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安落然陪我迴家拿行李,我已經決定要搬去和安落然住了,盡管和安落然關係還沒好到可以一起住的地步,但是感情可以和安落然慢慢培養;現在要我還和我爸再住在一個屋簷下,還不如讓我露宿街頭。


    隻是昨天跑出門的時候太慌亂著急了,以至於我沒有帶鑰匙,我和安落然站在家門口,她攬著我的肩膀看著我,給我勇氣去麵對敲開現實的門。


    可是門鈴聲響過了很久都沒有人開門,我的眼神越發冷了下來。


    這個時候他能去哪?


    我的想法不可抑製往壞處想,他這個時候能去哪?前腳把我送出門後腳都能把別的女人帶迴家的事都能做出來,他現在能去哪!


    或許是看到我皺得越來越緊的眉頭,安落然輕聲的說,“可能叔叔出去找你了,先給他打個電話吧告訴他你迴來了。”


    安落然說的沒錯,他有可能隻是出去找我了,我安慰自己,我不應該這樣想我的爸爸,他可是我親爸,瑪德!親爸!


    安落然見我的表情好點了,拿出了她的手機,解鎖後打開電話遞給我,我按了一串數字就打了過去,響了三聲後很快就被接通了。


    “喂,哪位?”他語氣聽起來還是很著急,他那邊好像還有爭吵聲,很亂,聽不清在吵什麽。


    “是我,我在家門口,沒鑰匙。”我語氣也不是很好,甚至說是生硬。


    但他聽到是我後激動起來,“木木!好,好,我現在馬上迴家,你等等,爸爸馬上到。”


    我掛了電話把手機還給安落然,她突然伸手摸到我的臉,拇指揉了揉我崩緊的嘴角,“別這麽強硬,他是你爸爸,不是仇人。”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樣才好,我以後還怎麽麵對我媽?”


    我沒辦法告訴我媽媽這個事情,我想不到我媽知道這件事後會怎麽樣?可是如果我不告訴我媽,把她蒙在鼓裏,那我不就是在幫著我爸在傷害我媽嗎?這兩天一想到這個我的心就好像被拉扯開一樣,一邊想著我媽,一邊又想起我爸在床上和別的女人苟合,每每想到這些我都會忍不住怨恨起我爸來,情緒就好像要控製不住要爆發出來,想砸東西,無論什麽,想狠狠地摔碎毀掉……


    我唿吸突然沉重起來,感覺好像有點喘不過氣來了。


    安落然又把我抱在了懷裏,把我頭輕輕按在她的胸口上,手一下一下的撫摸著我的腦袋,“不是和你說過了嗎,那是他們大人的事,你不需要管的。”被她這麽一安撫,我的情緒真的慢慢平靜了下來,她好像很知道隻要抱住我,我的情緒就能穩定下來。


    我深唿吸著平複情緒,隻是她懷裏的沁香讓我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我自覺的從她懷裏出來,後退半步,手有些不自在的在外套口袋裏掏了掏,可是裏麵什麽都沒有我又能掏出來什麽?甚至全身的衣服都不是我的,就算從口袋裏有什麽東西,安落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們之間好像尷尬起來了,安落然怕說到什麽讓我多想,索性她就不說話了,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幹脆就這麽安靜的等著。


    好在也就等了十來分鍾,我爸就著急忙慌的從電梯口跑出來了。


    “木木,木木你算迴來了,有什麽事我們迴家好好說,不要一聲不吭的就失蹤了啊,爸爸找了你一晚上。”說著他甚至還擦了擦眼角的淚花,他是真的是著急了,後來我才知道他那天晚上找遍了我能先聯係得上的高中同學、老師,甚至連我經常聯係的初中同學也聯係上了,隻是他還不知道安落然的存在,所以沒找到安落然這。


    “夠了,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我的態度還是很生硬,我對一個背叛了我們家庭的人,拿不出什麽好脾氣。


    “小木。”安落然扯了扯我的衣角,我才又冷靜一點,不至於站在門口就和我爸吵起來。


    “你,你是?”我爸疑惑的看向安落然。


    “叔叔好,我是小木的朋友,我叫安落然,叫我小安就好。”安落然一眼一板的做著自我介紹。


    “昨晚木木是和你在一起嗎?”我爸看了看安落然又看了看我,估計是察覺到我身上穿的和安落然身上穿的衣服,就想到這個。


    “是的。”


    “謝謝你,先,先進去坐坐吧。”說著他便拿出鑰匙開門。


    我給他讓出了位置開門,“不用坐了,我迴來拿行李箱就走了。”


    “什麽?”爸爸愣住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我說的是什麽?


