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餐廳之後,她點菜一向利落,最後對著酒水那頁看得認真,孟逢川習慣喝礦泉水,不用操心,她指著上麵最不像酒水的「胖卓瑪」三個字問服務生:「這個是什麽?」


    服務生說:「本地的啤酒。」


    她又問:「瓶子大嗎?」


    服務生搖頭,她便點了一瓶。


    服務生走之後,她看向孟逢川,正對上他帶著數落的表情。


    她語氣有些俏皮:「我嚐嚐嘛,一瓶啤酒還是可以的。」


    孟逢川不置可否,想著她出來散心,他就不掃她的興了,至於這些迫於職業的約束,則以後再說。


    兩人飽餐一頓,優哉遊哉地迴了客棧,她一個人喝光了那瓶「胖卓瑪」,還在路上小小地打了個酒嗝。


    孟逢川聽得清清楚楚,抿嘴笑著,嫌棄地離她遠了些。薑晴捕捉到他挪了兩步的動作,討人嫌一樣湊了過去:「你幹什麽?」


    孟逢川故意說:「你身上有酒味,離我遠點。」


    她苦了臉,不大相信:「不是吧,就那麽一小瓶。」


    孟逢川但笑不語,顯然故意招惹她。沒想到她又說:「你別說,這酒好像有點後勁,我現在感覺腦袋有點沉。」


    像是為了印證說的話,孟逢川見她一腳深一腳淺的,沒再繼續跟她嬉笑,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臂,默默帶著她往迴走。


    送她迴房間後,孟逢川再次確認:「你確定你沒醉?」


    薑晴認真想了想,隨後搖頭:「沒有,就是一點點,一點點後勁。」


    孟逢川還要說什麽,她就推著他出去了,像是嫌他嘮叨一樣。


    他默默迴到房間,警惕著敲門聲,想著她有事一定會來找他。


    不出所料,半個多小時後,她敲響了房門,孟逢川趕緊過去開門,見她頭頂包了條墨綠色的毛巾,素著一張臉,雙頰泛著淡淡的紅。


    迎接他開門的是一個噴嚏,外麵冷,孟逢川本想讓她進來,但還是問了句:「你房間裏的壁爐還開著麽?」


    她點點頭,說:「我沒找到吹風機,問問你這兒有沒有。」


    哪個房間沒有吹風機,他記得就放在櫃子裏。想到她房間裏的壁爐沒關,孟逢川推了她一下:「你先迴去,我拿吹風機去找你。」


    她乖順地點了頭,轉身跑迴了房間。


    孟逢川迴到屋子裏關了壁爐,拿了吹風機,隨後帶著房卡去了她房間。


    開門的時候她身上披著張毛毯,拖在地上,孟逢川忍不住皺眉,跟在她後麵提起了毯子,像是婚禮上的花童。


    她坐在床尾沙發上,看著他展開吹風機的線,插在牆邊最近的插座上,還按了開關憑空吹了兩下,像是試驗吹風機是否完好。


    她從毛毯裏伸出手要接,露出裏麵的真絲睡衣,也是墨綠色的,看起來有些單薄。


    他便說:「你老實披著毯子吧,我幫你吹。」


    薑晴問:「你會吹嘛?」


    他不解:「吹頭發需要技術?」


    薑晴說:「不需要技術,需要技巧。」


    他拿著吹風機站在她身後,輕飄飄地拽開她頭頂纏著的毛巾,像個嚴陣以待的托尼老師:「你說怎麽吹,我學一下。」


    薑晴撥開麵前淩亂的發絲,伸手給他比劃了兩下:「先左側偏分吹,再右側偏分吹,這樣吹出來的頭發才蓬鬆。還有先吹頭皮,再順著頭發往下吹……」


    孟逢川靜靜聽她講完,語氣謙恭地說:「知道了,薑老師。」


    她哪裏被叫過「老師」,也遠達不到老師的水平,聞言抿嘴笑著反駁:「你少恭維我。」


    孟逢川笑著打開了吹風機,開始給她吹頭發。一時間屋子裏隻聽得到吹風機吵鬧的聲音,但兩人心中都覺得分外寧靜安逸。


    他不在意她房間裏的吹風機在哪兒,不問也不找,等到頭發吹了個□□成幹的時候,她已經有點不耐煩了,從他手裏掙開就爬迴了床上。


    孟逢川站在床邊問:「不吹了?」


    她說:「可以了,差不多幹了。」


    他不贊同:「你不該洗頭的,洗手間有點冷,頭發最好吹幹。」


    薑晴知道冷,剛剛沖澡的時候不小心把頭發弄濕了,想著反正也該洗了,就順便洗了個頭,出來後有點著涼,打了幾個噴嚏。


    孟逢川嘴上這麽說著,他不幹預她的決定,收起了吹風機放在電視櫃上。還細心地拾起了床尾沙發上的長發,黑色的,落在灰白色的沙發套上很明顯。


    他撚著撿起來的頭發往牆邊的垃圾桶去,薑晴忽然警惕,伸著脖子朝他看。


    果不其然,他發現了。手裏的頭發沒丟進去,而是拎起了幹淨的垃圾桶,把桶裏朝向她,語氣無奈地問:「這就是你找不到的吹風機?」


    她吐了吐舌頭:「對不起,不該騙你。我就是看時間還太早了,迴房間怪沒意思的。」


    他不至於生氣,先把藏在垃圾桶裏的吹風機拿了出來,垃圾桶裏麵是幹淨的,再把頭發扔了進去。


    他說:「你跟我說一聲就好了,跑出去感冒了怎麽辦?」


    她說:「我也覺得我要感冒,腦袋昏沉沉的。」


    孟逢川毫不客氣地糾正:「你頭昏是那瓶酒的原因。」


    薑晴說:「差不多呀。」


    她也分不清到底是那瓶酒的後勁還是要感冒的預兆,隻知道在橘黃色的燈光下仰望他站在那神色無奈的好看的臉,感受著他溫柔的對話,有些鬼迷心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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