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草含著眼淚,在忙碌的撿著家當,鍋碗瓢盆給扔的四處都是,虎婆子蹲腰下去,想把水缸放到靠牆邊,一下子就“哎呦”的叫喚一聲,一屁股坐地上了。


    “婆婆,你扭到腰了!你別再動!”水草急忙扔掉手中板凳,圈住她的腰,虎二郎也過來幫忙,慢慢去扶起老人家。


    “老婆子,你也別裝模作樣了。鋪子賣了,你們賴著也沒用,新房東很快就會來,我勸你們還是趕緊搬走!”


    虎二郎氣憤的揚了揚手,真是欺人太甚,他們人不在店鋪裏麵,房東竟然撬門而入。


    這跟入室搶劫有幾樣差別啊?一直在他家租鋪子好幾年,往常覺得房東還是個有仁義東家。


    知人知麵不知心。今日城門口無故的折騰,已經叫人心力交瘁,疲憊不堪。迴來就看到店中物品,在門外麵亂七八糟,店門也是敞開著,碰巧還有一群家丁在把鋪子裏,桌椅板凳往外麵甩。


    以前見麵都笑臉相迎的管家,再也毫無情麵可言,隻給他冷冷的一句話,“搬走!房東易主。”


    虎二郎走進後廚,以前滿滿當當的夥房裏,光禿禿的牆,上麵不再掛有大大小小的勺子,鏟子,竹唰等等,灶麵的牆上麵還有煙灰墨痕,沒有了大鍋的灶洞,如同他身上破的一個大洞,空落嘮的難受。


    在早前,娘親在這裏,角角落落忙碌的身影,一鍋一碗一勺,每一件小物品都傾注了她心血,娘親迴頭望喚他的笑容,還依稀在眼前。


    娘親若是看到,光禿禿空蕩蕩的夥房,會氣壞了吧!


    他的後麵,肩上突然有隻手拍了拍,在門外麵目可憎的管家,一臉凝重的歎口氣,出聲音為他主人解釋:“你們家,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人,這得罪的人來頭還不小!這些銀錢拿去,老爺覺得沒臉。來人勢在必得,高價要買走這家店鋪,老爺不賣也得賣。”


    他遞來一個錢袋的同時,還遺憾的說:“你家的粥,是城裏最好吃的,可惜了,以後不知去哪裏吃?”


    “周管家,你知道是誰嗎?”


    搖頭,想起新房東一簽文書就翻臉,離開時,一而再的催促,必須讓租客立馬滾蛋,多一個晚上都不許。


    “本來老爺還想,讓你們有個搬家的時間,說情希望能延遲兩日。新房東斬釘截鐵拒絕,還說如果今日不搬走,店中一切就全部砸爛。”


    這麽想惡意要整自家的人,這是誰?


    虎二郎想破腦袋,也找不出他們得罪誰?娘親是一個和善大方又細致入微的人,對客人始終堅持顧客至上。


    婆婆對來店裏乞討的人,那也是抱著誰都有個難處,能幫一把就是一把的老好人,水草蹲店後麵都不出門。


    自己也沒有與人結過怨,娘親說的,再有心氣兒,也要對顧客保持微笑,人家掏錢來吃飯,不是來找氣受的。


    “還有,我發現在拐角處,有一些身份不明的人在監視這裏,你們可多長個心眼兒。我得趕緊出去,在大門口對你們的無理,老夫也是自保不得已為之,請多諒解一下。”


    周管家說完該說的話,出了夥房門,還順手撿起一個掉地上的竹籃子,在拐角人的目光下扔出來。


    偶爾有路過的人,駐足看熱鬧,還有來準備吃粥的客人,見眼前的場景,打聽怎麽迴事兒?


    “今日這粥,吃不成了!”


    “幹的好好的,為什麽突然之間,就不做了?”


    挨著的店鋪,好幾家都半掩著門,從門縫偷偷觀察他家,被攆出來如同喪家之犬的落魄。


    在街上做生意的商家,個個都是有眼色的,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


    如同虎家這種不同尋常,店家都不在,房東跑來收房子,必然是發生了不尋常。


    世人賤皮子,粥鋪以前的生意特別好,讓他們眼紅,這家人被攆走的淒涼,又叫街友們同情不幸的遭遇,幫著他們家吐槽背地裏使壞的惡人。


    “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


    偷瞄看事情的發展,再說了那一地的物件兒,哦不!怎麽說也是做了鄰居好些年,虎家人不在的時候順便搭個眼,遠親不如近鄰,平常抬頭不見低頭見時笑臉的問候,鄰鋪之間,從未紅過臉。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兒啊?你們家還開店嗎?說下地址,到時還去你家吃。”


    “好吃又不貴,還特別的味道好,他們這一走,都不知去哪裏,還能找到這麽實惠的粥鋪!”


    小巷子,突然冒出了幾個乞丐,他們蜂擁而上,過路人看見了趕緊幫著斥責:“哪裏來的小乞丐兒?別人這些東西都還要,不準趁火打劫!”


    “我們雖然穿著衣衫襤褸,破爛的是衣裳,眼睛又沒有壞。要的和不要的還是分辨的清楚。”


    說的也是,如今的這個年頭,有些人在成為乞丐之前,在故鄉的家裏也不會差的,地主鄉紳都有可能,上過學堂還識字,見過了,都不會覺得太過於奇怪。


    “就算是吃了上頓,沒了下頓,咱們也不會幹那種偷雞摸狗的勾當。”


    一臉的正氣,身板挺直廋削,說話亮亮堂堂不卑不亢,路人都訕笑著點頭,又感慨唏噓歎息的搖搖頭,可惜了這些正直少年人。


    少年人看著虎老太一手撐著腰,還去拖木板,趕緊把她拉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準備進去店鋪端水,家丁伸手攔住去路,他剛想抬手還擊,“小巴,算了!婆婆不喝水。”


    “婆婆,怎麽不見姑姑呢?”


    “在醫館!”


    “二哥,水草姐姐?”


    “我在這兒,小巴你們來了,可是你看。”水草從碗櫃後麵拐出,她偷偷的看了看,娘藏銀錢的暗角,幸好沒讓人發現。


    聽到小巴的聲音,娘親叫了小巴他們過來幫忙,明日還預定了王員外家的一百碗壽粥,現在店鋪都沒了,怎麽辦?


    虎二郎心事重重走出鋪子,廋削的少年就迎了上去,擔憂的喊:“虎二哥,我們兄弟幾個能幫上什麽忙?盡管說,別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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