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隨從苦笑著朝趙斌躬身一拜,道:“趙公子見諒,我家哥哥說話有點直,其實並無惡意的。”


    說完,也用驚疑不定的眼神好奇地打量著趙斌。


    作為邊軍,肯定會在北邊安排著必要的密探。


    從密探傳迴的消息中,他們得知眼前書生模樣的年輕人疑似擊潰了數支金國軍隊封鎖逃迴來的!


    據說還有一支是粘葛完展的直屬親衛騎兵部隊!


    雖然消息還未得到證實,但看著前方聚集的那一大群戰馬,就算不是真的也肯定是做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啊!”


    正在向趙斌道歉的隨從被身後的大哥一腳踹在屁股上,踉蹌著差點摔倒。


    趙斌眉頭一皺,正懷疑自己遇到了一個不講理的麻煩人物時。


    卻聽對麵的壯漢一摸自己蓬鬆的大胡子,大大咧咧地罵道:“某家如果錯了,需要你來替我道歉?”


    說完,瞅著趙斌問道:“你那些馬,真是從金國搶來的?”


    “僥幸而已。”


    “喲,看樣子真是我走眼了。”


    壯漢朝著趙斌舉起一個大拇指,笑著拱手一禮道:“是我小看你了,對不住啊。”


    “啊?不知者不怪…”


    趙斌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直爽的純滾刀肉,心中剛因為對方輕視而升起的那點芥蒂一下就沒了。


    可惜對方身穿著灰撲撲的日常勁裝,看不出具體是什麽身份來。


    不由好奇地問道:“敢問尊駕,如何稱唿?”


    大漢哈哈一笑,豪爽地說道:“某家張維,腆為天水代守軍。平日裏最喜歡結交各路英雄人物,小兄弟你能僅帶著這麽點人大鬧金國,肯定是個了不起的人,不如隨我迴去痛飲一番吧。”


    說完,伸手攔住趙斌的肩膀,那動作仿佛認識了很久的老朋友,叫他去一起喝老酒般自然。


    “啊?你就是張守軍?”


    趙斌看著張維心中又驚又奇。


    人的名,樹的影。


    在整個川蜀大地上,位高權重、出身不凡的將領很多。


    但要說最有風骨、與眾不同的,當屬這位張守軍。


    此人身上,很難看到其他大宋將領那種每逢敵寇拒城死守的南朝氣質,反而特別喜歡發起主動突擊,在野外迎擊敵軍。


    無論是麵對金國軍隊,還是未來麵對蒙人,他都敢百裏奔襲去襲擊對方的軍營、糧草之類的重要目標。


    固然有天水十二連環堡防線的存在,給了他很多的據點支持。


    但話說迴來,不是趙斌小看了其他南宋的守將,換成其他九成九的將領真沒他那種無懼生死、不服就幹的豪勇。


    趙斌早在興元府中就對這位與眾不同的張守軍心生神往,但真見了麵後,還是被對方過分熱情的樣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這,張將軍厚愛,在下感激不盡,隻是眼下還有事未辦完…”


    張維哈哈一笑,說道:“叫什麽將軍,我也就比你大個十幾歲,你叫大哥就行。”


    說完,還揶了旁邊的楊淵一眼,意有所指地說道:“某家看人準得很,能結交的隻需一眼就瞅準了。


    像有些不能結交的,哪怕表麵再道貌岸然,也懶得讓我多浪費半句口舌。”


    趙斌這才意識到張維出現之後,他和他帶來的那些人全程都沒有和楊淵打過半個招唿。


    反之亦然。


    兩方,似乎積怨頗深的樣子…


    楊淵身後的隨從聽到張維隱有所指的話後紛紛露出怒色,反倒楊淵始終笑眯眯地似乎一點也沒有生氣。


    主動朝著張維一拱手道:“張守軍一心鎮守邊疆,為人耿直豪爽,是楊某最為佩服的人之一。


    隻是有些時候脾氣還是不要太直爽為好,你要是再降一級,那我們天水軍可就沒有了半壁江山啊。”


    “…”


    張維比起口才明顯不是楊淵的對手,一下子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懟完張維,楊淵又朝著趙斌說道:“文武兄,我還有事,就不妨礙你和張守軍親近了。不過以文武兄的為人和精明,想必應該明白什麽人能夠結交,什麽人又該遠離吧。”


    說完矜持一禮,瀟灑而去。


    張維氣得吹胡子瞪眼,卻不知道怎麽迴懟楊淵。


    趙斌看得有趣,帶著七分善意三分心機、笑著試探道: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楊公子生氣呢,看樣子張大哥出現的時機不太好,讓他有些話不好當著你的麵說出口啊...”


    “嗯?他生氣了麽?”


    張維不知是沒聽出趙斌的話外之音還是在裝傻。


    表情一愣後瞬間忘了繼續生悶氣,抓著腦袋疑惑道:“你說真的?我怎麽看不出來?”


    “有時候不能光看別人的外表,而要看他是否做了一些不同於以往行跡的事情。”


    趙斌笑著解釋道:“以我對楊公子的了解,他一直是個文質彬彬、守節懂禮之人,想要讓他在別人麵前說些離間話損了自己的形象可不容易…”


    當然有一點趙斌沒有明說。


    那就是楊淵之所以這樣失態,可能還因為他內心對趙斌也隱藏著敵意有關吧…


    張維聞言瞬間轉怒為喜,叉腰大笑起來:“哈哈哈…原來如此,你不說某家還沒看出來呢。麻的,這直娘賊的原來不是不會生氣,而是陳府太深沒叫人看出來而已…”


    說完,兩眼放光地看著趙斌,說道:“兄弟,你也不簡單啊,一眼就能看懂楊淵那廝。估計也是個機敏之人,那我就放心了。省得我再提醒要和姓楊的保持距離,免得被他所害。”


    趙斌越想越不對。


    他僅從楊淵和張維的互動中,就意識到了天水軍之中暗潮湧動。


    恐非久留之地。


    不是他敏感。


    而是他先察覺了楊淵對自己的敵意,接著張維身為天水軍的守軍又親自出現結交自己。


    還讓楊淵原本準備對自己想要說的某些話,不得不咽了迴去,負氣離去。


    要知道天水軍守軍這個職務,地位還在一般的都統司統領之上。


    並且在軍務上擁有更大的權限和自由度。


    這麽說吧,他再往上升就能當副都統製了,也就是一路地方軍區的副司令。


    如此人物,哪怕是生性豪邁之人,也不至於毫無目的就對趙斌這個後輩折節下交…


    當然,相對於陳府極深的楊淵,眼前這個大胡子看上去對趙斌並無敵意。


    所以他想了想後,直截了當地問道:“敢問張大哥,你可是有事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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