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瑜追問道:


    “你剛剛說到風頭緊,是因為有人想要清算他的舊賬嗎?”


    鄭主編搖了搖頭:“不全是……”


    正當他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就看到之前去核實巫瑜身份的中年探員噔噔噔跑了過來,將身份證明遞還給巫瑜。


    “核實過了,是特殊隊伍過來的。”


    說完,那中年探員一邊自嘲般的笑了笑一邊對巫瑜敬了個禮。


    【在欽天監做獵魔人某種意義上也算特殊隊伍吧……】


    巫瑜心裏有些不好意思,但麵上並未表現出來。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接迴了剛才的話題:


    “風頭緊還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會不會和黃大剛的死因有關?”


    “嗯?這個人是黃大剛?”中年探員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死者:


    “誒,還真是,他不會是被正義製裁了吧?”


    “啥?正義製裁?”


    李紅豆有些好笑:“你一個老探員說這話怎麽感覺怪怪的。”


    中年探員一邊擺手一邊站起身來:


    “沒有沒有,我可不相信什麽詭神之說,隻是你們可能剛到吉祥縣,所以不知道這裏的情況。”


    “這幾年我們吉祥縣發生了一些怪事,好些個手裏不幹淨的家夥一個接一個去世了,沒死成的也發了瘋……”


    “而且很有規律,每個月都有兩人出事。”


    鄭主編補充道:


    “最奇怪的是,出事第二天都會有一打此人的犯罪資料被放在《吉祥晚報》編輯部的桌子上,從沒有人看見是誰放的。”


    中年探員無奈笑笑:


    “那邊派人帶我們追查兇手,但沒多久那負責人也死了,鄭主編第二天就送來了他的‘底細’,從此以後老百姓都管這一檔子怪事叫做‘正義製裁’。”


    “那邊倒是急得要命,讓我們繼續調查,但一來既沒線索又沒有頭緒,那些出事的要麽看起來像是自然死亡,要麽是有自殺的明顯痕跡,二來……”


    巫瑜猜到了他沒說下去的第二點:


    “二來,你們看過犯罪資料後也覺得那些人罪有應得,光靠你們自己都不一定能把他們送進去,反正調查也沒結果,幹脆就半真半假磨洋工。”


    “這可是小……領導你自己猜的哈,我可什麽都沒說。”


    中年警員打了個哈哈,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不過自從有了這傳說以後,吉祥縣的犯罪率實實在在下降了很多,小到街邊遊手好閑的,大到幹過虧心事的大佬,都明顯收斂了很多。”


    “嗬嗬,黃大剛捐建希望小學多半也是想表明自己的態度。”


    鄭主編帶著一絲輕蔑笑了笑:


    “雖然在采訪裏他沒有明說,但我從職業的角度看的出來他在害怕。”


    巫瑜並未直接對此事表態,而是看了看地上血肉模糊的死者,又看了看蹲下去畫起現場痕跡固定線的中年探員,接著歎了口氣:


    “這事情不好辦啊,一個人很難下決定……欽天監的增援沒這麽快到,本地守備力量一個玄級一個黃級,加起來還不如我一個……”


    然後她一轉頭就看到了正在用畫固定線的粉筆在死者頭頂畫光環的李紅豆,以及死者屁股後麵已經畫完的幾隻王八。


    “幹嘛幹嘛幹嘛?可以去找人偶師了嗎?”


    李紅豆被揪著耳朵拉到角落後隨即發問。


    “這個叫黃大剛的是被超自然力量間接或直接殺死的,八卦照妖鏡探查到了靈力波動,而且他脖子後麵也有用‘線’操控的痕跡。”


    巫瑜說到這裏頓了一頓。


    然後她轉身掃了一眼正在封鎖現場的兩名探員和正在用手機給現場拍照的鄭主編:


    “可據剛才那幾個人本地人的說法,似乎這種案件在吉祥縣時有發生。”


    “而人偶師剛和我們戰鬥完不久,按理說沒有動機也沒有時間去殺一個人,平白無故給我們留下線索。”


    李紅豆立即反駁:


    “誰說沒有動機的?剛才要不是你拉了我一下,搞不好我就被砸死了。”


    “……你這說法也不是完全沒道理。”


    巫瑜一開始就觀察到了,鞋店正上方的步行街天台護欄有一小部分彎曲,像是被人撞擊過,死者就是從那裏墜落的,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刻意:


    “假設她知道吉祥縣‘正義製裁’的傳說,用‘模仿犯罪’的手段操控一個有劣跡的人,順手把我們砸死砸傷,那無論是誰都會第一時間想到‘正義製裁’身上,就能為她爭取不少逃脫的機會。”


    “不過她哪來的時間去找一個正好有劣跡的人?總不能是碰巧撞上了吧?而且一般人很難知道黃大剛過去有什麽罪行,難道是她早就準備好的?”


