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你們總是說我同她一樣天賦異稟。”


    “可我卻覺得她是她,我是我。”


    “我們或許……從來就不同,隻是你們未知全貌而已。”


    ——楚陌桑


    陽光正午,轉眼間,就已經到了響午,陌桑還沒有將水缸裝滿,她那小胳膊小腿就微微顫抖起來。


    陌桑艱難的從井裏打上水抬去水缸邊,邁著顫顫巍巍走著走著突然她的一個步伐不穩又將水倒在了地上。


    蘇星鸞眼急的本想去幫陌桑一把,誰知被玄風給一手攔了下來。


    蘇星鸞用她那水晶般明亮的眼睛看著玄風那羊脂玉細膩的下巴在往上看他麵無表情一直注視著陌桑的一舉一動。


    “玄風哥哥,你會不會對姐姐有些太過嚴苛了。”蘇星鸞眸子裏留露出擔憂。


    玄風漆黑的眼瞳中掠過一絲冷漠,他淡然的說道;“星鸞,你不懂,我現若是不對她嚴苛,等將來她遇到真正的對手,那時候對手才會管你能不能承受的住,所以……她必須要在短時間內學會。”


    蘇星鸞微微點了點頭,撇向略微艱難的陌桑“可是她能在這麽短時間內做到嗎?”蘇星鸞目光微移向她,凝聲道。


    “她可以。”玄風目光堅定的說道。


    望著玄風從未見過的態度,蘇星鸞抿了抿嬌嫩的唇,“我知道了,玄風哥哥。”


    他的視線從未離開過陌桑,看著她一次又一次的摔倒,舉步維艱的將水倒入缸裏,這個男孩第一次有了心疼人的感覺,但是他不能去表現出來,因為他從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


    陌桑的汗如雨下滴滴從她的額頭延至她的眼角在疾速下滑聚疾於下巴齊滴而下。


    她唿著粗氣,盡著自己最大的力量在烈陽下抬起一桶又一桶水,此刻又累又餓的她不知道為什麽既沒有一絲怨言,也許是她天生就具有這種韌性,曾經在她的世界裏,她也從來不是那種輕言說放棄的人,而在這裏她更沒有理由說放棄,沒有理由不堅持,立誌要學好武的她就一定會學好,無論多難多累她都受得住。


    她艱難的咬著下唇,緩緩走向水缸,她頂起腳將最後一桶水倒進水缸,力量逐漸削弱的她已經不足以讓她將最後一桶水倒進缸裏,突然她的腳一滑,身體開始向後傾倒。


    “小心。”蘇星鸞目光一怔大喊一聲。


    玄風見之一個疾步飛躍,一拳將水桶擊碎,另一隻手則摟住陌桑的細腰,驚魂未定的她麵色微微泛白,嘴邊揣著粗氣。


    危機解除後,他立即鬆開陌桑的腰,背過身雙手負於身後,淡然的喊一聲“星鸞。”


    蘇星鸞疾步的跑了過來,拿著自己的繡花手帕為陌桑擦了擦臉上的汗,嘴邊還不停的問候。


    “姐姐,你還好嗎?”


    陌桑眼神有些空洞,看來她還沒有從剛剛的事情中緩解過來,隻聽見她說;“我沒事的,星鸞。”


    “星鸞,帶她去洗漱一下,然後她做一些熱乎的飯菜。”玄風深吸一口氣,輕聲叮囑。


    “好的,走,姐姐我帶你先去換身幹淨的衣服。”蘇星鸞小手牽著怔神的陌桑離開了訓練場。


    望著她們離開,玄風也隨即離開了,訓練了許久的陌桑,身上已經被汗液浸濕,黏糊糊的極其的不舒服,貼心的蘇星鸞忙忙碌碌為陌桑備好了熱水並為她準備好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後,蘇星鸞便輕輕喚陌桑。


    “姐姐,熱水我已經備好了,你先洗著,有什麽事情叫我。”


    陌桑含笑著點了點頭。


    蘇星鸞離開後,陌桑獨自一人忍著饑餓與身體上的疲憊一起浸沒在水中慢慢的在沐浴中煙消雲散,此刻的她隻想安靜的泡個澡,不知道曾幾何時,她已經有多久沒有像這樣安詳了,也許是在她最後一次在自己家中洗的澡,那時候的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遇到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也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因為她從始至終都覺得自己隻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人,放在人群中不僅不會被注意到甚至被忽略掉。


    今天的訓練讓她有些喪,喪進骨子裏的那種喪,她心裏亂,頭疼,此刻的她隻想遠離這些東西,她認為這些東西根本不是她應該承受,而且她也承受不了。


    她從前下定的決心隻要她想就一定會做到,現在的她已經泄了氣,她想習武的決心隨著挑水一起沉淪,在她看來,這根本就做不到,自己一點武功基礎都沒有又怎麽可能在短時間內學會。


