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海寧就像突然吞下了一隻蟑螂,嘴裏的咒罵聲立刻轉為了“唔呃呃”的悶哼,進而又轉變為哀嚎。


    王小二趁此機會,用掛在許海寧腰間的繩子綁了他自己。在他綁的時候,便發現許海寧已經恢複了正常,不斷地詢問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但是王小二不敢鬆懈,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後,還是把許海寧徹底綁緊了免得他突然發瘋。


    而恰好此時,許四平的叫喊聲也傳了上來。王小二又驚又喜,趕忙跑到懸崖邊跟許四平對話,確認他的情況。


    許四平告訴他,自己在墜落山崖的前一刻已經清醒了。但是來不及控製身體,便掉了下去,還好下麵有一個小平台接住了他。另外還講了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等等,問王小二知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王小二把前前後後的事情全都串聯起來想了想,覺得可能水是關鍵,自己先前應該也是中邪了,所以才看到什麽會動的石像。等被水潑到後,解除了中邪的狀態。


    而許四平和許海寧先前發瘋的時候在洞口,沒怎麽淋到雨,跟著自己跑出來之後淋了不少雨,便也清醒了。


    這是他現在能想到的破除中邪的方法中,最有可能,也最合理的一種了。至於他們為什麽會中邪,他則完全沒有頭緒。


    他又轉念一想,洞口這裏隻發現了許家叔侄倆,那剩下的人肯定還在洞裏。自己剛才是因為中邪了所以才看不到他們。他們如果此刻還在中邪狀態,輕則又有人掛彩,重則要鬧出人命。


    於是不敢浪費時間,交代了讓許四平耐心等一等自己,又把許海寧拖迴洞口,好歹避點雨。做完這一切,便隨便接了點雨水,趕緊進洞去找另外四個人。


    聽完王小二的講述,仇順恍然大悟地指著王小二:“就是你小子,肯定是你亂動了那個什麽石頭,才弄出來那麽一堆邪門的事。”


    但這一指控立刻被鄧宏誌否定了:“不是的,和小二沒關係。離我的猜想還剩最後一步了,你們誰來打我一耳光?”眾人被鄧宏誌這突如其來的“要求”給搞懵了,全都沒理解他什麽意思。


    鄧宏誌看眾人沒反應,便又催促了兩遍,說打自己一耳光自己應該就能醒了。這迴大家聽是聽懂了,但卻沒人敢動手。還得是仇順,見沒人動手,便毫不猶豫甩手給了鄧宏誌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清脆響亮,其餘眾人甚至感覺自己臉上也有點疼。鄧宏誌邊揉臉邊說:“打得好,我終於恢複正常了,現在能看到你們所有人了。”


    見鄧宏誌說對了,眾人便迫不及待地讓他解釋一下,剛才那一切到底是怎麽迴事。鄧宏誌微微頷首,讓眾人跟著他邊走邊說,耗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晚一刻便多一分危險。


    “首先,我們確實是中邪了,或者說是‘中毒’了更貼切。但剛才你們那些猜想全都不對,因為要同時讓洞內外的人都中毒,那這個東西一定要我們全都接觸過。所以從四平和海寧那邊想更容易,畢竟他們接觸過的東西並不多。這樣稍加一想,答案就唿之欲出了——片箭。”


    之前從洞中射出的那支片箭,鮑得勝仔細檢查後扔掉了。因為片箭很短,不能直接用弓射出,要提前放在一個用竹子製成的輔助器中射出,這種輔助器一般叫“溜子”或“靠筒”。他們當然沒有帶這種東西,箭本身也不值什麽錢,所以就隨手扔了。


    “但除了海寧,我們沒有人摸過箭頭的毒藥啊。”鮑得勝疑惑地說,“就算舵主你換藥的時候碰到了,四平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碰到了,但我肯定沒碰到,更別說仇順、小二和劉秀才了。”