    李紅豆順嘴迴答道:


    “對啊,她能通過三頭黑鶴在秘密祭壇傳送,祭壇出口又在吉祥縣,她知道‘正義製裁’的傳說並不奇怪。”


    “不過她確實沒時間準備一個有劣跡的人,除非她早就和黃大剛有聯係……”


    李紅豆說著話,突然有了個極端的想法:


    “難道說這什麽‘正義製裁’一直都是人偶師做的?她早就準備好了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偶,這次剛好派上用場?”


    巫瑜馬上否認了這個想法:


    “不太可能,胡偉說過截天教最近兩個月才開始出現叛逃之人,而吉祥縣的傳說已經有了好幾年了……”


    “何況‘血肉傀儡’做成的人偶都有很強的恢複力……不過也不排除她臨時解除操控……”


    “但無論是她提前準備好了人偶,還是和黃大剛事先聯係過,都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巫瑜似乎在和李紅豆的交流之中找到了方案:


    “我們可以從黃大剛最後的行動軌跡來反向推測,運氣好的話,就能順藤摸瓜把人偶師揪出來。”


    此時兩個探員已經完成了封鎖,步行街外也陸續有增援到來。


    “走,那兩個探員來得很快,步行街一定有辦事處,我們一起去看看資料。”


    說完,巫瑜拉起李紅豆一起向步行街盡頭走去。


    諸葛太平虛影在她們對話分析的時候一直背對著她們,摸著下巴看向案發現場的位置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李紅豆被巫瑜拉向步行街盡頭的時候,他依然保持思考的姿勢一動不動,然後就像被李紅豆放著的風箏一樣飄了起來。


    ……


    步行街辦事處,巫瑜讓中年探員調到了黃大剛的檔案仔細翻看著:


    【很多年前好幾件惡性案件和他有關,但都因為缺乏證據沒有立案……】


    【大剛地產成立以後也有不少違規操作,牽扯了不少事件,不過這些和他本人牽扯不大,同樣沒有立案……】


    翻閱完資料的巫瑜把電腦上的窗口最小化,然後看向年輕警員小周:


    “黃大剛家人聯係到了嗎?”


    “聯係上了,他們說黃大剛最近一切正常。”


    小周迴答道:


    “他早上出門,沒叫司機,自己直接開車去了大剛地產辦公樓,吃過午飯以後再次開車出門,下午兩點到達步行街。”


    “我們查過步行街的監控,黃大剛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以後就從應急樓梯一層一層上到了天台,似乎對這裏很熟悉。”


    “而當時步行街工作人員正和幾個工人給天台另外的角落做防水,剛好沒鎖門。”


    “黃大剛走到鞋店上方的欄杆,往下看了兩分鍾,然後被步行街工作人員發現。”


    “就在工作人員大喊出聲想要去拉他的時候,他突然退了幾步,然後快速撞出護欄摔死了。”


    “天台雖然沒有監控,但應急樓道裏有,當時還有幾個做防水的工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他們也證明步行街工作人員說的是事實。”


    “也就是說,他周圍並沒有別人,這怎麽看都像是自殺?”


    巫瑜低頭思考一陣,接著追問道:


    “有沒有可能是受到了什麽威脅?他最近有沒有其它異常行為?”


    小周帶著歉意搖搖頭:“這個……還需要調查。”


    “有,王大剛有受到過威脅。”


    眾人循聲望去,發現說話的是坐在沙發上喝茶的鄭主編。


    “嗯?你怎麽在這裏?”


    李紅豆壓根沒注意到這個家夥是什麽時候跟來辦事處的。


    “嗬嗬,兇殺案發生在我麵前我都不跟進,那還當什麽記者?”


    鄭主編喝了一口自帶保溫杯裏的枸杞菊花茶,接著說了下去:


    “一個月前我采訪黃大剛的時候,他偷偷塞了一封信給我,說是如果哪天他不明不白死了,一定和這封信有關。”


    巫瑜一挑眉毛,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什麽樣的信?”


    鄭主編並未答話,隻是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接著不緊不慢地擰緊了保溫杯蓋子。


    就在這時,有人敲響了辦事處大門。


    小周走過去打開大門,一個年輕人探頭探腦往裏麵看了看,等他看到沙發上的鄭主編以後立刻閃身進來,將懷裏用牛皮紙袋裝好的東西遞了過去。


    “行了,你迴去吧。”


    鄭主編接過牛皮紙袋,然後把保溫杯交給年輕人:


    “把我的保溫杯帶迴報社,放我辦公桌上,順便把裏麵的殘渣倒掉洗洗幹淨,謝謝。”


    年輕人接過保溫杯轉身離去,鄭主編隨即在眾人的注視下打開紙袋,從裏麵抽出一張較厚的白卡紙平放在身前的茶幾上。


    眾人圍了過去,隻見上麵用報紙和雜誌上剪下來的八個字拚成了一句話:


    《你將接受正義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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