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既生於世間,則壽必有盡時。不僅是古代的帝王希望長生不老,千秋萬代。就連普通的老百姓也希望修得正果,羽化成仙。其本質,全都是對世間有諸般留戀,想要逃離“死亡”這一結果。


    因此修行之法,古已有之。不同的宗教有自己修行的法門,如佛家有坐禪、念佛、持咒、拜懺、誦經等,道家則有內丹術、外丹術、符籙法、道術等等。


    歸根結底,無非就是“增強自己的力量”與“感應天地的自然之道”這兩點。甚至說得更簡單一點,感應天地之道也是為了更好地增強自己的力量,比如動物也會通過吸收月之精華來修行。因此修行的核心便是“增強自身力量”。


    而有的人對於這種力量的積攢,有著不同的理解,那便是使用“奪”之法。


    “奪”其實是一門包含眾多方法的學問,最為人所知的便是“奪舍”,民間稱之為“借屍還魂”。人除肉身之外,還有與之相對的魂魄,肉身乃魂魄之居所。


    三魂為“胎光、爽靈、幽精”,分別對應“天、地、人”。七魄為“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分隊對應“喜、怒、哀、懼、愛、惡、欲”。人死之後,七魄消失,天魂歸於北鬥,地魂去往地府接受審判,人魂徘徊於墓地之間,待地魂迴歸後轉世投胎。


    所剩下的屍身,無魂無魄,便是“舍”。有的人身受重創,命不久矣,這“舍”便是壞了。於是把魂魄引出,置入另一個“舍”中,便可延續生命。民間自古便有狐狸移魂入女子屍身,去報恩讀書人的故事。有傳言妲己也是被千年狐精奪了舍,才成了禍國殃民的一代妖女。


    這奪舍之法,在有些人手裏,用得便更加兇邪。演變成了奪活人之舍的邪法,以殘殺他人延續自己的生命。更進一步,奪舍畢竟需要不斷更換軀殼,而“奪魂”則不需要更換軀殼仍可延續壽命。


    被奪魂的人雖氣息尚存,卻口不能言,目不能視,陷入長久的昏迷,如同一棵植物一般。到這一步,與這“魔修殺人”相比,甚至還算“善良”、“溫柔”。


    在中國的曆朝曆代中,民間曾一度盛行“彌勒教”。其發源取自“三世佛”的說法,即“過去佛”燃燈佛,“現在佛”釋迦牟尼佛,“未來佛”彌勒佛。


    因彌勒教中有“彌勒佛取代釋迦牟尼佛下凡救世”的思想,便有人借機造反,稱為了迎接彌勒佛降世,為其掃除障礙,應當殺人。“殺一人者為一住菩薩,殺十人為十住菩薩”。


    這一種“修行”,本已是走入歪門邪道。但仍局限於殺人,而非“虐殺”,可稱“邪修”。而“魔修”則是走到了一個極致,非但要殺人,還要“虐殺”。被殺之人死前越痛苦,其魂魄的力量便越強,殺人者便能吸收到更多的力量。


    鄧宏誌一番解釋之下,在場眾人全都骨寒毛豎,這世間竟然還有此等喪心病狂的修行之法。


    “我也隻是曾經聽說過,但從未親眼見過。”鄧宏誌眉頭緊鎖,顯然心中也是對這種歪門邪道大為光火,“不過,用這魔修的人可不少,修行方法還各有不同。單師爺不是提到過一位苗族蠱娘麽?據他說,這蠱娘的外公便是個魔修之人,專給人下蟲蠱、草蠱,把人折磨至死。”


    劉堅聞言心中暗忖,那單師爺提到這位蠱娘時,眉宇之間少不得幸福甜蜜。之前自己便猜想是否曾是單師爺所愛之人。現在聽說這蠱娘家中還搞這些天魔外道的東西,想必單師爺這段情史也不簡單。


    正當劉堅在那裏胡思亂想之際,仇順也說道:“劉阿爸也跟我提過,山海關外有些妖人也和黃鼠狼一起魔修。當時他說得可邪乎了,我還以為他隻是嚇小孩的。現在看來他說的都是真的啊!”


