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告白成功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結果第二天林清河還是頂著一對黑眼圈去上值了。


    半躺在馬車內昏昏欲睡的林清河閉著眼睛歎息一聲,總感覺自己好像搞砸了,昨天夜裏想了一晚上該怎麽和樂閑坦白,摸了摸手裏的小包袱。


    最終還是覺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老實實的和樂閑坦白的話,這人應該不會……太過於生氣吧?


    自覺理虧的她拎著小包袱下了車,背影也不複以前的挺拔,有點蔫巴的往前走,周圍同行的人逐漸減少,自己當值的大慶殿才出現在不遠處。


    不自覺加快的腳步一頓,她遠遠的就看見自己想了一晚上的身影靜靜地站在宮道的盡頭,不知是不是錯覺。


    樂閑的身影似乎比平時的沉穩要更加……輕鬆?愉悅?


    罪惡感再次加重,嘴角卻不自覺彎了起來,加快腳步朝著那人的方向走去,和那雙溫潤如水的雙眸對上,她忽然眨了眨眼:“怎麽今天來這麽早?”


    相當自然的接過林清河手中的小包袱,與她一起並肩往殿內走,鼻尖嗅到身邊人身上與自己一樣的香味,嘴角不著痕跡的輕輕勾起。


    “待會兒要去的陛下麵前當值,可能沒有時間來陪你,”微微側身看見清河臉上似乎有點失落,大手靠近她的側臉,卻又不知想到什麽,輕輕的落在她的額頭上撫了撫。


    “幾日後陛下南巡, 旬醫令推薦了你。”他含笑與她對視:“到時候清河可願和我一起同遊?”


    頭上頂著樂閑的手,林清河拋卻了之前的鬱悶,興奮的點點頭。


    自從來到這裏之後,還沒有好好逛過呢!


    等到樂閑高大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眼前,林清河的臉色才驟然 垮下來,將剛剛那人替自己 提進來的包袱隨手扔到櫃子裏。


    在小六兒疑惑的眼神中,拿著本書朝他懶懶招手,將醫書遞給他:“小六兒聽說你已經啟蒙了,那從今天開始教你學習怎麽樣?”


    哐鐺一聲,端在手裏的銅盆掉在地上,小小的人兒呆滯了一會兒,看向林清河的眼睛越來越亮。


    太醫院中的藥童沒有正式編製,基本上作為最底層的仆人打打下手,隻有遇到沒有子嗣或者稱心如意的徒兒,或者是小藥童天資聰穎才會被收為徒弟教誨。


    林清河錯愕的看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自己磕頭的小六兒,表情都有些僵硬,連忙站起身快步將人提溜起來。


    “我知道你高興,倒也不至於此,不過我先跟你說好,我以後大概是不會有什麽其他徒弟,你可得給我好好學。”


    順勢將人放進小廳,順手把地上的銅盆放在廊下,也跟著走了上去,拿起剛剛的書本清了清嗓子:“所以我們現在就來上第一課,神秘的人體結構。”


    小六兒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著說開始就開始的林大人,清朗的聲音不斷從那張好看的嘴唇中發出,卻全部都是他聞所未聞的詞語。


    這些單詞分開他都認識,合起來他卻不知道了。


    咽了咽口水,忽然對以後艱難的學習時光有了些清晰的認識。


    手中的課本是林清河閑暇時間按照腦裏的知識寫下來, 不是單純的西醫,在這時候的古代學西醫隻能是死路一條,也不是單純的中醫。


    而是根據被係統總結出來的規律,盡量中西結合,比如說人體結構這一點上,她就可以用更加現代化、更加精確的講述。


    小六兒從茫然疑惑,到如饑似渴隻花了一下午時間,接下來的三天時間他一有空閑就滿臉期待的坐在小廳內等待林清河授課。


    林清河在樂閑那裏蹭個飯迴來,剛一踏進往日她悠閑寬敞香煙嫋嫋的小廳,悠閑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嘴角抽搐的還是選擇走了進去。


    目光在丁珍不自在的臉上掃過,然後一路落在了旬醫令微微笑著的臉上,遲疑地問:“諸位這是?”


