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別囉嗦。見官去!到公堂上去喊冤,等大人審判是非曲直?”伍道姑懶得忍了!我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我與人為善,根植內心修為,讓她人得寸進尺。


    “你使盡手段,有沒懷好意肚裏明白,也別在吾草堂胡攪蠻纏,咱們公堂上見分曉。”


    “不!別!貴人,我這女兒得失心瘋了!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高抬貴手放她一馬吧!”那衙門是好進去的嗎?


    真相永遠隻有一個,你是窮人。何況今日女兒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誣蔑。


    她一個快入土的人,從沒聽說過草民贏過官司。她倒是見過,輸了官司血肉模糊被抬出衙門扔大街的人,有出氣沒進氣,不知道死活。


    虎秀兒摟抱拽著虎大妞撲倒在伍道姑的腳前,她拉著虎大妞一起“嘣嘣”給她磕頭,脆脆響聲,猶如菜刀在砧板上剁辣椒,“貴人請你大人大量,網開一麵饒恕癡女的魯莽,”鼻涕眼淚汪汪亂濺,一邊淒慘可憐的說著頭就“噗噗”的繼續叩了下去。


    可憐天下老母心,老太太死按著虎大妞,要她開口說話:乞求諒解,虎二郎三郎虎四郎五郎,懵懂無知的六郎也被水草帶起來跟著一起跪下來磕頭求饒,也鸚鵡學舌跟著哥哥姐姐張口說:“貴人婆婆,你亮亮娃娘親,好不好?”


    福包包本是見慣歡喜的法寶,這唿天搶地哀求聲如魔音貫耳,少有的痛楚,自作孽不可活。這蠢人自己倒黴也就算了,還牽連無辜父母兒女共沾巾,陪同受苦。


    虎大妞眼淚一顆顆的無聲滑落,見她家所有人跪了一片,為她無知受懲罰,都在哭得昏天暗地,而伍道姑一身藏青色的素衣,半點的塵埃不染,盤起的發髻一根木簪子挑起,她那清冷的眼毫無波瀾,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她們如螻蟻一般的一家子。


    福包包搖搖頭,高貴與低賤之分,飛鳥與魚不同路,短暫交際後,從此山水難相逢。蠢女人,別執著,是小主人的三生石姻緣上天自有安排,自然而然會來的。


    “是小婦人之錯,錯了!是小婦人癡著貪心了,癡呆了,求貴人高抬貴手,饒了小婦人一家子吧!”


    不見(棺材)官不掉淚。


    伍道姑差不多是一瞬間浮起生人勿近的冷漠疏離。她就這麽靜靜的坐在那裏,就透露著一種無上的清貴之氣。


    讓虎大妞真的絕望,這是一種高不可攀的人家,是她魔障膽肥心肥。


    怎麽就生出那種不切實際的妄想了?是她瘋了!


    真的,她的腦子裏麵壞了,她怎麽就敢莫名其妙生出這種不該有的心思呢!她這個癩蛤蟆癡心妄想上天。


    雙手的不停搓著,虎大妞此次是真的悔恨,那種自責內疚,磕頭一個又一個,額頭由青紫色漸變紅腫,絲毫也不感覺到痛,此時每磕一個頭都是心甘情願。


    “貴人,求你饒過無知的小人吧。是小婦人貪心了,可憐可憐吧,求求你了。”


    虎大妞不停的告饒,小七鯉窩在小趣趣的懷中,舒適的懷抱溫暖安逸,她那個娘不原諒!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福包包落到小七鯉的心房撲動,主人主人,你感覺到我的存在嗎?嗯,有眼不識錦中寶,那蠢女人不可原諒。


    此時的虎大妞在風中淩亂,苦苦哀求,淚眼婆娑,可一記起掐她脖子時候的狠毒。小七鯉覺得心寒。


    虎大妞就那麽瘋狂的磕著頭,伍道姑不出聲她就不停,她額頭已經血痕,青石板上也是刺眼的紅一灘,貼她額頭上的一片花瓣也成了紅花瓣,旁觀的人都感覺到她已經瘋了。


    “那雲遊僧人神算子鐵口直斷農婦若生女,她八字不祥,必然是,必然禍害家中親人,唯有送出,才可以保家人與她平安長大,如今災荒年才過,到處可見的都是些衣不蔽體饑不果腹的人家,我腦子有病,是農婦起了貪戀,對不起汙了貴人耳眼,糟蹋了貴人善意!”


    她是知羞愧的,她知道錯了。虎大妞捂著臉,一點一點的袒露自己醜惡的內心,坦白自己的那些無恥算計之心。


    是自己錯,錯的太離譜,奢求天上太陽的仁慈心,妄想用自己無知的糊弄去欺騙。


    “乞求貴人責罰自己,請求寬恕賤婦的家人。”


    這叫伍道姑心裏一個憤恨,生生扯她的心。又是被神算子直斷的一個受害者,難怪自己給這小家夥的緣分,她就是曾經的自己,也是被家人無情給放棄的人。


    由她帶來這世間,願好運福氣與你環環相扣,伍道姑所有受辱怒氣釋然。看小家夥的麵子,所幸惡向膽邊生,出發點是母愛本心。


    相比起自己更為不幸。


    她所謂的親人在親娘走後,是立馬打包直接把懵懂無知的她往冰冷的道觀一扔,眼不見心不煩。


    甚至連給道觀的供奉都可以短斤少兩,摻雜石子兒,更是準時不了送供奉,隔三差五的忘記,她好繼母稱自己管家事忙,次次虔誠道歉真心實意,到叫道觀主持灰頭土臉,啞口無言。


    而眼前這個無知狂妄的農婦,懷著同樣要拋棄女兒的心思。全是絞盡腦汁以身犯險給小娃兒找一個安穩的人家。


    伍道姑這一刻她感到自己無比的疲勞,全身都散發著頹廢氣息,身體虛弱得,腦袋裏麵空空的。她隻得厭厭的揮揮手,慢慢的吐了幾個字。


    “下去吧……”這打蛇打七寸,剛剛拿捏到她死穴。


    她身形一晃,抱著小七的小趣趣想要扶住她,慢了一步,從樹上竄出來一個身影,撐住了她,“居士先生!”


    “咦!”這人是從哪裏出來的?院子裏明明就他們這些人,咋就一眨眼?走出了別的人來,他們都毫無知覺。


    “春二,扶姨奶奶去榻榻米上休息。”小趣趣把手中的小七鯉小心翼翼的塞給虎秀兒懷裏。


    抽出右手瞬間,他掌心有朵銀色花,花瓣似皂餅吹出來的泡泡,三息間慢慢變淡至無痕。


    小趣趣飛快握緊拳頭,馬上徐徐展開,好像似他看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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