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的火焰在那些村民的胸口跳動像是煙火一樣呈散射狀,帶著偏綠色的黏狀火星。


    浩斯身居高處,用他的那把紅色的尺子量丈著黑暗之中的某些東西,噴湧的焰柱裏充滿了硝石和可厭的、有毒的銅綠,像是詭異的裝飾品。


    羅燦和米勒在所有人的簇擁之下來到了浩斯麵前,古怪的吟唱,悠長的長笛聲,以及劇烈的心跳充斥著整個婚禮現場。


    緊接著,那條看不清來源的粘稠之河翻湧著,冒著泡,像是無數條毒蛇在盤旋與扭動之後吐著的信子。


    即使存在著大麵積的炎柱和跳動的火焰,羅燦仍然感覺到一股特殊的寒冷,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炎柱不是半空中那些四處飄散的綠色火焰誕生的來源,它們似乎是憑空出現的,以一種鬼火似的姿態。


    不知道為什麽,羅燦突然感覺那些綠色的火焰有些眼熟,似乎在什麽地方看過。


    米勒對於這樣的一幕沒有任何其他的表現,她滿心滿眼的隻有婚禮這一件事,她拉著羅燦的手輕輕走到了浩斯麵前,朝著浩斯伸出了手掌。


    其他的人則是來到了那條河流旁邊,對著河流扔下些什麽東西,或者是張開了大嘴,瘋狂地嘔吐。


    “永恆的至暗者,不死不滅的永夜君王,所有生物的注定歸宿、災禍之源。”


    “火焰是您的恩賜,黑暗是您的身影,超乎一切生命。”


    浩斯突然對著黑暗瘋狂地吟唱著,緊接著那條河流開始劇烈地沸騰,像是被燒開了一樣。


    破風聲連著火焰噴湧的聲音,同時出現在這片空間,羅燦眯著眼睛朝那個方向望去。


    一群已經馴服並且經過訓練的,像雜種似的有翼生物,唿嘯著從河流的源頭,那片不可知的黑暗之中衝了出來。


    健全的眼睛無法把握它們的樣子,健全的頭腦無法記憶它們的形貌,烏鴉、鼴鼠、兀鷲、吸血蝙蝠,或者和腐爛的人類屍體相比,也都完全不同。


    它們的內髒完全翻轉在了身體外麵,像是風鈴一樣搖搖晃晃,與腥臭不同的惡臭被強風揚起吹到了婚禮現場。


    那些有翼生物拍動膜翼,用帶蹼的腳前行,它們蜂擁靠近參加祭祀的人群,叫聲險惡,讓羅燦頭暈眼花。


    但是浩斯和那些村民就像是看到了什麽值得高興的東西一樣,一個個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羅燦想要帶著米勒離開這裏,結束這場荒誕的鬧劇,可是米勒直接一把抱住了他,輕聲說著:


    “迪普不想和米勒結婚了嗎?”


    羅燦連忙搖頭,米勒就不等他迴答就繼續說道:“這都是婚禮的一部分。”


    水花濺起的聲音驟然響起,那些在河邊聚集的村民們居然開始一個接著一個跳下了河,表情愉快,目光火熱。


    緊接著那些有翼生物就載起了那些跳河的村民,用帶蹼的爪子攪動水麵,張開布滿細小牙齒的嘴巴叼起落入水下的村民。


    無數村民坐上了那些有翼生物的背部,輕輕撫摸著那些有翼生物的背脊,而那些有翼生物迅速張開了雙翼朝著它們來時的方向飛行。


    浩斯似乎很滿意現場這一副井然有序的樣子,他的紅色尺子散發著綠光,對著水麵輕輕一揚。


    霎時間劇烈的躁動開始在水底之下產生,巨大的漩渦攪起洶湧的浪,一個比所有的有翼生物還有巨大的東西出現在了羅燦他們麵前。


    那是一隻巨獸。


    米勒拉著羅燦的手慢慢走向了那隻巨獸,輕輕說著:“迪普你看,那是天使啊!”


    “我們的婚禮有一位天使!”


