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了幾個月,他的魂體如今很凝實了。


    儀式開始的前一天,陸奶奶的兒子帶著妻兒趕了迴來。


    陸叔的身份特殊,所以沒給他及其妻兒開天眼,隻讓他們以為是簡單的祭拜。


    人都死了幾十年了,怎麽都不會想到陰魂還在人間。


    何況在他們接受的教育裏,根本沒有陰魂等相關的信息。


    夜晚的山間,風很涼。


    老陳在祭台前念念有詞,陸叔的妻兒早早被他叮囑過,所以即便眼前詭異又充滿封建的氣息,他們都安靜的看著,並不出聲打擾。


    在老陳的示意下,陸奶奶把胸前的符紙拿出來放到台上。


    隨著老陳的動作,翟爺爺從符紙裏出來。


    看到已經長大成人又成家立業的兒子,他很欣慰,隻是苦了老伴。


    這麽多年她一個人拉扯孩子長大,把孩子培養得這麽優秀,還要追查他的行蹤。


    他都不敢想這些年她吃了多少苦。


    “曼妮,抱歉這輩子讓你吃苦了,我先下去把各方麵打點好,爭取來世讓你一世安樂無憂。”


    看著盡管已經滿頭銀絲卻依舊動人的妻子,翟爺爺滿眼柔情的說。


    陸奶奶紅著眼圈,一個勁的點頭。


    陰陽兩隔的人能有這幾個月的朝夕相處,她…知足了。


    陸叔察覺到陸奶奶的異常,以為她是太過想念父親,過去握緊她的手,無聲的安慰。


    母親是做什麽的年少的時候他不懂,後麵長大了多少也了解一點。


    他信奉科學,對封建迷雖然排斥卻也尊重,隻要沒傷害到人就沒什麽。


    如果這樣的儀式能讓母親好受些,他很樂意接受。


    何況,經曆多了之後就會明白,有些事情是科學解釋不通的。


    一陣陰風吹過,周遭冷意更甚。陸叔的妻兒下意識的縮了縮。


    桌案上空出現兩個陰差,其中一人接過老陳燒過去的符紙,對老陳和陸奶奶點點頭,看向一旁的翟爺爺。


    翟爺爺留戀的看了眼妻子和兒孫,笑著揮手。


    在陸奶奶依依不舍的眼神中,兩位陰差帶走了翟爺爺。


    又一陣風過,周圍的溫度上升了些。


    “陸老,儀式已經結束,天寒地凍,您先迴去吧。”


    老陳這麽一說,陸叔就過來扶著陸奶奶。


    “勞煩您了。”


    “小事,快送陸老迴去吧。”


    陸家人走了,楚寧他們這才開始收拾東西。


    “小楚啊,你後天幾點的車啊?”


    “下午三點。”


    “陸老她家人迴來了,今晚你到藥房住吧?”


    把翟同誌的陰魂送走,老陳也算了了一樁心事,轉而關心起楚寧來。


    楚寧笑著拒絕,“不了,我去知青點住。”


    “行吧,”老陳歎了口氣,“你自己安排好了就行。”


    去了北京,以後要見麵就難了,還想讓她去藥房那邊住幾天呢。


    唉,孩子長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


    聽到老陳讓楚寧去藥房住,衛宴庭心跳加快了一拍,後麵楚寧拒絕,他有一瞬間的失落。


    還以為可以多一點相處的時間呢。


    心中思緒萬千,麵上卻一點不顯,收拾東西的動作也沒絲毫停頓。


    可老陳他們多了解他啊,一眼就看出他的情緒不對。


    迴去的路上沈拓和衛宴庭走在最後麵。


    “宴庭,你是不是對楚同誌有想法?”


    “沒有。”衛宴庭矢口否認。


    “真的?”沈拓將信將疑的看著他,“那你……”


    “楚同誌是大學生,和咱們不是一路人。”衛宴庭打斷沈拓的話。


    沈拓:“……”


    怎麽就不是一路人了?


    楚同誌走到哪兒她都是玄門中人,是特管局的一員!


    “你……”不會是覺得自己配不上楚同誌吧?


    後麵的話他沒說出來,可從衛宴庭的神色上可以看出他猜的沒錯。


    沈拓氣笑了,“一個大老爺們兒,喜歡就去爭取,這麽瞻前顧後可不像你的作風。”


    不就是考上了大學,楚同誌都沒說看不起他們,他自己倒把自己放到了低處。


    衛宴庭苦笑,以前是覺得身中詛咒,不想連累人。


    後麵詛咒解除了,她又有了更好的前程和發展,而且他家裏的事也沒解決,就更不好表明心意了。


    “你真是...氣死我了!”沈拓氣唿唿的踹了腳石頭,“你有想法就大方的說出來,現在這樣扭捏猶豫,不僅是看低了你自己也看低了楚同誌!”


    衛宴庭一怔,隨即淒然道:“那你呢,你怎麽沒和宋姐說?”


    沈拓:“……”


    沈拓慌了,他眼神閃爍,疾聲道:“說你的事呢,怎麽扯上秋言姐了!”


    衛宴庭幾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我沒說出口是因為楚同誌對我完全沒有那方麵的想法,你呢?”


    明知她沒有想法卻硬跟她表白那是給她徒增煩惱。


    沈拓:“……你,我懶得和你說!”


    扔下這句話快步走了,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


    衛宴庭愣了下,隨即笑著跟了上去。


    難兄難弟,誰也別說誰。


    臨走前一天,大隊專門擺了一桌酒席,既是慶祝他們考上大學,也歡送他們離開。


    小小的廊山大隊出了這麽多個大學生,說出去多有麵啊!


    熱熱鬧鬧吃了一頓飯,隔天楚寧他們就去了公社坐車。


    經過幾天的奔波,楚寧和林楠星終於到了北京。


    一出火車站,就看見林楠星的家人舉著牌子在外麵等她。


    林楠星激動的朝他們揮手,剛跑了幾步,突然想起身後的楚寧來。


    目光在人群中掃了眼,沒發現寫有她名字的牌子。


    “阿寧,你還沒見過我爸媽吧?走,跟我一起迴去!”


    “不了,”楚寧笑著朝一個方向抬了抬下巴,“接我的人來了,你快走吧。”


    順著楚寧的視線看去,果然看到一個身形高大的人朝這邊擠過來。


    “行,那我先走了,開學見!”


    有人來接她,林楠星也就放心了。


    “賀哥,你怎麽來了?”她之前交代過不用來接的。


    賀朝英接過她的行李,並往她手裏塞了個烤紅薯。


    “快吃,熱乎著呢!我可是算準了時間才去買的。”


    特管局有史以來第一個大學生,不接可不行!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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