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點點頭輕歎氣,叫上後麵的三個男人來給孩子喂水。


    男人們聽說水袋裏的水能救孩子,喂的時候手都在抖,就怕把水灑了。


    奇跡的是幾個孩子咕嚕嚕的喝下幾口水,並沒有吐出來。


    “村長,喝了喝了,娃們喝進去了。”


    宋德業欣慰的點頭,一股香味飄進洞裏。


    老頭連忙帶著人出洞,宋德業帶著宋楓不急不慢的跟在他們身後。


    洞外一群孩子滿頭大汗的正在忙碌著,蘇十五蹲在大石頭邊上,用石頭敲著草藥,蘇笙笙雙手抱胸的站在藥鍋麵前,看著蘇十五敲藥。


    “蘇十五,速度快點。”


    “知道了,姐姐。”


    老頭驚訝的看著眼前這群懂事的孩子,內心裏無比複雜。


    “你們還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快去幫忙。”老頭用蒼老的沙啞聲音對著身後的一群人說道。


    幾個男人見狀,連忙上前,但此刻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蘇果果見到他們不知所措,便笑著上前道,“老爺爺,不用麻煩了,我們都已經弄好了,你們先去把碗筷洗了,讓裏麵的人來排隊領粥吧。”


    “誒誒,好好好,謝謝小姑娘,謝謝娃兒們。”


    “鐵牛,你們快去準備下,讓還有力氣能走動的都出來。”


    “好的,村長。”蘇鐵牛愣愣的點頭,和其他男人再次進洞裏拿出所有人的碗筷,讓能走動的人先到洞外去。


    跟在身後宋德業心生敬佩,帶著笑意走到蘇笙笙的身邊,聞了聞鍋裏的藥。


    “笙丫頭,你這是在熬清熱解毒的草藥。”


    “裏麵的人怎麽樣?”


    “唉!上百來個人,都是一群老人孩子和婦人,年輕的沒有幾個,都是受傷倒在地上的。”


    他們身後的老頭看著宋德業和蘇笙笙想了許久,抿抿唇還是硬著頭皮上前,打斷了他們的話語,朝著宋德業問道:“那個宋大夫。”


    “老大哥怎麽了?”


    “能不能麻煩你,再給我們村裏其他人看看情況。”


    宋德業聽到他帶著乞求的話語,朝他點點頭,“老大哥放心,你們先去吃點東西,吃過後再一起排隊看。”


    “對了,老大哥,長期待在洞裏對身體也不好的,也讓他們多曬曬太陽。”


    “誒誒,好好好,謝謝宋大夫,謝謝姑娘。”老頭雙手合十,不停的拜謝。


    男人們洗好碗讓人排好隊,但都不敢上前和孩子們說讓他們來就好的話,因為鍋裏都是滿滿的濃稠菜粥,而這些東西都不屬於他們。


    心裏更是到現在都想不明白情況,所以隻能都站在一邊眼巴巴的等著幾個孩子給他們施粥。


    蘇笙笙見所有的孩子滿頭大汗,便朝著薑平安說道:“平安,把人都叫到樹下休息,去通靈身上把水拿給他們。”


    “好的,笙笙姐姐。”


    蘇笙笙轉頭又對著站在自己麵前的老頭淡淡開口:“人,你們自己安排。”


    “是是,是老頭子不好,沒有考慮到這些,老頭子這就去。”


    老頭轉身一瘸一拐的上前,把情況簡單的解釋一遍,立刻安排起來,男人有了老頭的發話,迅速的代替了孩子。


    有兩個男人上前小聲詢問蘇十五,“小公子,這些讓我們來吧。”


    蘇十五轉頭看向他們,並沒有拒絕,視線轉到旁邊不遠的石頭上,“去撿兩塊石頭,洗幹淨,我們一起。”


    “……”


    從洞裏出來排隊的人把剛剛盛起來的熱粥吹涼,快速囫圇吞棗的吃起來,邊吃邊流淚。


    老頭端著一碗熱粥和老婦人一瘸一拐的坐在樹蔭下,吃的是熱淚盈眶。


    等兩人吃完,用袖子抹掉臉上的淚水和汗水。


    在一邊不遠的宋德業才走進緩緩開口詢問道:“老大哥老大嫂,你們為什麽在這裏,怎麽不下山去尋找一條出路。”