    “我在這個家待不下去,我要搬去和安落然住。”


    “木木,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也對不起這個家,但是給爸爸一個機會好不好,給爸爸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爸拉著我的肩膀情緒有些激動,眼神裏帶著懇求。


    但我還是態度堅決,再次強調,“我要搬出去住。”


    “木木……”


    “叔叔,給小木一點時間吧,我會照顧好她的。”安落然開口說道。


    “先進去再說吧。”爸爸隻好讓步,先走了進去。


    安落然低著頭看著我,我同樣看著她,我去意已決,今天除非他把我媽叫迴來,不然我肯定要和安落然走,於是拉著安落然的手就走進家裏。


    “我進房間拿個東西就走。”我看到我的行李箱還是原來的樣子,隻是被放到了靠牆位置,正好免得我再收拾東西了。不過我還是得去找個備用機,手機被我摔了,我還得找個備用機。


    可惡!第一次後悔自己這麽衝動!


    我爸居然也不攔著我,就隨著我進房間收拾東西了。“安小姐,我能和你聊幾句嗎?”


    我聽到爸爸叫住了安落然後,站住腳迴頭看他。“你要和她說什麽?”我警惕的問。


    “木木,我不攔著你搬出去,但是我也不能這麽放心就讓你和別人住。”


    我張口正想反駁,讓他別管我的事,但是安落然拉住了我的衣角,“小木!你先進去收拾行李吧,我和叔叔聊聊天。”


    我看著安落然猶豫了一下,但想到與其跟我爸在這耗著,還不如快點收拾東西快點走呢,“好吧,我很快的。”


    我沒有想到有一天會這麽想離開這個家,想離開這個一直愛著我寵著我的爸爸,可是不離開,遲早我都會把自己逼崩潰!


    我開著房門一邊找東西一邊豎起耳朵聽他們的交談,可惜我房間離客廳還是有點遠,我隻能聽到他們在說話,具體說什麽也聽不清,他們一人一句,不過還是我爸說的比較多。我在抽屜裏找到了我之前的舊手機,把充電器還有平板都塞進書包裏,再收拾了一些東西,就完事了。


    我出來的時候他們也聊完了,看到我出來,安落然伸手想接過我的書包,我衝她搖頭,多大點事,我自己背著就好,但她還是伸手拉過我的行李箱,又轉身向我伸手要牽我。


    一時間我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自然的牽住了她的手,自然的好像我們的相處一直都是這樣,可分明在昨天之前,我連她手都沒碰過。


    “我開車送你們吧。”爸爸拿著車鑰匙,又拉過安落然手裏我的行李箱。


    “不用,我不想和你待一塊。”我直接拒絕,我心裏是生氣的也沒有原諒他,他在我眼前晃悠我隻覺得心煩。


    “木木……”我爸還想說些什麽,但被手機來電鈴聲打斷,他隻好先接起電話。


    “老李啊,那群工人又來鬧了,你倒是來看看吧,那幾個固執就聽你的。”電話那邊聽起來也是亂哄哄的。


    “我一會兒就去。”


    “老李啊你可快點來吧,保安都快攔不住了!”


