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業記得這位是白沙大師的大弟子,名為賴也。


    不過這賴也和尚有些奇怪,不像其他白沙大師的弟子穿戴者代表西傳佛教的服飾和衣物,反而以南傳佛教的形象示人。


    而且嘴巴極為利索,非常健談善辨。


    頗有一種融合兩大教派佛法精髓的意思。


    但此人偏偏又生冷不忌,甚至偶爾會開些尋常僧人避之不及的帶葷的玩笑…


    “喲,劉縣尉又來了啊,見過我師父了麽。”


    嵬名賴也和劉業打招唿,就像在問早飯吃過了沒有一樣隨意,劉業卻不敢托大,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後才笑著說道:


    “見過賴也大師,還未來得及去拜會白沙大師...”


    “哎~你是趙文武的至交好友,大家都是自己人,叫我賴也就行了。”


    隱去了自己姓氏的賴也摸著肚皮豪爽地笑了笑,隨後走過來指著不遠處正在努力鐫刻碑文的匠人說道:


    “劉兄弟可是怕有人占了你的功德?”


    劉業這些天早已體會過這大和尚的厲害,知道瞞不過他,幽幽歎了口氣道:


    “我聽說上衙有意再派一個縣令來石泉縣主政。以前這爛地方可沒人願意來,但如今石泉縣政通人和,日漸繁榮,恐怕想來的人都要去求人給個路子咯…”


    賴也捧著肚皮大笑起來:“哈哈哈…劉縣尉啊劉縣尉,你真是對你那位好友如今的厲害一無所知,實在必不擔心這種事情啊…”


    劉業有些不喜賴也的調侃,但他性格一向畏威。


    這大和尚不僅是白沙神僧的大弟子,本身還是白沙寺的代理主持,且來曆神秘、手段高明。


    總能輕易搞定來白沙寺鬧事的那些地痞流氓和想要強行見到白沙神僧的麻煩人物。


    所以劉業隻是微微皺了下眉頭,問道:“賴也大師這話是什麽意思?”


    “嘖嘖嘖…”


    賴也感慨地看了眼劉業,搖了搖頭沒有解釋:“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也是一種福氣,劉縣尉隻要記得,隻要趙文武不倒,你啊,今生注定是個有福之人…哈哈哈…”


    說完,朝著劉業唱了聲雀躍的佛號之後,搖搖晃晃地在白沙寺中晃悠起來。


    那黝黑的皮膚和米白色的僧袍,讓他看上去宛如一隻憨態可掬的黑白熊,正在一邊啃著竹子一邊巡視屬於自己的領地…


    顯然,嵬名賴也非常享受如今閑散怡然的生活。


    劉業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悟。


    他也聽說過趙文武如今風頭正勁,已然是漢中非常出名的人物。


    不過劉業骨子裏就是個小地主心態,目光永遠隻會著落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上,對於更高層次之上的人物就是看看熱鬧那種。


    所以對趙文武的認知還停留在一開始那個:有長輩在京城中當官的官宦子弟。


    突然,他心中一喜,暗暗想到:“咦?難不成文武兄在京城當大官的父親又高升了?”


    幾十裏外遊龍嶺中的趙叔河也打個了噴嚏。


    他身上的傷勢早已痊愈,不過他畢竟年紀已經不小,加上此前向後數次重傷,身體、精力已經大不如前。


    但這不妨礙他那顆不安分的心又一次死灰複燃,試圖對著留守遊龍嶺的大劉和長子趙武指手畫腳。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


    好在旁邊還有個同樣在遊龍嶺中養老的孫老頭。


    每當趙叔河開始習慣性擺譜秀存在,精力充沛的孫老頭就會出現朝著他擠兌幾句,讓他無法擺老寨主的架子拿捏其他人。


    一如過去十幾年般,兩人以另一種方式開始鬥來法來。


    日子倒也不酸無聊。


    不過趙叔河的存在也不全是副作用,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人雖然鬧騰,但有他心心念念關注寨子的各種情況,往往會發現一些其他人不容易發現的異常...


    這一天,遊龍嶺中來了七八名北邊來的新人。


    趙叔河站在寨子的哨塔上正好看到這夥人,當即爬下塔來找到趙武,對他說道:


    “為父看到北邊又來了一夥新人。這已經是最近三個月裏的第五隊新人了,大郎你親自帶人去好好詢問一番,情況有點不對啊。”


    麵對這一天起碼趙他三次岔的老爹,趙武有點無奈。


    他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偷偷羨慕能一直漂泊在外的老二和老三了。


    至少他們不用天天麵對趙叔河這張不怒自威的大王臉和暴脾氣。


    聞言隨口應道:“好的,爹爹,我迴頭就去。”


    趙叔河一聽,脾氣立馬就上來了,朝他大喝道:“什麽迴頭!現在就去!你當你爹死了說話不算話了不成!?”


    說完,揮動起代表著父愛的拳頭。


    趙武心中發毛,越發想念自家的兩個兄弟,尤其是皮厚肉糙的趙穩。


    想當年老三一人就吸引了趙叔河大半的鐵拳教育。隻是當時趙武不懂珍惜,如今獨自麵對精力旺盛的趙叔河時,才知道有多苦逼。


    “是是是,孩兒這就去。”


    “哼!記得多帶幾個人以防萬一。還有,老夫前兩天剛去問過大劉,他說最近幾個月從外麵進來的貨物變化不大,說明交易量沒啥變化。


    所以這裏麵必然有問題,你給我仔細著點!”


    原本苦著臉的趙武聞言一愣,臉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他自從得了個病書生的匪號之後,有感於自己名不副實,這半年來倒是自學了不少的書籍。


    都說‘主動’是學習最大的助推器。


    趙武雖然不算聰明,但架不住他自己認真好學,所以學得也不慢。


    隨著知識的累積,他原本簡單粗暴的思維方式自然就發生了進化。


    再加上趙武從小體弱多病養成的陰損思維邏輯,心思比起早前要機敏了不少。


    ‘怪事,爹爹說著已經是北邊來的第五波新人了。往來於遊龍嶺的走私商隊雖然不算少,但總數加起來也就一二百人,多了幾十號人不可能每月的交易數量都差不多…


    不對,不對!恐怕這裏麵真有問題!’


    趙武臉色越想越難看,他剛準備帶人去盤查那夥新來的走私商販,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太冒險。


    當即轉了個彎,找到自己的得力心腹,陳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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