    劉堅大為疑惑:“和黃鼠狼一起魔修?要怎麽修?不會是和密宗的雙修一樣吧?”


    “我去,你這個道貌岸然的酸秀才,你在想什麽啊?”仇順訕笑道,“那黃鼠狼能用尿液使定身法迷人,中了的人雖然神誌清醒,但是僵立原地,手腳全都不能動。然後就看著黃鼠狼一點點把自己吃掉,而那魔修之人便在一旁同吸被害人的魂魄。平日裏保護黃鼠狼、引人來埋伏等,都是這魔修之人的活。”


    “倒有點像倀鬼啊!”劉堅感歎道。


    “是啊,人為百靈之長,本應潔身自好。但這些魔修之人,為了自己的所謂飛升,為虎作倀,殘殺無辜,雞鳴狗盜,無惡不作,真是令人作嘔。”鄧宏誌連連搖頭,既氣憤,又無奈。


    仇順此時已是怒火中燒,拿起鏟子對著那小石條猛戳,小石條立刻斷成兩截。


    “氣死我了!原本我隻想來拿點寶貝,這破吞天教供奉點妖怪我也懶得理。結果他們竟然禍害了那麽多人!就算他們是倭人,我也好氣啊!”他似乎仍未解氣,又跑去把之前那塊小石條砸斷,然後四處開挖,想找到更多的石條。


    許四平趕忙去拉住他:“好了仇順,別氣了,你光把這些破石頭砸爛又有什麽用。還是省點力氣吧,前麵還不知道有多少難關要過。等拿了寶貝出去之後,再去找吞天教的人,為民除害也不遲。”


    眾人都剛從那白霧的麻醉效果中恢複不久,其實仇順此時也確實是因為一時氣血上頭才爆發出這麽多力量。在許四平好言相勸下,提著的一口氣一鬆下來,裏麵便覺得雙臂酸軟。


    鄧宏誌讓仇順把鏟子遞過來,由他來為張浩等人挖墳。但仇順執意要自己來挖,鄧宏誌知他心意,便不再強求,讓他休息一會兒再動手。


    劉堅此時心中有些疑惑,問道:“這整個峽穀等於是一個大型的邪術祭壇,把他們三人埋在這裏會不會對他們不好啊?”他其實心中也知道,目前除了這裏,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安放三人的遺體,但還是免不了有些擔心。最近經曆的這一係列事情,讓他內心覺得這世界上應該還是有鬼神的。


    鄧宏誌無奈地一歎氣:“也沒有別的辦法。不過好在我們帶了點朱漆,就是為了辟邪帶的。我藥包裏也有朱砂,雖然本意是用來解毒驅蟲,但也可用來驅邪。本來以為這次不是探古墓,不需要帶太多辟邪之物,沒想到這吞天教這麽邪。我們也隻是暫時將他們三人安置於此,並非正式下葬。等我們出去之後,帶足夠的應用之物迴來,再把他們接迴家。”


    既然鄧宏誌都這麽說了,劉堅自然是不再有疑問。


    不多會兒仇順也恢複了氣力,他們特意挑了一個偏僻但不是最角落的位置安置三人的遺體。鄧宏誌的理由是萬一他們出去後的幾天裏吞天教正好有人來,看到鬼藤全被燒光,十有八九會檢查這裏的土地,這個位置反而不容易被檢查到。


    最後鄧宏誌在三人的遺體周圍以朱漆畫了一個圈,又在頭上、腳下、雙手旁共四處灑了一小撮朱砂。仇順一邊迴填土一邊說:“兄弟們,耐心等我們幾天,很快我們就來接你們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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