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的代表,還沒到。


    所以趙斌的注意力,完全被先前那個馬臉漢子和他的同伴給吸引了。


    此人,是贛州人士。


    也是金家唯一請到的外援。


    姓晏,名夢彪。


    據張律悄聲透露的消息,晏夢彪是往來於長江流域的大豪商,非法走私那種。


    而他身後那個嘴巴比李大嘴還大的詭異青年,姓張,具體名字不知道,但他的匪號頗有些張揚和兇殘,號稱魔王。


    張魔王!


    這人居然就是那個張魔王!


    晏夢彪這個名字趙斌不太熟,隻是印象中這人應該會鬧出一些動靜來。


    但張魔王這個名字,了解宋末曆史的估計都不會陌生。


    因為這名字實在太另類,太好記了。


    兩者聯合在一起之後,趙斌總算是想起讓這二位‘名留青史’的事跡是什麽了。


    晏夢彪,張魔王,再加上一個在南方江湖上名氣極大的當世三杆神槍之一的陳三搶。


    在不遠的未來,會發動一場持續數年之久,波及南方數省的農民起義!


    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這場農民起義的背後,有著宗教色彩作為內核凝聚人心!


    如果趙斌沒記錯,這股宗教勢力應該也是摩尼教,再加上在宋末出現的白蓮教!


    這真是嗶了狗了。


    趙斌注意到晏夢彪二人的同時,對方顯然也對他很感興趣。


    不過奇怪的是,這兩人看向趙斌的眼神中並沒有帶有敵意...


    這讓趙斌眉頭微微一挑,似乎明白了什麽…


    “在下見過趙莊主。”


    待圍攏在趙斌身邊的人群散去後,晏夢彪抄著一口濃重的南方口音,客客氣氣地朝著趙斌拱手見禮。


    趙斌不敢托大,他很清楚像晏夢彪這樣敢於特立獨行的人,要麽是心智不成熟的叛逆之輩,要麽是內心極為強大之人。


    對方能夠在曆史上留下自己名號,隻能是後者。


    當即客氣地迴了一禮道:“晏兄客氣了,與你平輩論交倒是我這晚輩托大,占了便宜了。”


    晏夢彪眼中一亮,欣喜地說道:哈哈,趙兄弟快人快語,叫人喜歡得緊,哪會有什麽占便宜之說?”


    說著一拍身邊正歪著腦袋打量趙斌的張魔王道:“張兄弟,你幹瞪著趙兄弟作甚?”


    張魔王嘎嘎怪笑道:“俺隻是好奇,張兄弟年紀輕輕的,為什麽那些人都好像很怕他。嘿嘿,就那些慫包,也配自稱豪傑?”


    “謹聲。”


    晏夢彪臉色一冷,嗬斥道:“你要是再這樣胡言亂語,目中無人,我倆還是不要湊在一起討生活為妙。免得晏某日後被你的狂言亂語所累,被人套了麻袋沉江。”


    見晏夢彪生氣,張魔王也不敢再繼續造次,抿了下嘴嘀咕道:


    “行行行,我閉上嘴就是,反正我看不慣那些家夥,迴頭自個吃吃喝喝,完事咱就迴南方去省得在此浪費時間。”


    說完,朝著趙斌咧嘴一笑,兩顆尖銳的虎牙仿佛在閃動著寒光。


    趙斌眼睛一眯,並沒有被張魔王表麵的狂悖和漫不經心的姿態所迷惑。


    此人年紀也不大,他一開始還以為對方是在給晏夢彪打下手的小弟。


    沒想到兩者之間的關係居然會是合作者。


    要知道晏夢彪此時的身份是縱橫長江之上的大型走私團夥的首領,拿出去對標綠林道的人物,那就是天下有數的大匪首。


    張魔王能與他維持合作者的身份,即使處於弱勢地位,也絕不可能是個單純的莽夫。


    而且他之前的言辭看似是在抱怨,其實已經斷定這次漕幫大會將會虎頭蛇尾。


    而這,也是趙斌此前的判斷。


    江湖豪客,地方豪強,說得好像很牛逼一樣。


    但在真正的權勢和強者麵前,都不過是土雞瓦狗之輩。


    至少在史嵩之麵前,眼前這些人沒有一個上得了台麵的。


    真要到了關鍵時候,全縮迴去可能不至於,但絕大部分都會裝聾作啞,開始劃水打醬油。


    按照這個發展模式,這次漕幫大會的確是一次無聊的聚會。


    不過世事無絕對…


    至少趙斌和他麾下的八百精銳,就不是來湊熱鬧的。


    待到寒暄幾句後,晏夢彪突然壓低聲音,直白地問道:


