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也不難,正好我準備融合陳氏商會和走市還有我的趙家莊弄出一條商路來,如果全官人有興趣賺點外快,我容他幾個混吃混喝的副掌櫃就是。”


    副掌櫃,那不就是得按姓趙的規矩來的意思麽?


    全貴麵皮抖了幾下,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幽幽說道:


    “那感情好。不過趙公子非官府眾人,所以我安排進去的人,必須得有在你的商會中自由行事的權力才行…”


    “我不是官府中人?既然都是替世伯做事,分什麽內外?要不這樣,幹脆你也弄個商會,我的人給你打下手,我的人自由行事如何?”


    “你!簡直胡攪蠻纏。”


    “不服拉倒,就你手下那些半吊子,還沒我手下之人去問路邊攤得到的情報靠譜,不差幾個白拿薪酬的。”


    看著又要開始爭執的兩人,趙彥呐心中是憂喜參半。


    憂的是自己好不容易招攬到兩個能幹事,又衝勁十足的人才,居然是死對頭一般的存在。


    喜的是,哪個掌權者不想麾下的左右手相互不對付呢?


    他見時機成熟,當即佯裝生氣地勸阻道:“文武賢侄,不可如此侮辱公門中人。朝廷的密探也自有過人之處,隻是有些人荒廢時久,讓底下的密探們長久沒有被激活和用到實處。”


    “世伯教訓地是。”


    “嗯,既然你們兩個都有合作的意向,那就各退一步,如涉及經商貿易之事就聽文武的安排,如事關軍國大事,則應當予以相關人等便以行事的權力。”


    這稀泥和的,跟沒說一樣。


    趙斌來見趙彥呐前就有意準備拉他下水,相信隻要利益足夠對方也一定會下水。


    一個有作為的地方主政大員,誰家手底下會沒有強大的民間勢力支持的?


    隻是他極度排斥具體參與其中的人是全貴這包藏禍心的家夥。


    但看這樣子,不答應這算盤怕是要黃。


    既然事情已經無法挽迴,趙斌隻得強行壓下心中的不爽爭取更多的主動權。


    他心中一動,想起自己還有一個不久前剛達成默契的盟友,當即說道:


    “世伯明鑒,我和全官人八字不合,話不投機,恐怕日後難以劃清這其中的界限。不如世伯再派一個可信之人作為斡旋?”


    “哦?”


    趙彥呐和全貴全都露出心動之色。


    這建議的確不錯。


    隻是該派誰呢?


    這樣的人物既要有可信,又要有足夠的能力,還要能讓兩邊都能接收。


    以趙彥呐如今剛剛起勢的尷尬處境,實在有點難搞。


    “功曹參軍董鵬飛怎麽樣。”


    趙斌突然報了一個人名:“此人我打過一次交道,想來應該是世伯身邊還算可靠之人吧,而且為人精明能幹又沒有背景…


    就是不知道全官人有何意見了。”


    全貴眼中一亮,顯然也對董鵬飛比較熟悉,而且近水樓台先得月。


    他自信同府為官,比經常飄在外麵的趙斌有更多機會拉攏董鵬飛。


    便點頭說道:


    “此人的確是個人才,而且做事謹小慎微極為認真,雖難開拓局麵但用在此處正好。”


    “哈哈哈,好!”


    趙彥呐大喜過望,拍板道:“既然二位賢侄都同意,本府過後會親自找他談話,想來他會知道怎麽做的。”


    因為趙斌帶迴來的消息,讓趙彥呐相信自己此時的立場對於川蜀派係來說重要性大大增加,所以越發堅定了他脫離史黨的決心。


    當然,能讓他有這種勇氣和動機的還有一個關鍵原因,那就是他的宗室身份。


    如今史彌遠大肆清洗朝中反對派,權柄越來越牢固,宗室利益也受到不小的衝擊。


    脫離史黨對於他來說最嚴重的後果就是丟官,可要是違背宗室們的利益,一旦日後史彌遠那出問題恐怕最後連安身立命都難。


    畢竟史彌遠已經六十多歲了,在這個年代已經屬於高壽...


    有了大方向,三人又商議了一下具體如何操作。


    全貴傾向是徹底迴歸川蜀派係,這樣可以快速借助各大家族掌控實權。


    但趙彥呐怕自己做得太明顯,會被史彌遠一擼到底。


    關鍵時候,老趙果然又慫了,開始患得患失起來。


    好在趙斌也更傾向於保持克製,他建議趙彥呐要給各大世家暗中支持的態度,同時在史彌遠那營造一種自己被鄭損欺負,私怨大於立場的態度。


    這讓老趙有了台階,立馬拍板決定就這麽幹。


    而且現成的理由都有一大堆,比如鄭損排斥他獨占了鳳凰山功績,手下的機要司根本指揮不動等等…


    隻要稍加潤色後寫信去史彌遠那告小狀,恐怕對方也能理解趙彥呐為什麽會拒不配合鄭損。


    出了門,憋了一肚子火的全貴終於忍不住出言嘲諷道:


    “以趙公子心思之詭詐和阿諛奉承的本事,不混官場真是可惜了啊。”


    趙斌點點頭,深表讚同:


    “我也覺得有點可惜,就是不知道我去混官場了,等靠著阿諛奉承爬到全兄你頭上的那天,你是不是還願意繼續為朝廷和在下效力呢?”


    “哼!某不與你做口舌之爭。”


    “嘴笨那就少挑事,真是又菜又愛玩。不是我說你,哪次不是你主動挑事?”


    “你太放肆了!”


    “意思是隻有你對我放肆可以,我卻不能對你放肆?”


    趙斌騷騷一笑,上前替全貴整了一下領子,笑道:


    “全大官人,要認清形勢啊。以前你是官我是民,咱是得躲著你點。可如今你我同為知府大人效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也不比誰高貴,你這樣一門心思搞內鬥可不行。”


    全貴眯起眼睛,眼中隱有寒光。


    又見趙斌湊到他身前低聲說道:“我知道你在懷疑我和刀郎寨有染。隻是…何必這麽麻煩呢,以後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我現在就告訴你那寨子和我有合作,可滿意了?”


    計劃和做事的格局,要隨時跟著局勢的變化而做出改變。


    以前趙斌隱瞞刀郎寨和趙家莊之間的關係,是因為他承受不起這個秘密暴露帶來的後果。


    但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趙斌有官身,有靠山,更有趙彥呐的器重和倚仗。


    情況已然完全不同!


    且以趙家莊如今的龐大規模,幾乎將刀郎寨向南的路子全給堵住了。


    兩者卻秋毫不犯,還彼此有大批貨物進出。


    隻要是有心人都會知道兩者之間必然存在勾結。


    再加上真符縣那件事的各種小道消息,繼續隱瞞下去一旦形成輿論漩渦,反而容易出大事。


    所以,是時候主動爆出部分秘密,坦誠相見了。


    全貴顯然沒想到趙斌會這麽肆無忌憚地當著自己的麵承認通匪。


    他渾身一顫、唿吸加速,咬牙切齒的說道:“趙文武,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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