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眾人目光紛紛望了過來,其中暗含的驚喜灼熱,讓林清河不由得退後一步。


    章聞則警惕的站到了我麵前。


    眾人看著少女臉上綁著緞帶也掩蓋不住的清麗出塵,心裏大約是已經信了。


    如今這都城之中,還有哪家的少女目盲且生的如此美麗?


    掌櫃看兩人有些茫然緊張,便笑著前來解釋:“想必姑娘平日裏深居簡出,還不知道自從您在賞月宴上一曲之後,都城中誰人不知您的曲兒才是隻應天上有。”


    “不知多少人都等著想聽您的曲兒!”


    能在這處相逢的無一不是樂之一道的愛好者,聞言倒是也點點頭,有人對著少女麵露渴望。


    有人心中便是有不以為然,也沒有表現出來,隻等著少女一展技藝,方知是真是假。


    現在的狀況倒是兩人始料未及的,林清河伸手點了點章聞的背,讓他也放鬆些。


    自己從他身後走出,手中是掌櫃的借給她的琵琶。


    抱在懷中向眾人微微躬身,身後的黑發滑落至胸前,她嗓音嬌軟溫和:“那妾就卻之不恭了。”


    暗暗吸了口氣,在心中暗道自己穿越而來,這目盲倒是治好些許社恐。


    她剛才被人盯著,雖然心中緊張得很,麵上倒也能做出一副淡然溫和的模樣。


    畢竟隻要不去細聽這裏有多少人,自己就還能堅挺。


    抱著琵琶在最中央的凳子上落座,精心養護的指甲搭在琴弦上,剛剛抬起手,就被章聞抓住了手腕。


    “怎麽了?”她茫然地仰著臉。


    少年卻在她的麵前蹲下身,手中的一小卷繃帶露了出來:“你又忘了綁住手指。”


    在她停頓的間隙,少年已經托起了她的手開始仔仔細細地為她纏著指尖。


    沒想到之前就是隨口抱怨一句,即便指甲硬度足夠,指尖卻還是容易傷到,他就記在了心裏。


    感受到少年細致快速的動作,她安靜下來。


    指尖被觸碰的麻癢逐漸擴散開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收迴了被綁好的手。


    慶幸自己看不到眾人的眼神,專心地垂頭,雙手輕輕拂過整個琴麵,便勾起指尖彈奏出的一個音。


    她纖細白皙的手指在琴麵撫動,像一隻上下翻飛的蝴蝶,不住吸引著眾人的視線。


    顏色淺淡的唇微張,獨屬於她的嬌柔婉轉帶著微微啞意的嗓音如同小鉤子一樣,轉瞬間就勾住了所有人的心弦。


    紛紛沉浸在這曲調勾勒出宛若仙境的意境之中。


    站在人群最前端的章聞則撫住不斷跳動的心髒,怔怔的看著懷抱琵琶的少女,胸口中的情緒紛雜。


    因少女而起,卻不知如何表達。


    一曲完畢,眾人紛紛笑著拍掌叫好,對坐在中間的少女簡直就是心悅誠服。


    “這樣的技藝,清河姑娘某自甘拜下風。”


    章聞跟著眾人一同拍掌,手中拍得比誰都響,好似就能以此發泄出胸中堆積的情緒。


    將琵琶歸還給掌櫃,林清河循聲望去,朝他粲然一笑:“你又不是沒聽過,這麽捧場啊。”


    驟然停下發紅的手掌,章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雙上挑的眼睛發亮的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少女。


    最終兩人還是買下了林清河試彈的那把琵琶,在眾人不舍的目光下帶著琴遠去。


    天色漸漸黑沉,章聞送少女迴家,在門前林清河若有所思地停下腳步,轉身麵向他。


    “多虧了你,我的心情好多了?”她耳邊是章聞沉默的唿吸。


    “你怎麽了?”


    她有些疑惑,明明一路上章聞都表現的十分興致高漲。


    沒怎麽。隻是多了一些不能說出口的情思。少年望著眼前臉上蒙著自己親手係上緞帶的女孩,衝動下還是問了出來。


    “如果,如果將軍真的要和玉成公主成親,你……你會怎麽辦?”他的聲音幹澀沙啞中帶著隻有他自己知道的期待。


    被這道問題釘在原地,她細細沉思了一會兒。


    “大概會離開吧。”她笑著說。


    攻略失敗的話,係統會帶著她前往下一個世界。


    沒想到眼前的少年似乎因為她這句話而高興起來,連連說了三遍“好”之後便匆匆離開。


    隻剩林清河一人站在原地,還未明白的他為什麽突然就高興起來了,身後的大門就被人從裏麵打開。


    阿婆蒼老的聲音傳來:“清河姑娘?”


    抱著新琵琶的少女轉身走了進去,一邊思索章聞的事,一邊和阿婆講:“這麽晚了,您下次就不要這麽晚了還在院子裏等我了。”


    “如今都入秋了,多冷啊。”


    跟在身後的婆子動作一頓,笑嗬嗬地迴答:“這是我應該做的。”


    “您今日這是和章聞小將軍出門同遊了?”阿婆一邊為她端來熱水,一邊輕聲詢問。


    今天發生了這麽多事,已經十分困倦的少女懶懶地將手臂浸泡在熱水中,打了個哈欠。


    含糊道:“是啊……阿婆你聽到了?”


    嫻熟地將少女換下來的衣服收走,聞言收拾的動作輕微地頓了一下,她抬起蒼老的眼睛看向少女。


    “老身隻是擔心姑娘的安全。”


    已經十分困倦的林清河沒有再答,草草的洗漱過後便歇息了。


    第二日林清河打開門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阿婆,我真的就在這坐一下下的~”


    她忍不住笑出聲,朝著那邊招招手,臉上含笑:“你怎麽來了,這一大早的。”


    章聞看著少女白淨的臉頰以及披散的發絲,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身上散發的蓬勃熱意就如同他本人一樣生機勃勃。


    “今日營中無事,這才來找你玩兒的嘿嘿。”


    和親公主入城這麽大的事怎麽可能閑,這人怕是專門來找自己的。


    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沒有拆穿他,轉身迴房換了身出門的衣服,便朝他抬了抬下巴:“走吧。”


    少年小狗似得連忙跟了上去。


    養傷這段時間,她聽說城中開了一家新酒樓,其中的菜品吃過的人無一不讚歎,更絕的是其中樂師,很是厲害。


    趁著這個機會,她也想去看看,就當給自己放了個假吧。


    將軍府。


    渾身氣勢更甚的男人站在廊下,看著手中的緞帶怔怔出神,身後的小廝喊了好幾遍,才迴過神。


    在那雙愈發黑沉的眸子下縮了縮脖子,他語速極快地說:“將軍,老夫人讓您去一趟。”


    男人冷淡地應了一聲,收起手中的緞帶,邁開長腿就往那邊走。


    跟在身後的小廝猶豫地咬了咬牙,快步跟了上去,在男人身邊小聲說:“今日一大早,玉成公主就來了,現在正在花廳中和老夫人喝茶。”


    寧鈺前行的步伐一頓,剛剛拿著緞帶的手握得死緊,一邊是年邁母親在耳邊抓著玉成落淚的畫麵,一邊又是容貌姣好的少年少女相視一笑。


    他的人好似分裂成了兩半,縱使心中的情緒湧動,但一想到年邁的皇上看著自己的眼神,所有的情緒都壓了下來。


    現在還不行。


    清河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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