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明義辦事情,還是如此讓人放心。


    原本楊憲以為等火窯正式修建好,還得一段時間,沒想到這麽快就好了。


    不過這火窯具體效果如何,還要用過才知道效果。


    為了配合接下來水泥廠的設立,楊憲直接在揚州城西門外的一處山頭上,劃了很大一片地方來修建火窯。


    魯明義讓人在火窯的四周砌起了一堵土牆,將火窯圍在中間,派專人小心守護,免得被什麽山間野獸之類的破壞。


    在他眼中,這又將會是一台新的“羊毛加工機”。


    楊憲、魯明義二人一路坐著馬車出城,來到了城外的火窯基地。


    “楊大人,到了。”


    聽著馬車外的聲音,楊憲點了點頭,從馬車裏走了出來。


    他看了一眼四周環境,空曠、安靜,確實適合當成水泥加工廠的選址。


    “大人,我們接下來做什麽?”魯明義開口問道。


    雖然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可他對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早已經是迫不及待了,就隻等楊憲一聲令下。


    楊憲笑著迴道:“不急,等劉坤過來。”


    之前楊憲吩咐魯明義修建火窯的同時,則是讓劉坤那小子去幫忙收集燒製水泥所需要的材料。


    早在幾日前,原料便已經收集完畢。


    方才出城前,楊憲已經讓人去通知劉坤了。


    果然,沒過多久,隻見劉坤帶著人拉著幾車滿滿當當的貨物過來了,全都是燒製水泥的材料。


    燒製水泥所需要的主要原料是石灰石,其次便是黏土、石膏、煤渣一類輔助材料。


    石灰石和石膏土都有現成的,直接去買就是了。


    揚州城不夠,可以直接去府內諸縣,甚至可以去其他州府購買。


    對於如今的楊憲來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還真不是問題。


    至於黏土,則更是隨處可見,想挖多少,有多少,甚至還不用錢。


    煤渣等其他一些材料同理,都不是什麽珍稀的東西,獲取起來沒有任何難度,最多也就花倆個錢。


    “大人,您要的東西全部帶到。”剛停靠好馬車,劉坤立馬小跑著上前行禮道。


    楊憲笑著點了點頭,示意他不用如此拘禮。


    接下來要幹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由於楊憲點直接點亮文明科技係統燒製水泥技藝,因此對於製作水泥的配方,各種材料需要多少比例早就已經一清二楚。


    在他坐鎮指揮下,一旁的劉坤帶著那些工人們開始按照比例配好原料,最後將其混勻。


    做好這一切。


    就是最後一步,燒製了。


    楊憲將燒製水泥所需要注意的要點與那些工匠交代了之後,讓劉坤留在現場督工。


    自己則是先行離開了。


    即便是冬天。


    可站在火窯旁,還是熱得不行。


    再加上燒製水泥,也需要時間,楊憲留在這沒有用。


    “大人,原來你讓我修建火窯是為了燒石灰啊?”迴去的路上,魯明義顯得心情有些低落。


    原本以為楊憲做的又是一件利國利民、驚天動地的大事,期望拔得太高,要知道他這些天一直處於精神亢奮狀態,如今見到隻是簡單的燒製石灰而已,心中難免失望。


    “怎麽,瞧不起燒石灰?”楊憲轉頭看了魯明義一眼,通過他的表情,對他的想法能夠猜得差不多,不過他並未解釋,而是嘴角微微揚起,輕笑道。“燒石灰同樣也是一件利國利民的事啊。”


    “可無論怎麽說,那也是燒石灰......”魯明義抬起頭,認真道。“我並非認為燒石灰沒有意義,隻是在我看來,這樣的事我做合適。可對大人來說,應該要做更大的事情。”


    “更大的事?”


    楊憲看著魯明義,開口道:“任何大事,都是由一件件小事組成的。一些原本在你眼中的小事,也會慢慢變成大事。”


    “還有明義,你記著,隻要是對百姓好的事情,沒有大小。無論是大事還是小事,隻要是對百姓有益的事情,那就要堅定不移地去做。”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說著說著,楊憲忽然吟出了這首《石灰吟》。


    這首詩的原作者此時尚未出生,正是那個在“土木之變”中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為大明強行續命195年的大功臣,於謙,於少保。


    千錘萬鑿、烈火焚燒、粉骨碎身......


    即便這樣,楊大人也要犧牲自己,造福黎民。


    而我竟然還在糾結什麽大事、小事。


    魯明義眼眶泛紅。


    這本是一首表達高潔情操,崇高人格,不屈意誌,坦蕩胸懷的詩。


    此時落在魯明義耳中,稍稍有些偏離主題,不過也沒算完全偏。


    魯明義嘴裏念叨著,越品越覺得有味道。


    他抬頭看著楊憲,那崇拜之情,就有如那滔滔江水。


    “大人不愧是翰林出身,好詩,實在好詩!”


    “千錘萬鑿出深山,講的是開采石灰石的不容易,可楊大人實際上想告訴卑職的是,造福百姓同樣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烈火焚燒,詩句裏寫的燒煉石灰石,可實際上講的是大人您啊,在造福黎民的過程中無論麵對怎樣嚴峻的考驗,都從容不迫,視若等閑!”


    “第三句大人寫得極妙,粉骨碎身,極形象地寫出將石灰石燒成石灰粉的過程。可這正是代表著大人有為黎民百姓,不惜犧牲自己的精神,最後一句,大人想要表達的是,即便是死了,也要給百姓們留下一個清平世界,朗朗乾坤。”


    “......揚大人!”魯明義哽咽道。


    麵對魯明義的一番吹捧,楊憲臉頰微紅,咳了兩聲。


    他看著沉醉在自己世界中的魯明義,有些頭疼,這家夥內心戲實在是太豐富了。


    楊憲發現不僅是魯明義,身邊其他人,如劉坤好像也有這個病症。


    經過一番反思後,魯明義決定留在水泥加工廠,陪劉坤一起監工。


    楊憲沒辦法,隻能是獨自一人迴去吃小火鍋了。


    冬日火鍋雖好,可最近也有些膩了。


    楊憲心裏想著,是不是再搗鼓出一些新花樣,可不能苦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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