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演的什麽狗屁玩意兒?”


    “下去下去!”


    “居然敢咒我們闖王?不想活了你!”


    戲台底下,群情激奮。


    一些士兵擼起袖子準備上台去打人,尤其是扮演多爾袞的那個朱國弼,看著就讓人牙癢癢。


    這下別說是看戲的,就連負責維持秩序的衛兵也不攔著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排這種戲!


    挨打也不冤枉!


    “救命啊!”


    朱國弼挨打挨出了經驗,看到有人衝到台前撒丫子就往後台跑。


    李建泰和光時亨也緊隨其後,絲毫看不出老態。


    眼瞅著就要釀成一場混亂。


    “站住!”


    一聲嬌喝,柳如是從後台走了出來,麵如寒霜道:“你們想幹什麽?打人嗎?”


    十幾個士兵立刻停住腳步,灰溜溜的轉身要走。


    柳如是卻沒打算放過他們,她轉頭看向台下高一功等人:“三位將軍,軍營之中隨意毆打別人,該當何罪?”


    高一功長身而起,笑道:“柳姑娘,手下人看戲一時興起,沒忍住,犯了點錯誤,沒必要這麽上綱上線吧?”


    “就是,又沒打到人,至於嗎?”


    李過把小拇指上的鼻屎塞進嘴裏,砸吧砸吧咽了下去。


    劉芳亮沒說話,但是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來,對這件事也並不在意。


    柳如是臉色冰冷,沉聲道:“高大人,工作的時候我希望你能稱唿我的職務!”


    “好,好,好,柳宣教,是我失禮了。”


    高一功突然正經起來,認真說道:“可是你的宣教團,排出這樣的戲,你知不知道,大戰之前,軍心最重要!你現在把闖王都給演死了,你該當何罪?”


    高一功是北伐軍的最高統帥,擁有絕對的生殺大權。


    別說是一個小小的宣教官,就是李過、劉芳亮犯了錯,他也能先斬後奏。


    柳如是怡然不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聽將軍的意思,要治我的罪?”


    高一功目光停在柳如是那張絕美的臉蛋上,“柳宣教,剛才那出戲造成什麽影響,你不會沒看到吧?我十萬將士明天就要跟吳三桂開戰,你卻故意排那樣一場戲,我難道不能治你的罪?


    就算日後米脂王追究起來,我高一功也有話說!”


    眼看事情越鬧越僵,劉芳亮突然插嘴:“主帥,柳宣教,您二位都消消氣,都是自己人,幹嘛要傷了和氣呢?再說不就是一場戲嘛,改了就是。”


    劉芳亮盯著柳如是鼓鼓囊囊的胸脯道:“柳宣教,你學問好,精通詩詞歌賦,跟咱們這些大老粗不一樣,勞煩你把結尾改一改,改成多爾袞被咱們打敗,這不就皆大歡喜了。”


    柳如是平靜的說道:“改不了。”


    啥?


    高一功等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改不了!”柳如是重複了一遍。


    高一功火了,還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在他麵前這樣說話,“柳宣教,我可是給你機會了,是你自己沒把握住,休怪我辣手摧花!”


    “我再問你一遍,改還是不改?”


    高一功就像是一頭伺機狩獵的獅子,隨時都可能爆發。


    柳宣教麵不改色,搖頭道:“改不了。”


    這下連劉芳亮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高一功抬起手,冷哼道:“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本帥不客氣了,來人,請柳宣教下去喝茶,還有她手下這個宣教團,一同給我關起來!”


    李過和劉芳亮聽到這話,都鬆了一口氣。


    宣教團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


    李自成在他們出城的時候交代過,無論宣教團做什麽事,都不要幹涉。


    因為宣教團的背後有人,直達天聽!


    柳如是看著圍上來的幾個士兵,鳳目一掃:“我乃大明宣教官,不在百官之列,受命於天神,誰敢動我?”


    天神?


    這個名字一出口,那些想著趁機占點便宜的士兵立刻不敢動了。


    現在整個北伐軍,誰不知道天神?


    他們吃的餅幹、糖塊,手裏的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都是天神所賜。


    甚至被他們當做零食的蚯蚓肉幹,據說也是天神的寵物下凡。


    古代人最是迷信。


    虛無縹緲的神仙都拜了一大堆,更別說真真切切存在的天神了。


    高一功見無人敢上前,不由的惱羞成怒,“軍令如山,難道你們也想抗命?”


    士兵甲左右為難,嘴唇顫抖:“可,可她是天神大人的人,小的們不敢啊。”


    高一功更生氣了,“她說是就是?有本事你讓她叫天神下來!”


    “快快動手,否則我先把你砍了!”


    在死亡的威脅下,士兵們終於伸出了小手,隻是他們一邊朝柳如是走過去,一邊疑神疑鬼的抬頭看著天上,生怕突然有什麽東西砸下來。


    戲台下麵。


    沈菲兒一臉焦急,“朱先生,您快幫幫柳宣教吧。”


    崇禎皇帝聞言一怔,隨即搖頭苦笑,“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有能力幫她。”


    崇禎皇帝忽然想起什麽,對沈菲兒道:“你快聯係天神,說不定他可能出手。”


    沈菲兒有些糾結。


    為了這種小事麻煩天神?


    不過事情緊急,沈菲兒也隻好死馬當活馬醫,她在心中默念,“天靈靈,地靈靈,天神大人快顯靈!”


    箱子外。


    楚林楓正在用電腦剪輯剛才拍攝到的畫麵。


    手機拍攝的效果一般,而且鏡頭晃動,拍得不是很清楚。


    再加上箱子裏燈光、舞美差勁,現場收音效果也不好,導致整個視頻看起來非常粗糙,跟短視頻平台上那個喜歡撒花的西廠公公有的一拚。


    唯一稱得上亮點的,也就是演員們拙劣的演技和符合時代特點的服化道了。


    衣服那都是真的。


    李自成穿的衣服、韃子穿的盔甲,還有朱國弼、李建泰、光時亨三個人的金錢鼠尾造型,這都是真刀實槍,童叟無欺。


    非但如此,楚林楓還把底下士兵們的表情都拍攝下來。


    說實話,這些士兵的真情流露,一點兒也不比俺是歌手裏的觀眾差,甚至在某些方麵猶有過之。


    尤其是最後士兵衝上台想要打人,那更是一鏡到底,絕無半點剪輯的痕跡。


    在這個什麽都能造假的年代,一部大製作、大場景、大場麵、萬人群演的視頻。


    如果不火,天理難容!


    因為拍攝的時間超過半個小時,楚林楓還是決定剪輯一下,將視頻內容縮減到十五分鍾以內。


    無奈他的剪輯水平都是從網上學來的,費時費力,搞了半天也沒搞好。


    “看來視頻剪輯也不容易,知易行難啊!”


    楚林楓伸了個懶腰,腦海裏傳來了沈菲兒的聲音:“天靈靈,地靈靈,天神大人快顯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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