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蕭綺玥自然沒能起來用早膳,快到中午的時候才揉著暈乎乎的腦袋醒來。


    “春桃,我頭好疼呐。”


    “夫人啊,還說呢,昨晚的醒酒湯好說歹說你都不肯喝一口,能不頭疼嗎?”


    “……是嗎?”蕭綺玥迴想了一下,好像昨晚是讓自己喝什麽來著,但是她昨晚覺得實在太累了,什麽都不想喝,簡直想倒頭就睡。


    “來,我的祖宗呀,快喝了吧,今早喜鵲配的醒酒湯,味道不錯!”春桃一邊嘟囔,一邊給蕭綺玥端來一碗熱騰騰的醒酒湯。


    “還是你們對我好!”


    夏竹從外麵掀開簾子進來,“夫人,您總算醒了,咱們府上一大早就來了一個老人家,說要找您。我們看您一直沒睡醒,加上齊大人上朝前交代過不讓我們來打擾您,所以那位老人家還在偏廳等著您呢?”


    蕭綺玥喝完醒酒湯,用春桃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嘴,來了精神:“那位老人家是誰?”


    夏竹有些為難:“……這個來人家婢子也不認識,但她說是夫人您的故人,門房不敢懈怠,就放人進來了。”


    “故人?難道是……行,你們先去好好招待,我一會兒就過去。”蕭綺玥一臉說完後,一向精致又磨蹭的她今日很快速度洗漱之後就去了偏廳。


    春桃有些跟不上蕭綺玥的步子,“夫人,您慢些,仔細腳下。”春桃心裏奇怪,卻看到自家姑娘這樣,也沒敢多問,跟著走快了些。她也想看看,來的老人家是誰?


    偏廳布置得很雅致大氣,蕭綺玥加快了步伐,一個迴廊過去之後,他們看到了偏廳裏坐著的一個老婦人。


    蕭綺玥笑著快步走過去,“大娘,真是抱歉,今早有些事情耽擱了,才知道您來找我,您身體可好?”


    那婦人一臉和氣,看著就麵善,笑容可掬地站起來,“齊夫人,我都好,身子骨健朗,多謝你掛記。”


    此時,先換的熱茶和糕點上來了,蕭綺玥笑著說:“大娘,聽說您一早就過來,早膳也沒怎麽用。這糕點香糯可口,您嚐嚐。”


    大娘笑著吃了一塊,喝了些熱茶,看著臉色紅潤起來,蕭綺玥看大娘也不再拘謹,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大娘,您這次來找我是……霖安有什麽事嗎?”


    “……哎,齊夫人,你真是料事如神,老婦此次來正是為了我那不省心的兒子。他本來酒館開得好好的,年初的時候卻收留了一個無家可歸的閨女,那閨女看著水靈,幹活兒也利落,沒想著,我家那兒子看上人家了,我曾試探過那閨女的心意,發現那閨女對我家兒子也中意。我老婆子私下本打算為他們辦婚禮了,但是不知道誰背後嚼舌根說那閨女是攀附著我家,配不上霖安這樣的渾話,還亂說我老婆子要把自家侄女許給我兒霖安這些空穴來風的話,還偏正好讓那閨女聽見了,那閨女也是個要強的,不願再留在我們酒肆,也不知道走了什麽路子,參加了選拔進宮當宮女去了,我兒霖安自那日起人就蔫了……所以老婆子我也輾轉托人去打聽那閨女的下落,打聽得那閨女進宮之後再太後娘娘宮裏當差,被賜名秋瑤,也算與她每月通信,我兒霖安才振作起來,踏實過日子,聽說宮女還是有路子出宮的,前些日子,我們正合計這個事情,還想著等年底來求您幫忙讓秋瑤出宮,結果,上個月,到了每月聯係的時日,我們卻沒有收到秋瑤的書信。打聽之後才知道,秋瑤在太後娘娘宮裏表現出色,如今已經是那批進宮的宮女裏麵升得最快的,在太後娘娘身邊的掌事姑姑身邊差使,很得重用,我們聽說後覺得秋瑤真是聰明又能幹,沒想到……沒想到,這個月初我們又沒有收到秋瑤的迴信,再去托人打聽,也打聽不到秋瑤的任何事情,這不,我兒霖安實在心急,吃不下、睡不著,人都瘦了一大圈,我這也是沒有辦法,隻能找你,求夫人幫我們找秋瑤迴來。”


    ……春桃在一邊聽得一愣一愣的,她如今也想起來了這個老婦人是誰——是齊禾洛的救命恩人。


    春桃還記得,那是幾年前,禾洛三歲半的時候,總是鬧著要出去玩,去街上看雜技表演,買糖葫蘆、看耍猴……總之九十每日要往外麵跑,齊宴殊那會兒朝堂事務特別忙,族裏事務全部都是蕭綺玥這邊在管,又有齊蓮姑母找茬,總之,蕭綺玥也顧不上每日帶禾洛去街上玩,所以,這個帶孩子的重任就交到了春桃手上。