    “趙兄弟,不知你是否對私鹽的生意有興趣。”


    趙斌一愣,隨後眯起眼睛看著他冷聲說道:“如果我沒記錯,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見麵,晏兄說這些不覺得唐突麽?”


    晏夢彪並未因為趙斌的態度而有絲毫的異色,嘿嘿笑道:“明人不說暗話。晏某因為某種原因對漢中也有所了解。


    俗話說,馬無夜草不肥,趙兄能快速崛起肯定不是那種循規蹈矩的人物,何不坦誠相待?”


    晏夢彪的確是個非常精明果敢之人,但趙斌卻有些不喜他的自以為是和過於直白。


    這樣性格的人物,熟悉之後很可能會做些自說自話的行為,一旦日後遇到大事和挫折很容易爆發大的矛盾。


    不過看在有錢可以賺的份上,趙斌很快將這份不喜壓下,臉上突然綻放出一個虛偽的笑容,笑道:“哈…晏兄果然眼光毒辣。”


    “哪裏哪裏,隻是晏某一看到趙兄就知道我們是同類人,所以才敢這麽直接。不知剛才我的提議…”


    趙斌從他的言語中隱約感受到了一股急切,不過並沒有多想,他想了想後道:“如今西北之地動亂不斷,最近往來漢中的食鹽貿易也受到嚴重影響,價格大幅度上升。”


    關中和青唐,都有大量的岩鹽資源,當年西夏崛起之初很大程度就是依靠鹽稅和對外貿易。


    不過限於開采技術落後,西北鹽業的抗風險能力非常一般。


    而且岩鹽遠不如海鹽,一個大脖子病就導致有錢人都會優先選擇南方的海鹽。


    要是趙斌和晏夢彪合作得到大量私鹽,以他如今的勢力和銷贓途徑,絕對可以日進鬥金。


    晏夢彪聽出了趙斌有意合作,當即大喜過望。


    忙拉著趙斌商討其中細節。


    兩人都不是斤斤計較之人,很快就合作之事和利潤分配達成了初步的意向。


    不過隨之而來的一個問題是,怎麽樣保障這條路途遙遠的走私航路的安全。


    晏夢彪是在長江流域很有能量的走私商販,他能被金士豪邀請前來助拳本身就證明了這一點。


    但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金家如果繼續選擇對抗史嵩之,如果沒有大的轉機將隨時可能覆滅。


    可如果他們頂不住壓力歸順史嵩之,那麽漢水漕幫很可能陷入內亂之中,金家也將失去自主決策權。


    到時沒了他們的支持,趙斌和晏夢彪之間的合作很難順利進行。


    其中的問題主要是出在趙斌身上。


    他背後的趙彥呐正在嚐試著重歸川蜀係,而且也做出了一些舉措。


    這意味著趙斌和史嵩之天然就不會是一個陣營的合作者,而是潛在的對手。


    到時候如果被對方發現了兩人間的合作,一定會趁機拿捏趙斌,試圖通過他進一步打開攻略川蜀係的途徑。


    趙斌可不想因為一點生意,而正麵撞上史嵩之這樣的人物。


    至少現在還不是發生直接衝突的時候。


    要解決這問題,隻有兩個辦法。


    一個是幫助金家抗住史嵩之的壓力,繼續保持其獨立性,以換取金家的大力支持。


    另一種是趙斌或者晏夢彪開辟和掌控一條從漢中道長江流域的航道。


    這兩個辦法都不是輕易能做到的事情。


    幫助金家對付史彌遠的難度不用累贅。


    而繞過漕幫開辟一條走私航路若是換在和平時期雖然也不容易,但隻要手段和關係到位,總是有希望的。


    可如今戰爭的陰雲已經籠罩整個江北,無論是兩淮流域還是長江一些區域都實行了嚴格的軍事管製,包括漕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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