,孤軍深入了。


    朱標當即在揚州府衙內,讓人擺起了沙盤。


    隨著一枚枚軍旗不斷插在沙盤上,朱標眉頭緊皺。


    一旁的徐妙雲同樣如此。


    “一天跑了七十多裏......百裏而爭利,則擒三軍將;五十裏而爭利,則蹶上將軍。”徐妙雲低聲呢喃道。“曹國公或許還沒事,可藍玉將軍的處境就不好說了。”


    徐妙雲從小在徐達身邊,耳濡目染,在軍事上也十分有見地。


    當然並非說孤軍深入就不好,要看對手是誰,還要看對手如何應對。


    可很顯然,在徐妙雲看來,北元名將王保保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的。


    “楊卿,我得馬上趕迴京城了。”朱標開口道。


    事關軍機大事,如今羊毛加工作坊推廣全國的事情已經敲定,朱標不再逗留,立馬啟程迴京。


    徐妙雲想起了自己的父親,臉色同樣顯得有些難看,也跟著匆匆告辭離開。


    如果大明軍隊這邊戰敗的話,朝廷方麵自然需要派出新的主帥,而這個人選極有可能將會是徐達。


    ........................


    擔心什麽事情,就來什麽事情。


    等到朱標他們迴到京城,沒多久。


    大明王師戰敗的消息也隨之而來。


    藍玉這個膽大包天的,在攻破擴廓王帳之後,誌得意滿之下,竟然睡了擴廓王妃,最後逼得對方自盡。


    而他自己則是被王妃女兒用火銃所傷,如今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先鋒軍失去大將,又與後頭李文忠所率領的大軍相隔太遠,王保保所帶領的草原騎兵則是恰好在這個時候殺到。


    包圍藍玉所在的先鋒軍,其實際目的則是剿滅前來馳援的李文忠部隊。


    整個戰場局勢,完全掌握在了王保保手中。


    誰也不知道大明北伐軍隊還能堅持多久。


    朱元璋在得知消息後,大發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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