    陌桑沮喪的迴憶著今天的一切,看著玄風有點失落地表情,陌桑心灰意冷浸泡在水中。


    她學著運動員在水中憋氣,腦子浮出一個人是泠清月,陌桑走到泠清月麵前。


    “泠清月,我可能……無法完成任務了。”她眉心低微,略微喪氣的說。


    見陌桑一副喪氣的樣子,泠清月的眼睛不禁彎成一條弧度,她充滿笑意的看著陌桑,這是陌桑第一次見她笑,而且這種笑令陌桑心裏很不是滋味。


    “你在笑什麽?是在嘲諷我嗎?”陌桑纖眉一皺,幹澀的說道。


    泠清月眉目淡然,幽幽的說;“陌桑,我並不是在笑你,其實你根本不必如此,沒有人從一開始就可以,我也如此。”


    “你不是所有人公認的天才嗎?想成為絕世高手應該輕而易舉,又為什麽……”陌桑眼神中透露著遲疑。


    聞言,泠清月苦笑了一下旋即凝重的說,“這不過是他們誇說其詞而已,可又誰知道這背後的事情,陌桑,在此之前,我來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陌桑雙手抱於胸心點了點頭,“好吧!”


    泠清月在陌桑麵前第一次談起了自己的過往,她意味深長的迴憶著那段往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小女孩她孤身一人被人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那裏隻有無窮無盡的黑暗,根本就看不到光,那裏的人也如這天一般黑,他們的心是黑的,所做的事情也都是令人發指,沒有人情,殺伐遍布了這個地方,她第一次到那裏就看到一個個活生生的人死在了她的麵前,血濺到她雪白的臉上,她的手與腳都在發抖,嘴唇微微泛白,小小的臉上露出一絲驚恐,她直勾勾的看著他們倒在麵前,沒有阻止的餘地。


    在這冷漠的地方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有的隻是一次次殘酷的訓練,那時候的她才隻有兩歲,但她卻已經開始接受著磨人的練習,她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挑水,小小的身軀挑起一桶桶笨重的水桶,每走一步對她而言都是一場巨大的挑戰,但是她不得不堅持,因為她一旦有所放鬆,那一鞭鞭重重的落在瘦小的她身上,那痛苦掙紮的嚎哭聲聽得人心碎聽得人仿佛進入了一個萬丈深淵,嘶心也一直在她身邊排徊。


    她被傷的遍體鱗傷,淩亂不堪的碎發,衣服也與血肉重合在了一起,看不到一絲幹淨的地方,小女孩蜷縮在地上,男人仍然不依不饒的對她怒罵指責。


    “你這個小廢物,如果你在練不好的話,那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這裏不允許有廢物的存在。”蠻橫的男人揮著鞭子怒喝道。


    每一次怒罵過後,那人就甩甩鞭子走了,小姑娘無助的看著他一步一步的離開,心裏鬆了一口氣。


    一天夜裏,小女孩還是沒有完成任務,到那個時候已經沒有了飯吃,於是小女孩失落地坐在地上。


    夜裏涼,她抱著自己開始迴憶起從前的點滴,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從何而來,忘記了自己叫什麽,她隻記得曾經的她應該過得很幸福,但是現在的她聽到的隻有一句句謾罵的聲音在小女孩的耳邊排徊,她對那人的話似懂非懂。


    她隻知道她疼,疼入骨髓般的疼,她心疼的抱住自己,默默留下了眼淚,但她不能哭出聲來,因為她知道一旦被人知道又會是一場打或者是一場罵,所以她隻能默默的哭泣,小小的她,委屈的讓人心疼,日子日複一日的進行著,看著這一天天看不見未來看不到希望的日子,有時候她甚至想一死了之。


    直到遇見他,她才感覺到人生有了一絲希望,他叫玉柒和小女孩一樣被帶迴來訓練將來能成為一個刺客,年紀相仿的他們與生俱來就有種憐惜,也正是這種感覺小女孩才感覺到自己不是一個人。


    他們相互幫助,彼此分享,給對方留下了溫暖,但是這樣的溫暖是短暫時的,有一次訓練,小女孩不小心將水打倒了,那人再一次氣勢淩人的拿起鞭子向女孩揮去,女孩害怕的蹲下閉上眼睛,但這一鞭並沒有落在女孩的身上,她隱隱隻聽到一聲痛叫,小女孩睜開透亮的眼睛一看是玉柒,玉柒用他小小的身軀擋在了女孩麵前,那人見玉柒為女孩掩護心裏不爽,於是他殘忍的在玉柒身上揮上一鞭又一鞭。