    迪普剛想反駁米勒的話,突然一股刺激性氣體鑽入了他的鼻腔,他劇烈地咳嗽了幾下,眼前一花。


    下一秒羅燦就感覺整個世界都亮了起來。


    明亮的大廳四處飄散著雪白的羽毛,動人的讚歌帶著迷人的音調,數不清的花童抱著鮮花,各種各樣的花車載著村民沿著一條夢幻的道路前行。


    羅燦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是米勒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朝著羅燦用力地點了點頭。


    浩斯更是直接帶著他的那些教徒將羅燦和米勒給舉了起來,朝著米勒口中的天使走去。


    羅燦看到一位身著六翼,體型巨大,麵容祥和,身體周圍飄散著花瓣和羽毛的天使,輕輕屹立在大廳的中央。


    浩斯像是一位優雅的指揮家,帶著某種節奏指揮著現場的一切,然後羅燦他們二人就被放到了天使背上,被兩隻羽翼輕輕包住。


    “幸福與永樂的大門即將打開,主的神國歡迎大家的扣門。”


    “兩位新人,主靜候你們的到來!”


    浩斯輕輕說道,然後登上了另一位天使的背部,指揮著那些天使朝著村民們乘坐的花車的方向飛去。


    迷人的歌聲在飛行的過程中不停地奏響,人們在花車上麵幸福地大笑,鮮花拉著絲、帶著紅色液體飄來飄去,潔白的羽毛有的連在了一起,旋飛落地。


    村民們撿起花瓣大口大口地咀嚼著,將羽毛戴在頭上,互相擁抱,彼此摩擦尖叫。


    羅燦看著眼前這夢幻的一切,一時間有些分不清到底剛剛的一切是真的,還是現在的一切才是真的。


    米勒手捧一把花瓣對著她和羅燦的頭頂撒了下來,花瓣飄飄然地落下了,有幾片落在了米勒的頭頂和羅燦的鼻子上麵。


    米勒輕輕拿起羅燦鼻子上麵的花瓣,微微一笑,放到了嘴巴裏麵,對著羅燦的鼻子親了一口。


    羅燦瞬間就臉紅了,學著米勒的樣子,抓起米勒頭頂的一片花瓣,也塞進了嘴巴裏麵,可當他剛準備咀嚼的時候,米勒一把將親上了他的嘴巴。


    她輕巧的舌頭一把勾出了羅燦嘴巴裏麵的花瓣,眨了眨眼睛,將頭頂的花瓣都甩了下去。


    “迪普你不要著急,馬上就到了!”


    米勒趴在羅燦的耳朵邊輕輕地說道,她嘴巴裏麵哈出的氣散發著花香,讓羅燦暈乎乎的。


    “好。”羅燦點了點頭說道。


    就在這時,管弦樂、打擊樂器、弦樂器同時奏響,天使的羽翼也開始緩緩張開,一個和教堂一模一樣,甚至還要更大更明亮的大廳出現在了羅燦眼前。


    金色的流蘇在大廳的頂上四處飛舞,數不清的花車有規律地停在了大廳前麵的高台上麵。


    顏色絢爛,豐富多彩的圓桌擺滿了整個大廳,各種各樣的椅子繞著圓桌擺放,像是小孩子的遊戲。


    高腳杯組成的高山散發著金光,醉人的美酒像瀑布一樣流了下來,沒有人說話,但都充滿著獸性與期待。


    一個恍惚之間,各種各樣的美食出現在了圓桌上麵,香氣騰騰,散發著讓人口水直流的味道。


    高台之上,一陣劇烈的火焰突然開始燃燒了起來,火焰高漲幾乎觸碰到了大廳頂端。


    霎時間浩斯一個響指輕輕打響,他就從火焰裏麵現身了。


    緊接著整個火焰向內劇烈地坍縮,形成無邊無際地綠色光芒,轟的一聲,一座恢宏的雕像出現在了高台中央。


    那座雕像像天使一樣聖潔,如火焰一樣光輝,並藍天更純粹,像星空一樣璀璨,讓人光是看一眼就會癡迷其中。


    準確來講應該是神像才對。


    羅燦還來不及反應,隻見那些村民已經開始迅速地衝下了花車,他們匍匐在地,對著那座神像瘋狂地跪拜,嘴裏麵振振有詞。


    緊接著浩斯就拿著那把紅色的尺子朝著天空一扔,更多的食物砸在了那些圓桌上麵,他大喊著:


    “大家開始吧!”


    霎時間所有的村民都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麵,優雅地吃著食物,彬彬有禮地交談,等候著接下來的婚禮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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