    “如果不止一種毒呢?”鄧宏誌說,“你們還記得單師爺跟我們講過他去雲南的事吧?雲南的山林裏多產各種蘑菇,饒是當地人都未必認得全。有的蘑菇吃了眼前便會出現小人在舞蹈,有的是眼前的事物會不斷變大變小。


    這雲仙嶽山形複雜,植被豐富,加之又是炎山,有獨特的環境。我們之前一路下山便看到過不少各式各樣的蘑菇,那片箭之上除了抹上那不知名的毒藥,或許還抹上了某種毒蘑菇的孢子粉。


    我先前隻是懷疑,但仔細一想所有人中毒的情況,小二最輕,劉弟、仇順、得勝相對較輕,四平稍重,而我和海寧最重。實不相瞞,其實剛才在我眼前什麽奇形怪狀的東西都有,我看你們也都不是人,隻是我信任你們,才用毅力在支撐。我想海寧當時中毒的症狀應該也和我類似。”


    許海寧點點頭,表示自己當時看到滿眼都是妖怪。而且還有個聲音告訴他,他的夥伴都被這些妖怪殺了吃了。所以自己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和眼前的怪物們搏命。


    “像仇順和劉弟,都隻是靠近飛過的片箭,沾上了毒粉。所以用水潑,衝掉毒粉的同時也刺激了一下精神,就足夠醒過來了。而我給海寧換藥,在唿吸間近距離吸入了大量的毒粉,所以致幻效果更強,光潑水這種刺激,醒不過來。小二的話,也隻是海寧中箭的時候上前接近了一下海寧,所以沾上那一點點水便清醒了。我估計,恐怕沒那些水,隻是他摔那跤,或許也能醒。”


    鄧宏誌等人此時已經快走到那足長手長的拱門前了,不是他們不想飛奔去找張浩,實在是光大門這麽一道機關,就層層嵌套了好幾重埋伏,眾人不得不走得謹慎一點。


    “那為什麽我們會看到同樣的幻覺呢?而且幻覺還說了薑生的事情,這件事我們其實早就知道,可書呆子根本不可能知道啊!”仇順提出疑問。


    但這一點無人能夠解釋,其實鄧宏誌提出的,也隻是目前最貼近真相的一種猜測。或許是他們在神誌不清的情況下有在說胡話透露了信息,又或者是別的什麽原因。說實話,他們現在自己都不確定剛才中毒的時候到底看到了什麽,簡直就和做夢一樣,醒過來之後腦中的記憶便開始快速消散了。


    許家叔侄倆先前沒進來,此時看到足長手長不免好奇,也問了類似之前他們討論過的“長臂國和長腳國”的問題。


    劉堅照之前的跟他們講了一遍,許四平卻有不同的想法:“我覺得這說的不是倭人,還應該是我大明的人。我們這一支,我嬢嬢(奶奶)的娘家是莒州的,我小時候去過一次莒州。莒州的漁民一入伏,就會踩著高蹺,用特製的漁網去撈小蝦米,再曬成蝦皮。那個漁網就是兩頭有兩根長竹竿,用手拿著去‘兜’蝦米的。這不就跟你們說的‘手長騎著足長’一樣嗎?”


    劉堅和鄧宏誌覺得頗有道理,其餘人則根本不關心。尤其是仇順,張浩畢竟是自己點名要帶來的,這會兒已經走丟了快一頓飯的時間了,還是盡快找到才好。


    “洞裏一直也沒傳出什麽慘叫聲,估計人應該沒事,隻是找了個角落躲著。”仇順這樣自言自語,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身旁的人,還是在安慰自己。腳下的步子越走越快,率先穿過了拱門。


    剛穿過拱門,仇順就突然“哎”了一聲。鄧宏誌聞聲趕快搶上一步跟了進去,其餘人也加快了腳步。


    許四平扶著許海寧走不快,看到眾人過了拱門之後都停下來了,便在後麵問道:“怎麽了舵主?”


    鄧宏誌沒說話,仇順倒是迴答了:“四平,沒準你還真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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