    絕情的男人恨恨的咬牙“我叫你逞英雄,我叫你逞英雄。”


    女孩扯著他的衣角哭喊著,“別打了,別打了,玉柒快讓開。”


    女孩哭訴著她無力的想將他推開,但他牢牢的擋在女孩的麵前咬牙替女孩擋下鞭子,沒想到那人下手不知輕重既直接將玉柒活活打死,臉上還露出優越邪惡的笑容。


    女孩急忙抱住玉柒嬌弱的身體哭泣,“玉柒,你不要死,你不要離開我。”


    玉柒奄奄一息的伸出手撫摸著女孩哭花了的臉,心疼道;“以後我不能……在保護你了,你以後要好好的保護好自己。”


    說完,玉柒就永遠的離開了女孩,女孩抱著玉柒的屍體沉默了許久,玉柒死後,那人依舊不依不饒。


    他獰笑無情的說;“不就是一條賤命嘛?至於這樣嗎?”


    本就傷心欲絕的女孩聽到這話,眼瞳中閃過一抹寒意和怒火,殺氣驟然暴漲的她,緩緩站起來眼睛充斥著紅血絲森冷的說;“玉柒的命不是賤命,他是我的朋友,是我重要的人,如今你殺了我重要的人,今天我就讓你死。”


    那人冷哼一聲對女孩的話不以為然,還一個勁的嘲諷,“有本事把我殺了呀!”


    麵對那人的挑釁女孩在也忍不住了,她輕緩的放下玉柒殘破不堪的屍體站起來,小小的她麵對眼前這個比大高半個身體的人,她已經變得無所畏懼,不在懼怕。


    女孩用她有神清透的眼睛直勾勾的怒視他,他看不慣女孩直接拿著鞭子朝女孩揮去,誰知女孩一把抓住了他手中的鞭子,血一滴滴的落下來,她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因為比身體更痛的是心裏的痛。


    她仰天長嘯一聲,身體的力量源源不斷的釋放出來,“啊……”


    男人被女孩驟然爆漲的力量嚇得連連後退,全身充滿力量的女孩怒目而視男人旋即一把將他的鞭子搶過,男人頓時瑟瑟發抖,身體跟著抽動起來,他喝道;“好啊,看來不給你的嚴色看看你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男人不留情麵的向女孩攻擊,而女孩也不知從何時起她的靈敏度,速度也都變得靈活起來,巧妙的在他的追殺下閃躲,在女孩眼中此刻他是如此的笨拙。


    男人向著女孩直衝,而女孩也在那一瞬間一躍而起直接騎到他的肩上,在用手中的鞭子使出渾身力氣將他殺死,那時女孩五歲,從那個時候起,她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隻有強者才不會被人欺負,才能擁有掌握生死的權力,之後女孩就開始一路苦練使至快速晉升,從此在無人敢傷害她,傷害她所想保護的人。”


    看著泠清月有些傷感的模樣,陌桑聽了有些刺痛,她心疼這個女孩,惋惜玉柒,但是她卻無力阻止,她也沒有這個能力。


    “這個女孩……是你吧!”陌桑蹙著眉於心不忍的一問。


    泠清月抿笑的點了點頭。


    陌桑眼瞳中露出對她的心疼,隱晦的問了一句,“泠清月這些事情你能記得那麽久,這些事一定讓你很痛吧?”


    泠清月並沒有迴答陌桑,隻見她緩緩迴過身將自己的衣服解開露出她的後背給陌桑。


    陌桑一看,瞬間捂著嘴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心疼,一條條血痕,一道道傷疤深深的刻在了她的骨子裏已經無法抹去。


    陌桑心疼的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觸摸並感受這種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


    摸著一條條已經傷痕,陌桑手顫抖,聲音略微沙啞,“你……還……疼嗎?”


    陌桑心疼眼前的這個女孩,她不知道她究竟經曆了多少像這樣非人的待遇與傷害。


    泠清月穿好衣服,迴過身來,平靜的說;“早就不疼了,隻是留下了點印記而已,陌桑不必如此,既然事情變得無法讓自己掌控,那就讓它變得掌控,這樣的你,才不會被人輕視與傷害。”


    陌桑聽了泠清月的話瞬間頓悟了,她點了點頭。


    泠清月笑了一下,“好了,陌桑,我同你說這麽多是希望你能有所感,這時間差不多了,接下來還是靠你自己了。”


    話畢,泠清月就漸行漸遠的消失在陌桑眼前,突然一陣白光閃射,陌桑窒息的從水中探出頭來。


    她大口的唿著粗氣,眼睛驚愕的目視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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