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綺蘿看了一眼李龍飛,客氣而疏離,退後一步,說:“李將軍怎麽來了?”


    “我……你生辰,我來看看你。”李龍飛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此時卻像個小媳婦一樣有些害羞。


    “我生辰幹將軍什麽事?未免管得太多。”


    ……場麵頓時有些冷了,晚宴上的親朋好友都看過來,蕭綺蘿倒是落落大方,隻是李龍飛顯得有些窘迫。


    蕭綺玥使勁對著李龍飛比劃“加把勁”的手勢,齊宴殊見長姐一個眼刀飛過來,大手一伸,把蕭綺玥拉到自己身後,隔絕她與李龍飛的視線。


    李龍飛見狀也鼓起勇氣,看了一眼眾人,咳嗽一聲,“蕭家長女,綺蘿,吾李某傾慕汝已久,望聘汝為妻。汝性情、才貌俱佳,性格淑珍,吾乃一介武將,望姑娘不棄,下嫁將軍府。”


    語畢,蕭靳帶頭先鼓起掌來,在場的人都是蕭綺蘿的親近之人,都盼著她好,紛紛起哄,這李龍飛將軍一表人才,祖上戰功無數,人又十分有擔當,幾年前的嘉峪關之戰,這位將軍可是用兵如神,以少勝多,守住了嘉峪關。


    與眾人的感動不同,蕭綺蘿卻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她淡淡笑著,並沒有隨著眾人的起哄就答應什麽。而是仿佛局外人一般喝著酒,眾人看情況不對,紛紛告辭。


    蕭綺玥也拉著齊宴殊告辭,齊宴殊還奇怪為何她家八卦的小夫人今日竟然不湊這個熱鬧?結果,前腳告辭說離開,卻是讓侍衛把幾個孩子都打包送迴家。齊家四個娃娃都由春桃護送迴去,蕭綺蘿家兩個娃娃則是盼兒護送著去了蕭綺蘿買的宅子裏。而蕭綺玥則是拉著齊宴殊撒嬌讓齊宴殊隨她上隔壁偷聽。


    蕭綺玥果然是一品居的東家之一,總能知道哪裏的房間不隔音!


    齊宴殊一副“我們這樣子不好吧”的表情,結果下一秒,隔壁傳來長姐蕭綺玥的說話聲,齊宴殊好好奇地把耳朵貼上去偷聽。


    蕭綺玥與齊宴殊相視一笑,果然“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這兩人算是全程參與了李龍飛的計劃,如今結果不明,怎麽按捺得住呢?八卦人!


    “你今日當著這麽多人說這些做什麽?”


    “綺蘿,我隻是想明媒正娶你。你不用說什麽你和離還帶著兩個孩子這些話來搪塞我,我的將軍府如今隻剩下我一個人,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不敢說一定像他們親生父親那樣對他們盡職盡責,但是我一定掏心掏肺對他們,尊重、愛護兩個孩子。”


    蕭綺蘿沒出聲接話,似乎是歎息了一聲。


    “綺蘿,我都知道了,多年前我死守嘉峪關的時候,我母親曾私下找你胡言過一些難聽的話,這讓你很傷心,過不久你就答應了伯爺的安排與李勇袁定親。對不起。之前我母親想把她娘家侄女娶給我為正妻,我母親娘家勢單力薄,她年輕時候沒少收我祖母的教訓和欺負,祖母去世之後,我又麵臨娶妻,而我心悅你已經是我們兩家心照不宣的事實,她一介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生怕身為伯府嫡長女的你給她這個婆母臉色看,所以想找一個家世壓不到她的兒媳婦。


    這些事情也是前年母親去世之後,她身邊的嬤嬤才告知我的。綺蘿,對不住,當初我迴京,不分青紅皂白衝動之下去找你說了很多絕情的話,我以為是你以為我戰敗便舍棄了我,那些話是一時氣話,我言不由衷,心裏明明清楚你不是這樣的人,卻還是說了那些賭氣的話。讓你受了那麽多委屈,對不起,綺蘿。


    這兩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悔恨,不,自從我說過那些絕情的話之後,我整個人簡直生不如死,我傷害了你,我自己親自傷害我最愛的姑娘,我前幾年在外打戰,一點兒也不敢打聽你的婚姻,直到奉旨歸京來,聽到你婚後過得不好,甚至鬧到和離的地步!