    老頭轉頭看向宋德業,聽著他的問題長長歎口氣,低下頭沉默許久,才抬頭看向正在喝著粥的其他人緩緩說道:“不瞞宋大夫,我們是蘇家村的人,老家在東南邊的小村裏。”


    “村裏發大水的時候,我們整個村裏都逃難到了大山裏,躲過了大水。”


    “可是大水遲遲不退,我們在大山裏的日子十分難熬,很多人不是發熱就是不知道得了什麽病昏迷不醒,我們村裏沒有大夫,為了給娃們治病,我們翻山越嶺才來到了這裏。”


    “這一路上,我們失去了太多人,有的人為了我們這群老弱幼小,死的死,失蹤的失蹤,還有的受不了這一路的苦帶著家裏娃跑了。”


    “我們剛剛到這裏的時候,下山時就看見了一群正在搶劫殺人的土匪,還好我們躲的快。”


    “我們這也是被逼無奈,隻能返迴山裏,在這山裏找到了這個洞,躲在了這裏。”


    “那他們的那些手裏的大刀是哪裏來的?”


    “那是我們在路上撿來防身的,可我們一群沒有拿過大刀的百姓,撿來也就是嚇唬嚇唬人罷了。”


    “這一路走來啊,見到的都是被泡爛的屍體。”老頭迴憶著,流著心酸的淚水哽咽,蒼老的聲音緩緩迴答道。


    宋德業點點頭,輕聲問道:“那你們有什麽打算?”


    “我們原來是打算找個地方一起再賺點銀子,找大夫給娃治病後,等大水退下去就返迴村裏去。”


    “可如今我們這樣,想要再迴去,那是不可能了。”


    老頭擺擺手,一臉苦笑,視線再次看向洞口處的村民。


    “老頭子我是迴不去了,但老頭子還是希望這些娃兒們能活下來,好好的活著。”


    老婦人聽著他講的話,低著頭沉默,淚如雨一般滾落。


    蘇笙笙坐在不遠處,把他們的話聽的一清二楚,但表情依舊淡然。


    修仙者躲不過曆練和天劫,凡間也一樣躲不了天災和人禍。


    宋德業沒有繼續再問下去,讓老頭把洞裏的人都抬到山洞外。


    宋德業看過後,便讓人拿來了蘇笙笙早就熬好的藥,給他們喂下。


    被抱出來的孩子,喝過靈泉後,可以開始慢慢進食。


    婦人們捂住自己的嘴巴喜極而泣。


    宋德業看完了所有人,視線不自覺看向蘇笙笙,才發現她早就把藥都準備好,讓宋楓把蘇十五弄好的草藥敷在了他們的傷口上麵,替他們做好包紮。


    宋德業站起身,腰酸背痛的捶捶自己的老腰,轉身走到老頭的身邊又蹲下身,看著他的腿說道:“老大哥,你這腿傷多久了?”


    老頭下意識收起自己的腿,連忙擺手,準備站起身扶人。


    “宋大夫,他們就已經很麻煩你了,我這腳沒事的。”


    “沒事的,伸出來吧,老夫看看傷勢。”


    宋德業一副和藹麵容,讓老頭無比慚愧,慢慢的伸出腿。


    拉起褲腿,老頭腿上的傷口已經結成一個很大的痂。


    宋德業按了按他的腿,按到了痛處,老頭齜牙卻沒有發出聲音。


    “你這腳定是撞到了什麽硬物,裏麵的骨頭裂開了。


    “這樣,老夫給你固定好腳,你隻要好好休息,還是可以恢複好的。”


    “真的,謝謝宋大夫,謝謝……”


    老頭和老婦人誠懇的拜謝著。


    “……”


    這一折騰,就到了太陽下山。


    夜幕馬上降臨,林子裏各種鳥獸哇哇大叫著。


    這次蘇笙笙讓孩子們自由行動,和所有人打成了一片。


    忙碌中的蘇十五轉頭看向林子裏的蘇笙笙,獨自一個人站在林中,她的背影很小,卻給了這裏所有人希望。


    在他心中她是誰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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