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會議結束,五位千戶卻留了下來。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僅僅隻是看不順眼,還不足以讓他們選擇坑隊友。


    那幫紈絝子弟能力不行,後台卻不小。


    哪怕是被上麵弄來送人頭的,這麽賣掉他們,也有不小的隱患。


    尤其是對舞陽侯這個主帥來說,麾下將領吃了敗仗,他也要跟著受牽連。


    “誘餌放了出去,後麵的事情,你們幾個可要把握住了!”


    舞陽侯神色凝重的說道。


    誘敵,從來都是派小股兵力。


    這種誘餌兵力比主力多的玩法,他翻遍了兵書也找不到。


    可麾下幾名千戶都信誓旦旦的保證,就是要這麽幹。


    戰爭不光是軍事,同樣也是政治。


    單獨派暫編營出擊,萬一全軍覆沒,追查起來大家很難說清楚。


    搭上了揚州的士卒後,情況就不一樣了。


    足足七千大軍,還能夠遭遇大敗,那就是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有了反麵教材,事後大家出兵幫忙報仇,更能凸顯自身的能力。


    “指揮使大人放心,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東城千戶所已經擴編到了一千五百人,皆是挑選的驍勇之士。


    其他幾家千戶所,實力增長的也很迅速。


    這些士卒都是見過血的,同兩個月前相比,我們的實力已經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趙亞威的話一出,五大千戶中四人臉上露出了笑臉。


    揚州保衛戰不是白打的。


    表現出眾的士卒,均被他們收入囊中,各部在質和量上都有了長足發展。


    大家對南京兵部怨念深,很大程度上是他們送來的鎧甲數量不足,影響到了大家的擴軍。


    一旁的蘇千戶就尷尬了,因為沒有上前線,分到麾下的盡是一群烏合之眾。


    擴軍還靠人脈關係,從四家手中化緣,才湊齊了一千人。


    好在北城千戶所的實力,在五城兵馬司中一直都是墊底,再墊一次也沒什麽。


    “你們心裏有底就行,本侯不是苛責之人。


    接下來的仗,我們可以選擇不打,一旦打了起來。


    那就許勝,不許敗!”


    舞陽侯厲聲說道。


    或許是在軍營中待的時間長了,同之前相比,他身上的氣勢明顯強了許多。


    不過在場眾人都是經常打交道的,對這種細微的變化,感受並不深。


    “指揮使大人放心,叛軍遭遇大敗,此刻正是人心渙散的時候。


    十分的戰鬥力,頂多能夠發揮四五分。


    反觀我軍,剛剛大破了叛軍主力,正是軍心士氣最高的時候。


    七千戰兵加上大量的輔兵,對陣一群士氣低迷的烏合之眾,焉有不勝之理!”


    唐錦成傲氣十足的說道。


    軍心士氣都是打出來的,揚州保衛戰傷亡慘重,但那隻是叛軍一方獨自慘重。


    事先準備工作不足,趕製的攻城器械隻能說勉強能用,對守軍造成的殺傷非常有限。


    官軍一方傷亡不足千人,分散到各部之後,完全是不痛不癢。


    損失最慘烈的,還是那支夜襲的敢死隊。


    不過人死在外麵,眾人沒有親眼目睹,觸動沒那麽深。


    大家的眼裏,隻有上麵下發的賞銀。


    “輔兵就不用計算在內了,揚州城不能沒人守衛。


    七千戰兵在野戰中擊敗一群烏合之眾不難,最大的難題是怎麽把他們引出來。


    所以……”


    話說了一半,李牧直接笑而不語。


    賣隊友的事情可以做,但絕對不能公開說出來。


    想要敵軍出城決戰,那就必須讓敵人看到獲勝的機會。


    這種活兒,精銳部隊幹不了。


    “侯爺,徐閣老的出現在了城外。”


    衛兵帶來的消息,打斷了這次軍事會議。


    自古都有王不見王的說法,兩個欽差大臣同時聚集在一座城中,可不是什麽好事。


    一方是手握重兵的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一邊是內閣重臣。


    雙方一旦發生衝突,對下麵的官員來說,絕對是災難性的。


    不過揚州府的一眾官員,就沒有這種煩惱,他們都在牢裏待著,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哼!”


    “早不來,晚不來。


    本侯剛把麻煩解決了,就跑過來摘桃子,他徐文嶽的臉真大!”


    見自家老大發飆,眾人紛紛低下了頭顱。


    大佬之間的爭鋒,不是他們這群小蝦米有資格參與的。


    論起手中的實權來,舞陽侯都沒法和一名閣臣比。


    “傳令下去,所有人就當什麽都不知道。


    誰敢出城迎接,就是和本侯過不去。


    你們幾個都給我盯緊了,發現有人和姓徐的私下來往,直接以亂黨罪名論處!”


    舞陽侯的命令,把李牧嚇了一跳,這分明是準備要硬杠到底。


    能夠促使他做出這個決定,無疑是軍功帶來的底氣。


    “侯爺,徐閣老此時過來,絕不是單純的爭奪揚州主導權。


    大牢之中的鹽商,以及入獄的官員,必須盡快處理掉!”


    猶豫了再三,李牧還是選擇了站隊。


    甭管徐閣老如何權勢滔天,舞陽侯都是他的直屬領導。


    為了對抗文官集團帶來的壓力,勳貴和外戚抱團也有一些年頭,不能背叛自己所在的利益集團。


    “侯爺,李千戶言之有理。


    徐閣老出京坐著八抬大轎,一路磨磨蹭蹭,突然換乘馬車加速前進,明顯是來者不善。


    我們必須處理幹淨首尾,不給他留下把柄!”


    趙亞威略顯慌亂的附和道。


    大家都是勳貴子弟,李牧站隊的理由,對他來說同樣適用。


    內心深處,他直接問候了李牧全家。


    實在是太卑鄙了,平常時期議事,大家都按照順序發言。


    剛才他就稍微一愣神,就被搶了先。


    懊惱也沒用,政治站隊這種事,第一和第二的意義截然不同。


    兩人一開頭,剩下的三名千戶,紛紛跟著表明立場。


    “你們幾個說的沒錯,確實不能留下隱患。


    為臣者,當為陛下分憂。


    不過人都在牢裏,一下子全部都死了,可沒法和朝廷交代。


    徐閣老接管揚州後,本侯會帶兵出去平叛。


    文官不通兵事,若是有叛逆混入城中,營救走了被關押的同黨,想來也十分合理。”


    聽出了舞陽侯的暗示,眾人臉上紛紛露出了為難之色。


    這份投名狀,可不好辦。


    偏偏舞陽侯還扯上了天元帝,大家就算不想幹,也必須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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