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逐漸模糊,奇異的光線一圈又一圈旋轉著,有點像眼皮一樣的肉色,伸出一根根章魚般的觸手,四周迴蕩著人耳無法聽清的古怪頻率叫聲。


    突然一股強烈的引力自無盡黑暗中襲來,一幕幕看似熟悉實則陌生的畫麵像腫瘤般在腦子裏分裂。


    啪!一個軟乎乎的東西落在了羅燦的臉上,白色的絨毛離他的鼻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嘶溜!那個東西被吸進了鼻子了。


    咳咳!羅燦瞬間咳嗽出聲,全身一僵,如同觸電一般坐了起來,一把摁住了自己臉上的兔子,皺緊了眉頭。


    但很快眼前似曾相識的布局與熟悉的木製結構令羅燦興奮了起來,他拎著兔子耳朵,一把從床上站了起來。


    “我迴來了!”


    羅燦大步走向窗戶前麵,深吸一口氣,眼睛瞪得大大,手裏麵的兔子隨手一扔,雙手放在胸前搓了搓。


    在確定了眼前的一切不是做夢之後,他不再猶豫,伸手打開了窗戶,一副銀裝素裹的畫麵伴隨著刺骨的寒風直接湧入了他的胸膛。


    咳咳!咳咳!羅燦趕緊關上了一邊的窗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不一會兒眼睛就紅了,看樣子像是感冒了。


    “媽的,好冷啊!怎麽這裏已經入冬了?”


    他將窗戶留了一個小縫,將腦袋擠在那個縫前麵,朝外看去,一層厚厚的積雪落在了地麵上,外麵幾乎沒有行人,離得再遠一點有明滅不清的火光。


    寒風又吹起來了,羅燦趕緊把窗戶關得緊緊的,重新坐迴了床上,想找個什麽東西抱抱,卻發現那隻兔子已經跑了。


    這裏應該是卡特的家,也不知道哪個沒有生殖隔離的怪物還在不在了,不過它生出來的到底是什麽東西啊?


    一想到那個混沌、無序,帶著惡臭與渾身蠕動的活肉的雜糅怪物,羅燦就難以控製得惡心,咬緊牙關。


    他記得那個東西比屋子還要大,卻以一種小型禽類的生殖方式,裂開自己的腸子排出一個卵類活物。


    更令人難以接受的是,那個超乎常人認知巨大活卵,居然極速長出人的手腳,然後以一種刨腹產的方式再一次生殖。


    當然最可怕的還是那個剛剛出生的活物居然在一片不可視的霧氣中,大聲喊出了羅燦的名字,甚至與珍妮的聲音一模一樣。


    羅燦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一想到珍妮,他就又想起來老米勒之前讓珍妮去農場剪羊毛,如果豬、雞這樣普通的家畜都如此古怪的話,那羊這種渾身是毛的東西豈不是更要命。


    突然感覺那些羊毛像是一大團蠕動的蟲子或者細小的觸手。


    也就是這個時候,一根鋼筆出現在了羅燦的手心裏麵,那是史強在羅燦昏迷前的幾秒鍾,硬塞進羅燦手裏麵的。


    與其一同塞進羅燦手心的,還有一張小紙條以及一枚硬幣,硬幣和小紙條都被卡在了鋼筆的筆帽上麵,看起來有些鄭重。


    羅燦將硬幣和小紙條一起從鋼筆上麵取了下來,同時將鋼筆和硬幣放進了口袋裏麵,打開了那張小紙條。


    “永恆的至暗者,不死不滅的永夜君王,所有生物的注定歸宿、災禍之源。”


    轟!一道黑色的火焰在羅燦剛剛看完那張紙條之後,瞬間將整張紙條瞬間吞沒。


    一種來自亙古與淵藪之間的古老寒冷,穿越層層障礙,在羅燦的唿吸之時緊緊扼住了他的喉嚨,帶著與外麵截然不同的涼意。


    那是隻有死人身上才有的冰寒。


    羅燦急忙向後退了兩三步,滿臉驚恐,即使那股黑色的火焰近在咫尺,他也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暖,隻有徹骨冰寒。


    一個類似於玻璃製品的東西被羅燦後退的身體碰掉,發出嘩啦的聲音,有些刺耳、突兀。


    羅燦連忙迴過頭,低下身子,準備去撿那個碎掉的玻璃製品,突然他眼前一黑,羅燦的手指就被玻璃割破了。


    鮮紅的血從羅燦的傷口中流了出來,滴在那堆玻璃碎片上,想一朵朵盛開的彼岸花。


    羅燦有些手忙腳亂地摁住手指流血的地方,想要止血,不知為何,他的手指流血的速度很快,很快就沾了他一滿手。


    羅燦急忙去找紙或布一類的東西,想要把傷口纏住,但很快,他摁住傷口的那根手指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傷口消失了!準確來說是已經愈合了!


