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從上古紀元修煉到這現在還是那麽點修為,這資質到底是有多差啊!平心而論,燃燭道尊的資質不算多麽優異,可也沒有差到這個地步。


    所以蕭玦堅決認為饕餮老爺在胡說八道,不過他也總算是迴過點味來了,莫非饕餮老爺想當大師兄他後爹?


    「你以為修為低就是能力低嗎?」饕餮老爺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阿燭了不得著呢,就算是老荀也不敢說不怕她。」


    蕭玦:=口=


    與此同時,饕餮老爺嘴裏害怕燃燭道尊的荀掌櫃則是正在給柳判官進行思想教育。


    隻見,一直在黃泉道展現出「大帝第一,我第二」自信風采的柳判官,縮著肩膀,老老實實的跪坐在一口敞開蓋的棺材裏,前大後小的板材構造,隱約讓人產生坐在斜坡上的錯覺。


    而讓某人畏之如虎的荀掌櫃則蹲在一旁,挽著袖子,斜刃刻刀在他手中如蝴蝶般翩翩飛舞,堅硬的石料在他手下像是與豆腐無異,在粉末簌簌下墜中,棺材頭上的鳳凰栩栩如生,幾乎要掙脫石料的束縛,展翅高飛。


    哪怕一揮手就能用法力雕刻出一具精美的棺材,荀掌櫃還是喜歡親自動手做這些精細活,不僅能打發漫長的無聊時間,還可以以此為藉口哄抬價格,真是一舉兩得。


    若在平時,柳厭離是很喜歡看荀慕寒做棺材的,他的手法已經不拘一格到了讓人目瞪口呆的地步,旁人要用的敲錘、木銼、斧子、鋸子統統沒有,倒是一套刀具保養得相當不錯,可惜就是使用頻率令人扼腕,這人犯起懶來能直接將木料升到空中,用法力凝聚成刀細細雕刻,而自己則坐在太師椅上喝茶看書,事後還能理直氣壯以親手雕刻為由要求價格加成,真是不服不行。


    一般來說,從荀掌櫃雕刻的花樣,柳判官就能猜出下單人的來路。


    若是普通達官顯貴,正麵一般是碑廳鶴鹿,側麵上,普通人家就是福鼠,王公貴族則是雙龍戲珠或是百鳥朝鳳,精巧講究些的,就會在龍鳳周圍加上暗八仙或是壽山福海,棺尾再來一個五囚捧壽,最後再立粉貼金上顏色,怎麽豪華怎麽來。


    要是其他殭屍定製的拔步床,那就什麽稀奇古怪的都有。床這個東西嘛,屬於極其私密的用品,像綠帽殭屍那樣四處尋找真愛的還是屬於少數異類,大部分殭屍一輩子沒有機會也不想把這種機密隱私展示給別人看。


    既然隻有自己能看到,那當然是怎麽高興怎麽來。什麽喜歡的花卉、喜歡的景色都是小事,要求在棺材蓋上刻一個絕世美女□□或是在棺材用的十頁木料上全部刻上自己的果體英姿,這類奇葩的要求可謂是層出不窮。柳厭離甚至見過一名飛僵,因為死的時候傷到了腦子,後果就是記性不好總是丟三落四,修煉到一半都能忘了自己下一步要幹嘛,飽受犯傻苦惱的飛僵哭著喊著求荀慕寒把他的獨門心法刻在了棺材內壁上,還被對別人的保命法門一覽無遺的某旱魃刻薄的評價為品質低下。


    這做棺材的木料,除了自備珍惜靈木的殭屍們和被荀掌櫃忽悠著用了院子裏的椰子樹棕櫚樹的可憐人,一般人的選擇無非是楠木、椿芽木還有柚木,用名貴石料的雖不是沒有,終究罕見,特別是身下這一副,就算是她這種魂體碰觸到都覺得冰寒入骨,若是活人碰觸,簡直就是被活活凍死的節奏。然而,柳厭離並不認識這種石材,這很正常,畢竟一千歲的年齡在鬼神圈裏,就算不是雜兵也是雜兵小隊長。


    荀慕寒雕完鳳凰後,拿著刻刀對著棺材認真思考了一下,對著保持著虛心受教姿勢的柳厭離幾不可見的一頷首:


    「你喜歡什麽圖案?」


    一句話嚇得柳某人花容失色,這是連句解釋都不聽就直接要把她埋了嗎!


    柳厭離驚得立馬就想站起來,卻又被七舅老爺一個簡單的眼神給嚇得腿軟,「啪嘰」一聲直接坐了迴去。


    七舅老爺看外甥女是提不出什麽有用的建議了,於是稍一思索,在鳳凰的旁邊加了一條糾纏的金龍,側板則是鴛鴦錦鯉並杜鵑芙蓉,尾部還加了大朵的牡丹花,看的柳小姐驚恐莫名。


    「如果當年你順利的嫁人了,就該有這麽一張床。」


    他收起手中的刻刀,語氣很平淡,與平淡的語氣不匹配的是,他右手一把攬住外甥女,整個人翻進棺材,左手一帶,棺材蓋便嚴絲合縫的蓋住了棺體。


    柳厭離被荀慕寒緊緊抱著躺在石棺裏,二人貼的極近,衣服摩擦著衣服,肢體親密交纏,雙唇僅在咫尺間。與偷偷暗戀多年的心上人在狹窄的空間裏親密接觸,氣氛變得旖旎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然而,她沒有唿吸,他也沒有;


    她沒有心跳,他也沒有;


    她沒有體溫,他更不會有。


    一具屍體,一個幽魂,他們兩個,死了以後,才得以相遇。


    第五章 兄妹


    「喜歡嗎?」


    他冰冷的手指在她臉頰上遊移,毫無溫度的軀體緊緊貼著她,嘴唇貼近耳畔喃呢,成功的讓一千多年了本質還是純情小姑娘的柳小姐全身軟成了一團。


    隻是這個喜歡到底是指這具精心雕琢過的棺木?還是說指的是他倆如今從未有過的貼近?


    「……喜歡。」


    無論哪個都喜歡,柳厭離暈乎乎的想,腦子像是徹底化成了漿糊。


    奇怪,照理來說不應該是緊張到不可自製嗎?可是她與其說是緊張,不如說是完全臣服於荀慕寒對自己的吸引力下,有些過分飄飄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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