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樓眾人,人在樓裏坐,罪從天上來。


    新任開封府尹接手趙和一案後,通傳的消息即刻就傳到了樊樓,勒令他們的負責人明日必須到往開封府接受審理。


    一大幫人都麻了,什麽鬼啊!


    媽的怎麽成被告了啊!


    饒是江遠山也是沒想到趙和居然來這麽一手,直接反手一個將軍。


    怎麽接?如何接?隻能硬著頭皮接了!


    這幾日雖然在民間大肆宣揚炒菜配方是趙和盜取,也是春明樓盜取,可顯然這玩意是沒什麽人信的。


    若真是人家盜取的,開封府尹竇如尚可能被拿下,然後流放嗎?


    開玩笑了簡直。


    樊樓這邊不占理,尤其是這幾天經過春明樓運作之後。


    此時的江遠山,才明白這個他瞧不上的小子有很陰險,自打在牢裏的時候就想著什麽對付他呢!


    早該整死他的!


    眾人也是慌了神:“大哥,現在怎麽辦,這開封府是去還是不去?”


    去不去,現在問這種問題有用嗎?


    不去那不就直接做實了他們做賊心虛嗎?!


    江遠山沉聲道:“讓廖掌櫃去處理此事,我去一趟汝南王府……”


    聽到汝南王府,在場的各個東家也都是鬆了口氣,有汝南王的話,肯定是沒什麽問題的。


    對江遠山而言,趙和這小子絕對不隻是想著借助此事正名,更多的是要壓迫樊樓的利益空間,現如今樊樓根本不占理,一告就是一個倒!


    這種時候,必須請外援了。


    汝南王府中,趙忠承正在院中賞雪品茶,便有下人來通傳。


    “王爺,江遠山求見。”


    趙忠承微微一笑,隨即慢慢飲下一口茶。


    是沒辦法了,來找自己嗎?


    那少年果真是沒有輕易放過樊樓啊,說來也是,一個被範仲淹等人器重的少年,絕非輕易便能善罷甘休之輩。


    侍衛見趙忠承神色不明,試探道:“那王爺,我讓他進來?”


    趙忠承擺了擺手:“不必了,此事原本就是他處理不夠妥當,該吃的虧總是要吃的,本王已然破例出手一次了,再出手就不合規矩了。”


    侍衛聞言領命告退。


    說什麽再出手就不合規矩,其實就是個托詞。


    趙和的事情已然鬧大了,上至官家都已經知道,剛拿了個開封府尹已經是對趙忠承的一種警告了,再出手恐怕會有大問題的。


    況且那包拯絕對不是傻子,即便自己親自出麵,包拯頂多看著他的麵子把罪名判得輕一些,但絕不會讓樊樓勝訴。


    新上任的開封府尹一定要按官家的意思來,竇如尚都被拿了你還要頭鐵?


    此案已然沒有任何懸念了。


    府外,江遠山得知汝南王的意思,當即愣住。


    沒救了啊……


    中年男子拖著失了氣力的身體,返迴樊樓。


    此時樊樓內的東家正在和明日要出麵的廖掌櫃談論處理事宜,見到江遠山的神情,便知道汝南王府不會出手了。


    江遠山深吸了一口氣:“明日還是我出麵吧。”


    恐怕這也是最後的機會了。


    而趙和這邊,也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


    曹郎雖是開封府中人,但在這件事情上還是願意幫助趙和的,從開封府尹被查的所有個人物品中,找到一封還未來得及銷毀的書信。


    正是竇如尚與樊樓的對話。


    趙和拿到手的時候有些激動:“曹兄,幫大忙了啊!”


    曹郎翻了個白眼道:“你以後若是再敢挖我的人,我絕對要你跟竇如尚一樣,別懷疑我說出這句話的真實性。”


    趙和尷尬道:“不會了不會了,曹兄放心便是。”


    曹郎隨即離開,趙和再度迴屋。


    屋內,範仲淹正安排著一些公堂之上可能發生意外的處理方法。


    “此案汴京關注度很大,上至官家下至百姓,最關鍵的是那些食客,他們也都注意著這件事情,所以此案決不允許被那樊樓翻身半點。”


    “為官與做事一樣,對方既然已經不留情麵把你逼到絕路,就決不能姑息,務必讓那樊樓最大程度地付出代價。”


    範仲淹的話裏,帶著一些自己對於趙和的教誨,都是為官之道,幾十年的經驗。


    “做事一般不要做絕,要給對方留退路,畢竟人不能保證自己永遠處於優勢,但則樊樓本身就先壞了規矩,那我等也就不必留手。”


    “老夫算了一下,樊樓得到十道炒菜配方的日子大概是十天,全部炒菜配方的日子大概是五天,這段時間的收益小郎君可以全部讓樊樓拿出來,就算不能,也至少要五成。”


    “還有炒菜的配方,有兩種方案,一種就是嚴令禁止樊樓使用你的配方,另一種就是必須花高價錢購買你的配方,兩種各有優劣,看小郎君如何去取舍了。”


    “還有……”


    不得不說,這老頭想的倒是很周全,連場麵上如何應付不同迴答都幫趙和想到了,趙和雖然已經有了計劃,但聽到範仲淹補充這些還是有些感慨。


    “老頭,說真的,你在這教書真是屈才了,不如去找個官當當,你這樣絕對能當上大貪官!”


    範仲淹和郭槐皆是嘴角一抽。


    小郎君你這話說得,人家好歹是幫你來著,況且這老頭本就是位極人臣過,還需要去當官嗎?


    而範仲淹此刻更是臉黑:“小子,我看你真是欠揍,若老夫是你老師,必然讓你去外麵跪著去!”


    趙和嘿嘿一笑:“範老先生別在意,開個玩笑,你肯定是能當好官當大官的。”


    範仲淹冷哼一聲,這話還用你說?


    屋外,雪下得更大了。


    範仲淹曾官居宰相,若是他想出手全麵針對一個人,任何人都是難以承受的,更何況隻是一個小小的樊樓,真要是公公正正在官場上的手段,樊樓所有人加起來都不夠範仲淹一個人玩的。


    一個小小的汝南王府的勢力,竟然敢欺壓官家的兒子?


    竇如尚已然罪有應得,你樊樓也當付出代價!


    翌日,連下了三天的大雪終於是停了,太陽終於是露了出來。


    開封府外,無數商販聚攏在最前排,都是範仲淹找來壓陣的。


    而身後,皆是對此事抱有吃瓜心情的百姓,他們都很好奇這場判決究竟會怎樣。


    包拯走入公堂,看到門外如此大的陣仗,也是不由得覺得可怕。


    自己升任開封府尹的第一次判案,便有如此多的人關注,這可是他揚名的好機會。


    是否能真的留住那個青天大老爺的稱唿,就看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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