    小六兒臉上有點紅,因為師傅並不阻止他將學到的東西說出去,昨天傍晚迴去之後他就忍不住和同住一屋的好朋友說了,結果非要說師傅教給他的東西誤人子弟。


    實在是受不了有人對他師傅不敬的小六兒就和他打了一架,約莫是今天上午傳到了旬醫令的耳中,小六兒還一直忐忑的等罰呢。


    沒想到下午竟然來了這麽多人。


    旬醫令摸著自己花白的山羊胡,笑嗬嗬的說:“聽六兒說清河收他為徒開始教授知識了,這些新奇的理論看似荒誕,實際上琢磨著卻是有跡可循。”


    “正好我就讓有空閑的禦醫都來聽聽,來之前沒有提前打招唿,清河不介意吧?”


    本就是無聊之中,打發時間的事情,再多幾個來聽也無妨。


    旋即收斂了臉上的神色,學著樂閑的模樣溫和的點點頭:“自然是歡迎的,原本就是給自己和小六兒找點事做,你們來了豈不是更好。”


    緊接著他就翻開了自己放在桌上的書本,繼續昨天的地方開始講了起來,隻是今天的“學生們”的問題都格外的多,林清河隻得無奈的不斷停下來細細講解。


    好在到了下值的時間,眾人也隻是意猶未盡的思索著離開,與她熟悉一些的丁珍倒是十分不見外的湊上來:“清河,我明天要是有空,就提前讓藥童過來說一聲哈。”


    走在前麵的幾人腳步逐漸放慢,豎起耳朵聽著後麵的對話。


    林清河挑了挑眉,幹脆的搖搖頭,在丁珍晴天霹靂的神色中,悠悠然說道:“明天你怕是見不著我了,陛下明日啟程南巡,我也要動身了。”


    走在前麵的幾人麵麵相覷幾秒,痛心疾首的發現他們竟然都不在南巡的隊伍中。


    這時猶如天籟的聲音響起:“不過這本教材可以給你們自學,要是有什麽不懂的可以等我迴來,或者的寫信給我也行。”


    等到幾人不掩興奮的離開,林清河這才鬆了口氣,這幾個都多大人了,感謝的話還說的這麽肉麻,雞皮疙瘩差點起來了。


    迴頭整理明天要帶走的東西的時候,外麵忽然又傳來了腳步聲。


    她有點無奈的揮揮手,頭也不抬的道:“真的隻有一本了,你們自己找人多抄幾份不就得了。”


    來人沒有迴答,腳步聲逐漸靠近,最終在案幾前撒下一道陰影,抬頭卻是樂閑含著笑意的眼睛:“怎麽我們大忙人都不認我了?”


    慢條斯理的把東西放下,抓住他垂落在眼前的手,笑眯眯晃了晃。


    “這麽俊俏的公子,我看著眼熟,像是昨天在夢裏見過似的。”她非常自然的調侃了一句。


    帶著涼意的大手翻轉過來與她十指相扣,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輕叩:“明日出發事務繁雜,怕是顧不到你,你自己帶著小六兒小心著些。”


    “你父親約莫等我們走之後,就可以放出來,我已經安排好了人去接,到時候也讓家裏人多多費心了。”


    “你當我還是小孩子不成?”林清河聽著他的叮囑心裏止不住發軟,抬眼看向他認真叮囑的模樣,唇角上翹。


    樂閑原本認真的神色,被她盯著似乎出現了點不自在的神色,匆匆吩咐完了之後就準備轉身離開。


    卻在轉身的瞬間被揪住衣領,軟軟的觸感落在唇上,一觸即離。


    不管樂閑盯著她複雜的眼神,她若無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我明天會注意的,明天見。”


    晚上和祖母說了這件事,也來不及和大家一起喜氣洋洋的準備接父親迴來,她就不得不乘坐上離京的馬車。


    隨著離京越來越遠,外麵的風景和林清河想的不太一樣,想象中的山清水秀的畫麵沒有出現。


    許是遠離了富饒的京城,外麵也越來越荒涼,能看見的不過是大片的林子和偶爾幾個看起來不太富裕的村莊。


    林清河撐著臉放下簾子,再次撿起了桌上的話本聚精會神的看起來,小六兒則是在一邊複習最近幾天教習的知識。


    說來這馬車裏的話本子和糕點零嘴,還是樂閑提前準備好的,行車到第五天的時候,他終於還是無聊的嗑起了瓜子。


    他還想著正好出來玩兒呢,結果這一路上一個繁華點的城鎮都沒有,大多數時候都是在路上休息。


    馬車外麵忽然傳來一陣騷動,林清河側耳聽了聽,距離太遠了聽不見到底在說什麽,隻能聽見有女人淒厲的哭聲。


    皺了皺眉,側頭吩咐小六兒:“去外麵看看發生了什麽事兒。”


    小六兒清脆的應了一聲,直起身就往外走,林清河猶豫了一下,叫住他:“外麵有些亂,你別離得太近了,沒什麽事兒就快點迴來。”


    “是!”


