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陳家之後的丙天,依舊像以前那樣與那群狐朋狗友飲酒作樂,夜夜笙歌。唯一的不同是,他以前還會摸著路迴家,現在,他幹脆就住在青樓,有的喝,有的玩,生活賽過神仙。


    看著變本加厲的丙天,鬼俠客這才明白,以前的自己是多麽的該死。


    不知不覺,數個月過去。丙天還是一點都沒變,整天大吃大喝,還為娼妓贖身,花錢如流水,紙醉金迷,完全不懂得愛惜錢財。


    一日,青樓的一個酒保細聲與老鴇交談,“黃姨,我偷偷幫你算了一筆賬,陳厚的兒子陳丙天,從冬月到現在,已經欠下我們三十萬兩,如果……”


    “嗯……”黃姨抬手打斷酒保的話,“這個我清楚,我現在對他的錢不感興趣……自從他被他老爺子趕出來以後,他就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窮光蛋,要不是看在他爹的麵上,我們紫苑樓絕不可能給他賒賬。”


    “那你的意思是,他欠我們的這些錢,你不打算要迴來了?”酒保好奇的問。


    “小潤子,你還是比較天真的,”黃姨露出陰險的笑臉,“三十萬兩那麽大一筆數目,我不光要全部拿迴來,而且還要連本帶利的討迴來!”


    “那你打算怎麽做?”潤傑饒有興趣的問。


    聽到這裏,黃姨瞥了他一眼,然後笑著說:“嘿嘿,告訴你也無妨……眾所周知,陳家最值錢的東西莫過於他在長安城的那幾間商鋪,那裏寸土寸金,光一間就值不少錢,何況他還有三間!不知有多少富豪在覬覦它們。要是可以把那幾間商鋪拿下,我們不光發財,以後的日子也會舒坦不少。”


    “那我們要怎麽做才能達到目的呢?”潤傑問。


    “自然是要用計,至於是什麽計,這個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哼,哼哼哼……”


    說完,黃姨用她那肥胖的手指戳了一下酒保的臉,然後扭著風騷的大屁股走掉了。


    這一切,都被鬼俠客看在眼裏:這就是曾經的我,真實的我,為了報複自己的父親而犯下一個不可饒恕的罪行!


    然而,他對此卻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悲劇發生。


    沒過多久,陳家便傳來噩耗——“錦”字號和“繡”字號的大掌櫃離奇失蹤!


    ——就在三個月前,他們突然接到一個神秘的大單,有個買主要從他們【陳天坊】買走一百萬匹布。按照約定,對方事先給【陳天坊】預付定金一百萬兩,如果在約定日期內【陳天坊】無法按時交貨,那賣家則需向買家賠付數額為定金十倍的違約金!


    如今,時間已經過去四分之一,別說數量還差一大截,就是所有的染坊加班加點趕工,也很難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貨品的交付。更重要的是,市麵上的【藍】供應不足,很快就到了無【藍】可買的地步,染坊正麵臨產量嚴重滯後的困境!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陳天坊】的兩大掌櫃突然失蹤,這為陳家能不能打贏這場保衛戰留下很大的懸念。


    話說迴來,經過陳家幾代人的苦心經營,他們的布匹生意遍布全國,在河南、陝西、四川、山西和ah等地都有他們的經銷點。在當時來講,【陳天坊】就是布匹行業的代表,尤其以“錦”、“繡”、“人”、“間”四大布行和“天”、“地”、“坊”三大母店最為有名。巔峰的時候,在一年的時間內,陳天坊光布匹的收入就有幾千萬兩,可謂是富可敵國!


    陳家大廳內


    “錦”字號和“繡”字號兩大掌櫃失蹤的事很快就讓內部亂成一鍋粥。除了“天”、“地”、“坊”這三家布行的掌櫃沒有來,其餘店鋪的掌櫃均齊聚陳家討要說法,甚至還有外麵布行的人來討債。


    究其原因——“錦”字號和“繡”字號有兩位掌櫃,一個叫陳茂,是陳厚的弟弟,另一個是陳厚的侄子,叫陳賀。他們倆長期壓榨其他布行的收入,經常以“平衡收支”為由挪用公款,以滿足個人私欲。下麵的布行每次把核對好的賬目給到他倆手裏的時候,數目就開始錯亂,最終也是不了了之。


    更重要的是,【陳天坊】掌控下的二十四家染坊中,一向都由陳茂和陳賀說了算,他們想提價就提價,橫行霸市,貪得無厭。每一次不是拖欠貨款就是延期交貨,長久以來,人們早已對這兩人失望透頂,甚至逐漸對【陳天坊】失去信心。


    可是,沒辦法,誰叫他們是龍頭布商,市場和消費者沒有他們不行,該買他們的貨還是得買。


    不過這一次,情況有所不同。因為之前染坊就積壓了許多貨單,這些貨單大多還在製作中,而且基本都是已付款的單子,是必須要交貨的。


    粗略計算,這些貨單的金額竟高達一千九百萬兩!!!