    要不是還有滿手的血汙,以及滿地的血花,羅燦還以為自己剛剛被割傷,僅僅隻是一個幻覺。


    他將自己的手指放在燈光下,翻來複去地看來看去,指紋完整,皮下組織也沒有任何的變化,就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


    正常來講,一個傷口就算是愈合了,也必然會留下某些痕跡,尤其是手指上麵的傷口,會明顯地出現一塊與指紋有一點點痕跡不同的區別。


    這小小的一點區別,需要花很漫長很漫長的時間才能慢慢消失,雖然注定會重新變得和原來一模一樣,但也不可能在一瞬間就完成。


    可偏偏這樣的事情,就在羅燦的眼前發生了,而且就在自己的身上。


    望了一眼地上的那堆玻璃碴子,大概是杯子一類的東西,或者是一個裝酒的器皿。


    略作思考,羅燦抓起了一個鋒利且尖銳的玻璃碎片,望著他受傷的那根手指,閉上了眼,再次劃了一個口子。


    相比於意外,羅燦的主動劃傷顯然比剛剛造成了更大的傷口,鮮血直接大麵積地滲了出來,羅燦無比清晰地看見自己的手指上有一個猙獰的傷口。


    不過這一次,羅燦沒有對傷口進行任何的處理,他將他不停流血的手指放到了燈下,對著燈光觀察了起來。


    燈光照在手指上麵,在鮮紅的襯托之下,顯得分外妖異,更別說羅燦的手指比一般的人要修長,像是彈鋼琴的人的手。


    羅燦手指上的傷口在羅燦的注視下,不停的在往外滲血,但在羅燦的觀察之下,他發現自己傷口附近的血肉似乎在唿吸一般的輕輕蠕動。


    下一秒,令羅燦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剛剛那個被羅燦自己劃得很大的傷口,像是張嘴閉嘴一般,輕輕地合攏了。


    密密麻麻,比頭發絲還要細的小肉芽,在傷口裏麵輕輕地扭動著,然後像是縫衣服一樣,將傷口給縫了起來,同時將鮮血止住了。


    從外表上看,就像是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一樣。


    “這怎麽可能?”


    羅燦將抬起的手拿到了自己的眼前,瘋狂地將血漬往自己的衣服上麵擦,露出手指上白嫩的血肉,仔細觀察後說道。


    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了剛剛那三段話之中,提到的一個詞:“不死不滅!”


    “難道我被祂影響了?”


    一隻寬厚的手掌,突然從羅燦的背後拍到了他的肩膀上,一觸即收,然後將一件大衣蓋在了羅燦的背上。


    “迪普先生,你終於醒了!”


    羅燦強忍住心中的震驚,將那隻手指背在身後,看著一臉關切的卡特,帶著微笑迴應道:


    “卡特,我睡了很久嗎?”


    卡特沒有注意到羅燦眼底剛剛消失的異常,也沒有管羅燦背在身後的手臂,帶著一絲無奈地說道:


    “是啊!迪普先生已經睡了好幾個月了。”


    “什麽?”


    羅燦原本隻是隨口一問,想要轉移卡特的注意力,結果卡特的迴答直接讓他嚇了一跳。


    “幾個月!怎麽可能?卡特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們是怎麽逃迴來的?”


    羅燦已經顧不得隱藏自己的手指了,他抓住了卡特的肩膀,激動地搖晃著說道。


    可惜卡特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羅燦滿滿一手的鮮血,然而他就發現了地上的玻璃碎片,立馬急切地說道:“迪普先生,你被割傷了!還這麽嚴重!”


    “快別動了!我去給你拿藥!”


    羅燦按住了準備去別的地方拿藥的卡特,一本正經地看著他說道:“這都沒什麽!卡特,真的!”


    “你能不能先迴答我剛剛的問題?我真的很想知道,拜托你了!”


    卡特仍然有些焦急地望了羅燦的手掌一眼,他沒有發現羅燦的傷口已經好了,但是看到他已經沒有再往外流血,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片刻後,卡特慢慢地說道:


    “上次我和你去農場的時候,遇到的那個詭異的生殖過程,你還記得吧?”


    羅燦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當我們遇到了那個巨大的怪物的時候,你直接暈了過去,或許你的記憶隻停留在了這裏,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你暈了過去之後並沒有什麽也沒有做,恰恰相反,你像個瘋子一樣,做了很多的事。”


    “一些我聽不懂的古怪語言,在你的嘴裏像是彈鋼琴一般,帶著一個奇怪的頻率不停地從你嘴裏彈出,緊接著我就感覺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你像是失了神一樣,筆直地朝著那個怪物的身體走了過去。”


    “最後我也失去了意識,當我醒來的時候,整個農場已經消失了,我和你一同躺在一片漆黑的土地上,當然,那已經是三個多月之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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