    “我知道了。”爸爸掛了電話對安落然說,“我先送你們吧。”


    “叔叔有急事就先去忙吧,我們打車迴去就好了。”安落然應該也是聽到了我爸的電話。


    “順道的事,走吧。”說著便拉著我的行李箱走在前麵。


    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我冷著臉坐在後座,甚至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我爸,安落然握住我的手用她那深邃的眼眸看著我,我知道她是想讓我別把我們的父女關係搞得這麽僵,可是那時候我隻覺得他就是做錯了,錯了就是錯了,我原諒不了他的錯誤,我也沒有辦法理解安落然為什麽還要我去接受我爸的錯誤?我沒有把手從安落然的手裏抽出來,不過還是倔強的把頭扭到一邊看著窗外。


    安落然住的小區離我家不過兩條街的距離,開車不到十分鍾就到了。


    我爸把我的行李箱交到安落然手裏並說,“這幾天麻煩你照顧木木了。”


    “不麻煩,叔叔放心。”


    為什麽我有一種小孩子要寄住別人家的感覺?!我這是去朋友家住!我又不是小孩子!我連忙拉過我的行李箱,又一手拉住安落然的手就往小區裏走。


    “小木?叔叔再見。”


    安落然隻好跟上我的腳步,“還是很生氣嗎?”


    “我為什麽會消氣?”我反問安落然。


    “確實,要是我知道我丈夫出軌我肯定會離婚。你爸媽離婚你跟誰?”


    “安落然!”我生氣的瞪著安落然,當時沒有反應過來,正常來說,安落然不應該站在我的角度嗎?不應該是說要是她知道她爸爸出軌她怎麽怎麽樣嗎?那時候我隻當她是為了打趣我,讓我不再困擾其中才這麽說的。


    但後來知道了她的身世之後,才明白了,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曾擁有的,她甚至連說可能的話,都不會說出來……


    “我爸和你聊什麽?”迴到公寓後,我問起安落然。


    安落然也沒跟我藏著掖著,把聊天的內容都告訴我了,“大概就是說麻煩我照顧你幾天,問了一下我們住哪?說他公司出了點狀況,不能照顧到你了。”


    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鬆口願意讓我搬出來住吧,畢竟在這事沒發生前,我爸就經常很忙,忙到分身乏術來照顧我,我聽過他提過幾句,他公司資金周轉不過來。


    “我就覺得他們公司遲早得幹不下去,哪家正經公司天天出去喝酒鬼混。”


    “你爸爸是做什麽的?”


    “什麽人力資源公司的,和他朋友一起合夥開的,就是拿錢雇人幹事吧。我爸幹過很長一段時間包工頭,後來認識的老板看上了我爸的人脈,拉他入夥,也就是現在工作的公司。”


    那時候我們都以為我爸的公司隻是普通的資金周轉不開,等等來了資金解決完這件事,或者等疫情稍微好點了,我媽媽他們迴家,他們就會接我迴家。可沒有想到的是,來迎接我的則是又一個大變故。


    我爸的合夥人卷款跑了,公司欠了工人幾百萬工資倒閉了,我再迴家時,是因為我們家要賣房子了,我得迴去搬家……再見到我爸時,他整個人頹廢了不少,一下老了好幾歲,他頭上的白發也開始明顯起來。


    賣了房子之後我們全家迴了老家,爸爸承包了老家的林地種植果樹,但是他在後山的半山腰留了一畝地種桂花樹,全村人都笑話我爸說城裏人想法就是不一樣,我爸沒有在乎別人怎麽說,忙的時候他就雇請村裏的人幫忙。


    但是媽媽說,就那片桂花地,爸爸一直親力親為。


    媽媽還告訴我說,那塊地是我們家的地產,就算一直種著桂花都不會有人管,爸爸和她說他們百年之後甚至也可以埋在這。我聽著媽媽幸福又害羞的語氣,就宛如戀愛中的女孩一樣,我一時間恍惚了起來,我一時間分不清到底他們之間是愛情、親情還是我爸對我媽的愧疚?


    或許都有,可看到我媽樂在其中,我也沒有資格再去指責我爸的不忠了,慢慢的和我爸緩和了父女關係……


    我選擇了向媽媽隱瞞那件事,我不知道我這個做法是對是錯,我隻能選擇逃避,隻是好像我和他們的位置換了,後來我除了過年過節會老家,不過倒是有一年過年都沒有迴去,其他時間我都是在外“流浪”。


    是啊,一個心裏沒有歸宿的人,到哪都是流浪。


    而安落然的存在,就好像是上天賜給我的一個最舒適的庇護所,可以讓我暫時的躲避煩惱,讓我可以在她的懷抱裏慢慢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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