    這次,他們莫名其妙的消失,很明顯是攜款潛逃。因為由他們管理的那兩家布行,裏麵錢財一空,而他們的家眷也一並失蹤了。


    “快把人交出來!”


    “陳厚,他們跑不了的,你不要再包庇他們了……”


    “沒錯!陳茂和陳賀他們私吞公款,現在連我們的貨款也想吞掉,不可原諒!”


    “兄弟們,今天他們要是不還我們貨款,我們就把這陳家給拆了!”


    “對,拆了!”


    ……


    在陳家的大門外,圍著一群討債的人,他們有的是【陳天坊】的夥計、有的是原料商、有的是富紳,還有一些做布匹生意的同行……


    很快,陳家就被圍得水泄不通,人們對此感到好奇:堂堂暹河鎮的首富怎麽遭人上門討債了?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在這群人中,鬼俠客的身影赫然在列!


    誰能想到,風光一世的陳厚到了晚年會遇到滑鐵盧一戰。


    “老爺,你不能出去……”


    阿貴強行拉住陳厚,他這才停止腳步。


    “貴老說的沒錯,老爺,你不能出去。這幫人要麽見到人,要麽拿到錢,否則他們是不肯罷休的。”


    這時,“人”字號的掌櫃蔡旦擋在陳厚麵前,不讓他出去。


    “他們兩個究竟虧空了多少銀兩?”


    陳厚捶胸頓足。


    “……”


    這是一個讓人難以啟齒的問題,蔡旦和“間”字號的掌櫃羅忠愣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我在問你們的話……”


    陳厚用拐杖震了幾下地麵,發出一陣憤怒的響聲。


    “老爺子,”羅忠顯得很為難,“自從你退下的這幾年裏,布行的生意一落千丈,一天不如一天。然而,陳茂和陳賀卻變得越來越肆無忌憚和目中無人,他們出手闊綽,花錢大手大腳,完全不懂得節製,關鍵還貪得無厭。”


    “每次他們揮霍完自己布行的錢庫時,都會將手伸向其他布行,然後再在賬簿上動手腳,讓其他布行為他倆的過錯買單。最後,他們實在是收不敷出,隻得動起染坊的主意……他們這次卷走染坊的貨款,加起來有一千九百萬兩!”最後,羅忠用深沉的語氣說。


    “一千,一千九十萬兩,一千九百萬兩……”


    聽到這個數目,陳厚感到十分的痛心和震驚,他的嘴裏在不斷念叨著這個數額,全身開始顫抖。


    此時的陳厚,他眼角泛著淚光,這個消息對他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一想到陳家幾代人的家業就要葬送在他手中,他就有一種想死的衝動。


    但是,他知道,現在他還不能死,陳家還要靠他支撐下去。


    “也罷,”過了一會兒,陳厚痛定思痛,他安慰大家,道:“就當失去幾家布行,我們咬咬牙,還是可以度過這道難關的。”


    “沒用的,老爺,其實這一千多萬貨款不是什麽大問題,大家想想辦法還是可以解決的。現在最要命的是壓住陳天坊命脈的那一張大單!”蔡旦對陳厚說。


    “什麽?你說的大單是什麽意思?”


    陳厚抬起驚愕的眼睛——蔡旦的話令他背脊發涼。


    ……


    就這樣,蔡旦一五一十的將神秘人預訂一百萬匹布的事情告知陳厚。


    最後,蔡旦說:“這張訂單是丙天少爺在青樓與那人所簽,估計他是被下套了,在醉酒的時候與人簽訂了合約……至今我們還不知道買主是誰。”


    這時,羅忠說:“局勢已經很明朗了,是有人故意布的局,想置【陳天坊】於死地!陳茂兩人的攜款潛逃是導火線,接著是神秘人的貨單,迅速引起連鎖反應,把我們逼到死胡同。”


    “沒錯,目前我們麵臨的問題很多,情況也十分危急……如果解決不了原料采購、工人罷工和資金短缺這些問題,染坊就無法開工,我們隨時都有可能完蛋!”蔡旦說。


    “所以,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獵殺行動,敵方對我們的情況了如指掌,而我們對他們卻一無所知……如果不盡快把‘資金短缺’這塊窟窿補上,我們將大難臨頭!”


    羅忠的神情顯得十分凝重。


    “我來的時候還聽說,丙天少爺最近在外麵欠了不少賭債,加上紫苑樓那邊的數目,大概有三百萬兩,這無異於雪上加霜。這次,【陳天坊】,恐怕……”


    他們當中,不知是誰突然插了這麽一句。


    陳厚聽完後,心頭一陣絞痛,血壓飆升,差點腦溢血!當場暈死過去,幸虧被掐住人中,這才保住他的命。


    “逆子,逆子……”陳厚舉起他顫抖的右手,然後用虛弱的語氣說:“我不要,我不要再看到這個敗家子,永遠也不要……”


    可以看出,此時的陳厚充滿了絕望,他對丙天感到徹底的失望。


    “爹……”


    鬼俠客情不自禁的喊出這個字——這個字埋藏在他心裏許多年,到今時今日,他才有勇氣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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