    春桃和兩個奶娘,還有兩個侍衛都跟著去的,本來剛開始出去齊禾洛特別乖巧,去哪裏都知道要與春桃姑姑說一說,但是,後來出去次數多了,禾洛也越發大膽,經常覺得好玩就在街上亂跑,終於,有一次,還是出事了,禾洛走丟了,春桃幾人找了街上一圈都沒找到,哭著跑迴去報給蕭綺玥,蕭綺玥本就忙得焦頭爛額,急得差點兒站不穩。


    再之後,齊府全部出動去找人,蕭綺玥還讓人遞消息給齊宴殊一起找,那時候驚動了官府,全城戒備,還是沒有找到齊禾洛,最後,是霖安酒肆的掌櫃老娘把齊禾洛送迴來的到街上走丟哪裏遇到了急得哭腫眼睛的春桃。蕭綺玥她們極速趕過去,抱著齊禾洛一陣安撫,後來了解到,是禾洛在街上跑這跑著被一個人販子抓住抱走了,後來齊宴殊下令搜尋逃跑嫌犯的搜捕令,迅速全城封鎖,人販子沒辦法出城,其他地方都去不了,客棧、寺廟、賭場等能藏人的地方都有兵把守重點搜查,最後那個人販子把齊禾洛迷暈帶去了霖安酒肆喝酒,推說孩子睡著了,但酒肆大娘覺得不對勁,幾番試探之後確定那人是人販子,合計救下禾洛,可惜,那人販子最後還是跑了,萬幸的是禾洛醒來之後知道自己是在哪裏走丟了,大娘就帶著她過去。


    大娘當年的好心得到了蕭綺玥她的重謝和重諾,其實當年的酒肆雖然酒十分香醇,但是酒肆太過偏僻,巷子又深,生意不好。救了齊禾洛之後,蕭綺玥給霖安酒肆選了一個街麵的好店鋪,又送很多重禮,但大娘沒收,硬是推辭,隻接收了那街上的鋪麵,之後齊家也十分照顧酒肆生意,慢慢的,霖安酒肆生意才好起來。


    春桃想到這裏,對著這位大娘的態度也更加恭敬起來,瞬間理解她家姑娘如此禮重和恭敬是十分合理的。


    ……


    蕭綺玥聽大娘說完,沉默了一瞬,想到這位秋瑤姑娘的突然斷聯,或許與太後娘娘遇刺一事有關,當日太後宮裏那麽多刺客,這位秋瑤姑娘……不知生死。


    “我大致了解情況了,大娘,秋瑤姑娘的事情還需要進一步找人去打探,我一定盡心盡力查找秋瑤姑娘的下落。”


    “哎喲,這……真的多謝齊夫人了。”大娘眼中含淚,說話有些哽咽。


    “大娘別著急,這事情我現在就讓人去查,您先迴去,我一有消息就通知您,好嗎?”


    大娘止住掉眼淚,擦了擦眼淚迴去了。


    人走後,蕭綺玥揉揉太陽穴,麵色有些難看,春桃見狀趕快去幫著揉,蕭綺玥擺擺手,示意不用。


    “春桃,找人去宮裏打探秋瑤姑娘的下落,盯著皇後娘娘宮裏和太後娘娘宮裏的動作。


    再給純太妃第一個帖子,就說我新得了幾樣繡帕樣式,料想姨母喜歡,明日想讓姨母看看。”


    “是。”春桃看了蕭綺玥微微皺起的眉頭,沒多話,下去辦她交代的事情。


    因為宮中局勢瞬息萬變,蕭綺玥本不願對參與,加上近幾年來,蕭綺玥她那個純太妃姨母越發喜歡清靜,很不見人,這樣貿然拜見,顯得有些唐突。春桃一個頭腦簡單的人都一下子就想到了這些,本想勸蕭綺玥不要插手太多宮裏的事。但是這話怎麽也說不出口,那位大娘是禾洛的救命恩人,當年要不是這位大娘機智又善良,禾洛還不知道會被拐到哪裏、又會遭遇愛慕不好的事情,春桃一瞬間想到這些,加快出去的步伐,裙擺所過之處帶起圍欄伸出的花葉,今日陽光正好,花影斑駁,但是有些悶熱,風都沒有。


    而西街的霖安酒肆外麵擺著的幾盆花草也被曬蔫了,酒肆的老板霖安正無精打采地坐在二樓發呆,看著眼下濃重的黑眼圈,也不知道多少日沒有好好睡覺了……


    樓下酒肆十分熱鬧,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酒肆的生意出奇的好,因為酒肆老板釀酒了得,酒香十裏,幾乎西街的人都喜歡來霖安酒肆打酒喝。


    而釀得一手好酒的掌櫃霖安,如今也是酒不離手,終日隻能依靠喝酒來麻醉自己,勉強睡上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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