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珊珊喘著粗氣環顧四周。


    沒有想象中的驚歎和掌聲。


    許是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吧?


    柳珊珊安慰著自己。


    過了許久,凰後冷著聲音開口。


    “這位公子,請下台去吧!”


    為了給鐵青著臉的柳夫郎一個麵子,凰後甚至沒有提到柳珊珊的姓氏。


    柳珊珊這才察覺到了不對。


    他再次朝著眾人看去,哪裏是他以為的驚豔萬分,有的隻是一張張冷著的臉。


    偶爾望過來的目光中含著的,分明就是,鄙夷?!


    柳珊珊的腦袋“轟”的一聲炸了開來。


    怎麽會這樣?


    這不應該啊!


    頂著各色各樣的目光,柳珊珊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下台的。


    或許唯一可以慶幸的就是,井昭儀因為又又被池淵帝禁足了,此時並不在場。


    畢竟今日過後,柳珊珊的名聲將會變得臭不可聞,再想嫁入到高門大戶中,怕是不能夠了!


    誰家會要一個大庭廣眾之下大跳豔舞的當家夫郎啊!


    好好的家裏又不是勾欄院!


    柳珊珊一張清秀的小臉上青白交錯。


    他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這不是他的錯,隻是他們不識貨!


    況且,還有一場詩詞歌賦的比試,他還有機會!


    對,他還有機會!


    接下來的歌舞柳珊珊無暇欣賞。


    他在腦海中拚命的迴想曾經的那些經典佳作。


    終於,到了他期盼的詩詞比試。


    因著是在秋日,便自然的以“菊花”為題。


    柳珊珊聽到這個題目時,當即眼前一亮。


    這個題目,實在是正中他下懷。


    要知道,古往今來,以“菊”為題的詩實在是數不勝數。


    而最出名的莫過於那首了。


    眼見著一位位公子紛紛起身,念出了自己做好的詩,並將稿子來迴傳閱。


    柳珊珊不斷地讓自己淡定。


    這次,他要做最後壓台的那個。


    眼見著最後一位公子之後,再無人起身。


    就在凰後要讓大家評選出最優的一篇時。


    柳珊珊慢悠悠的站了起來。


    眾人的目光一時之間變得怪異。


    這位,又是要做什麽?


    柳珊珊甚至打開折扇搖了搖。


    這才不疾不徐的緩緩念了出來。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衝天香陣透天京,滿城盡帶黃金甲。”


    他選這首詩,也是為了迴擊方才跳舞時眾人給的難堪。


    這首充滿霸氣的絕句一出,瞬間將之前的公子們的佳作比了下去。


    眾夫郎和公子們看著柳珊珊的眼神一變再變。


    薑白茶戳了戳池青橘的腰,示意池青橘,好戲又來了。


    池青橘早就看過薑白茶給的穿越者常用詩詞合集。


    對這首詩自然也是十分的熟悉。


    她冷笑著看著高昂著頭顱,一臉藐視眾生的柳珊珊。


    不知死活的東西!


    一個竊賊而已,真當別人的心血是那麽容易偷的?


    果然,很快就有一位圓臉的公子問道。


    “柳公子這首絕句當真堪稱佳作。


    隻是不知柳公子為何要用這個‘殺’字,而不用‘殘’或者‘落’?”


    柳珊珊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提問的。


    這跟他想象的不一樣啊!


    他支支吾吾半晌,終於還是說了一句。


    “靈光一閃罷了!”


    那位圓臉公子聞言,抱拳一禮。


    “其實在下也覺得‘殺’字用的甚妙,故此一問。


    卻不想是柳公子靈感所得。


    公子大才!”


    他的話音剛落,就又有一位公子問著。


    “‘衝天香陣透天京,滿城盡帶黃金甲。’


    不知這句可有什麽典故?”


    這句詩若是放到一位將軍身上,那實在是十分相合。


    可放到柳珊珊這位閨閣男子身上,就有些違和了。


    柳珊珊的額頭開始有冷汗冒出。


    “該死,這幫人就是嫉妒於我。


    否則為何之前的人不問,就偏偏問我了?”


    這實在是他錯怪了,先前也有驚才絕豔的詩句,引得眾人商討的。


    隻是柳珊珊情緒緊張之下,又試圖和係統溝通,並未注意到罷了。


    此時被眾人盯著,柳珊珊指了指園中盛開的菊花。


    “我隻是觸景生情罷了!”


    這解釋其實很是勉強,可他不願多說,那位公子也不好追問。


    隻是心下奇怪,旁人見自己的佳作被人討論。


    隻覺得榮幸或喜悅,俱是熱情的講述著自己詩中所含的感情或者用意。


    怎麽這位柳公子的詩句明明如此精絕,卻不願多加討論呢?


    若是他的性子高冷也就罷了,可他方才偏偏跳了那樣大膽奔放的舞蹈,這就說明他不是一個性情冷淡之人啊!


    有聰明的已經瞧出了端倪,隻是沒有證據之下不好貿然開口。


    萬一被扣上一個嫉妒的帽子,那可就冤枉了!


    這時,坐在上首的凰後開口了,聲音依然很冷。


    “不知這位公子,這首詩題叫什麽?”


    柳珊珊早已被接連的問題打亂了陣腳。


    先前的問題他確實答不上來,隻得胡謅。


    可好不容易有一個他明確答得上來的問題,問了係統花了一個積分得到答案後。


    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詩題是《不第後賦菊》!”


    此話一出,滿場皆靜。


    原本還對柳珊珊有了些許改觀的眾人。


    此時恨不得衝過去暴揍柳珊珊一頓。


    真是白瞎了他們的感情!


    柳夫郎“騰”的一下站起,指著柳珊珊的手指直抖。


    可他終究還是一個字也未能說出,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後,頹然的坐下。


    能說什麽呢?


    隻能說往日裏他隻注重著柳珊珊開鋪子賺銀子的事。


    而柳珊珊的言談舉止也並無不妥。


    所以他才沒有對柳珊珊多加管束。


    不想,今日竟然鬧出如此醜事。


    若是沒有才能也就罷了!


    可他偏偏自作聰明,丟人現眼!


    現在還抄襲起了他人之作,文人最忌抄襲作弊。


    柳珊珊今日這番舉動,實在是無恥之極!


    今日過後,左相府即將聲名掃地。


    柳夫郎現在唯一慶幸的是,左相府的其他公子都已出嫁。


    盡管會因此遭受妻家一些冷言嘲諷,可總算不至於因此被休棄。


    至於孫子孫女的親事,如今他們年紀還小,倒也還有緩和的餘地。


    現在隻希望柳珊珊能夠聰明一點,抓緊三皇女了!


    否則,等待柳珊珊的怕也隻有青燈古佛。


    不,隻要他還活著,人們就還會記得這些事。


    要麽他就站到眾人隻能仰望,無人敢置喙的高處。


    要麽便隻有一死。


    死者為大,人們也不會將已死之人的事常常掛在嘴上。


    人死如燈滅,一死過往便如雲煙般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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