    畢竟是陛下出行的車駕,外麵的嘈雜很快就被鎮壓下來,不出一會兒小六兒也小跑著迴來了。


    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影,也沒上來,隻是在車門處語氣有點緊繃的說:“外麵那群人似乎是附近的村民,全村人似乎都得了病死了,那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實在是走投無路了,見到車隊經過,就會哭喊著讓人救救她的孩子。”


    跟在小六兒身後的侍衛目光審視的在車內的人過分年輕的臉上劃過,皺了皺眉,緊接著開口:“為了保證陛下的安全,還請讓有經驗的大人去見一見那女子四人。”


    林清河聽著也逐漸麵色也嚴肅起來,直接起身拎起藥箱就往外走,沒有意識到侍衛口中的意味。


    一邊往外走一邊有條不紊的吩咐:“我現在就去為那幾人查看,你帶著人去這幾人的村落,以及附近的村落都查看一下。”


    那侍衛聽了她的話,麵色變了一下,立即應聲之後,翻身上馬很快就帶著人離開隊伍。


    林清河在接近那些人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了將幾人圍在中間的人群,蹙著眉讓他們都散開。


    話語中不可置疑的意味,讓眾人遲疑一下,還是相繼退開。


    林清河看著三個麵色通紅,無力的躺在地上,時不時痛苦咳嗽的小小身影,心情有些沉重。


    將在京城中就製好的簡易口罩戴在臉上,她讓小六兒在旁邊看著不要靠近,沒有再耽擱直接上前查看了一番。


    然後鬆了口氣,並不是想象中的疫病,應當是傷寒,用更直白一點的話來說就是流感。


    在那位母親希冀的注視下,她飛快的寫出一張方子交給小六兒,並且吩咐:“這傷寒並不難治,隻是對於年老體弱的人來說本就比較危險,目前最重要的是預防傳染。”


    說了一半兒,在眾人的注視下林清河還是重新拿出一張紙開始寫下一條條流感防治的注意事項。


    並且讓人將這件事和自己的處理辦法上呈給陛下。


    “下官接觸了病患,不方便麵料陛下,麻煩公公了。”


    同樣第一時間就過來看看情況的大太監應了一聲,知曉這位林大人和總管大人的交情,也沒推辭直接就去了。


    等林清河在那位母親的萬分感激下處理好這幾個人,外出探查的侍衛也迴來了。


    他們中一人直接去了前麵陛下的車駕,那位眼熟的侍衛則是直接來到林清河麵前,麵色十分不好看。


    “那女人的村莊果然如她所說,老弱大都多染了病倒下來,這裏的村莊遠離人煙十分貧窮,得了病竟然隻能生生熬著,如今已經不知死了多少人。”


    “那附近的其他村落呢?”林清河忍不住追問。


    “離得近的也已經遭殃了。”侍衛麵沉如水的說。


    林清河倒是知道他在想什麽,這裏離京城隻有幾天的路程,這樣的傳染病不管的話,現在天氣漸冷,恐怕到達京城也不過是時間問題了。


    “辛苦你了,嘉先迴去整理一下脈案。”


    抿唇起身,朝自己自己的馬車走過去,隻是蹲在地上太長時間,起身的時候踉蹌了一下。


    她麵色變了變,兩邊手臂忽然被手握住,幾乎是提著讓她站在了地上,林清河驚魂未定的朝他笑了笑。


    “多謝這位兄弟,還不知你姓名。”


    感受到手中出乎意料纖瘦的身體,侍衛有點不自在的縮迴手,頓了頓才開口:“我是金鈺。”


    兩人聊了幾句後就因為各自有任務在身就分開了,林清河提著藥箱走進馬車,卻看見一人已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雙目微閡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將手裏的藥箱輕輕放下,她一點點湊過去觀察這人,果然看見了他眼下的青影,這段時間陛下出巡,這人必然是忙碌的很。


    輕手輕腳的把旁邊的薄毯子披在他身上,起身的時候卻對上了一雙不知何時睜開的眼睛,腰後的大手用力將她抱了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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