    我知道你是什麽樣的性子,鬧到和離的地步,一定是李勇袁那個王八羔子欺負了你,是那個王八羔子辜負了你……


    所以,我想重新追求你,想求得你的原諒,想與你共度餘生。”


    蕭綺蘿眼神微閃,之後又複歸平靜,“李將軍當真是真情流露,聽著倒是感人肺腑呐。”話是這麽說,蕭綺蘿的語氣卻是帶著嘲諷。


    李龍飛心裏一痛,“對不住,綺蘿,之前是我的錯,我願意用我的餘生來贖罪,求你,憐憫我一下。”


    蕭綺蘿沒再說什麽話來刺激李龍飛,也沒答應他。別過臉去不說話了。


    李龍飛卻仿佛受到了鼓舞,喜上眉梢,上前抓住蕭綺蘿的手,蕭綺蘿掙紮兩下沒掙開,便由著他去了。


    “綺蘿,你也知道,我這麽多年都躲在外麵,我保證,身邊沒有任何女子,有時候做夢夢到你,起來又要換條褲子。”


    蕭綺蘿聞言甩開了李龍飛的手,紅著臉說了一句“下流”。


    李龍飛卻笑了笑,繼續說:“除了你,我心裏從來沒有過任何女子,我潔身自好這麽多年,隻為餘生贖罪……”


    蕭綺玥真聽得津津有味,齊宴殊卻扛起她就走,蕭綺玥想抗議,齊宴殊一指隔壁,蕭綺玥生怕聲音傳過去驚動了長姐他們,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掙紮了。


    等到齊府的馬車上,蕭綺玥看了一眼馬車四周沒人,才嗔怪地看了一眼齊宴殊,“幹什麽扛走我,我還想看看長姐到底有沒有原諒李大哥呢!”


    齊宴殊輕輕地懲罰性地拍了一下蕭綺玥的屁股,“得了,一個女子,聽得人家牆角那麽久,也不嫌害臊!”


    蕭綺玥理虧,噘嘴沒反駁,揉揉屁股,又說:“我真的隻是好奇,長姐心裏明明有李大哥,但是不知道顧忌什麽,總是拒人以千裏之外,剛剛聽到李大哥說的話,我才明白,原來,當初長姐突然答應與李勇袁定親,還有李伯母的手筆,真沒想到,平時裏麵看著慈祥和藹的李伯母,竟然是那樣一個惡毒婆婆。


    還有,我從前都不知道,長姐原來受了這麽多委屈,當初,她答應與李勇袁定親,我還去質問她為什麽背叛了李大哥,後來長姐一言不發,一直哭,給我嚇死了,長姐那樣堅強的人,我從小沒見過她哭過幾次,那次長姐哭得好傷心,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哭我也想哭,就陪著她哭了一下午。


    如今想想,長姐真是委屈,好想抱抱她,安慰她,好心疼她哦。這樣看來,我又有些不喜歡長姐與李大哥在一起,長姐為了他受了那麽多委屈,李大哥也太……算了,還是長姐獨自美麗吧。你說呢,阿宴,你怎麽不說話?”


    齊宴殊寵溺笑笑,把一臉茫然的夫人抱坐在自己腿上,“好啦,別操心那麽多,你李大哥與長姐年少時候是因為誤會才沒有走到一起,如今誤會解開,兩人都對彼此有情義,合該在一起和和美美的。


    再說了,你沒發現嗎?自從李龍飛迴京都之後,長姐明顯更加注重自己的穿衣打扮,人也更有精神了嗎?”


    蕭綺玥歪著頭靠在齊宴殊肩膀上,一時沒有言語,真的在想齊宴殊說的話。好像真的是這樣,自從李大哥迴京都,長姐多年來一隻樸素,除了迴伯府之外,幾乎從來不穿明亮色彩的衣服,平日裏遇到都是素衣素服或者沉悶顏色,也不注重打扮,她送長姐的首飾、衣裳也極少見長姐穿戴。


    ……這說明,長姐心裏真的還有李大哥!


    就如同一塘死水,裏麵放了魚,反而成了活水,更加清澈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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