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燦的眼睛在不知不覺中再一次進入了分裂狀態,同時他憑借著異於常人的理智,開始拚命地解讀死靈之書上麵的字。


    “這是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我記得你和這個夢境沒有關係吧?”


    “那又怎麽樣?難道我沒有言論自由嗎?”


    “有是有,不過凡事講個先來後到,更何況這小子的夢境……”


    那些古怪的文字寫到這兒就戛然而止了,羅燦強撐著想要接著看下去,可他大腦間所產生的強烈劇痛使他瞬間就摔倒在了地上,而死靈之書也迅速地合上了。


    羅燦趕緊用自己的左手拚命揉自己額頭上的皮膚,然後按壓著眉骨,試圖緩解眼睛和腦袋上的痛苦。


    五分鍾過去,羅燦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子,不信邪似的再次翻開了死靈之書,一行毛筆似的大字,迎麵而來。


    “存在即合理,作為作家,必須合理利用合理性!”


    霎時間羅燦眼前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一個巨大的、布滿觸手似的蠕動流體,在他的眼前一閃而逝。


    僅僅隻是一眼,或許一眼也沒有看清楚,羅燦就感覺整個身體朝著一種近乎於融化的方式在轉變,身體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朝著一個未知的方向蠕動。


    這種慘烈的變化並沒有持續多久,在兩個唿吸之間,羅燦的身體就仿佛時光倒流一般,恢複了原樣,


    但那種宛如天旋地轉一般的扭曲感,伴隨著惡心,仿佛周圍的一切都伸出了觸手,在瘋狂蠕動,


    緊接著,各種不可名狀的哭喊聲,尖叫聲不絕於耳,似乎不光是聽覺,嗅覺、觸覺、視覺、味覺,任何一種感覺都能感覺到這種聲音。


    它超越了人體肉體所能承受的限製,在靈魂中,宛如吹著號角的觸手,對著兩個巨大的眼珠子所做成的鼓,同著一群怪物在漆黑中跳舞。


    有那麽一瞬間,羅燦突然感覺死亡變成了一種奢求。


    唿~唿……


    羅燦靠在了樹上,大口地喘息了起來,他的另一隻手捂在了胸口,整個人仿佛都因為心跳加快而劇烈的顫抖。


    看著眼前漸漸恢複了原樣的環境,一種猶如千萬根針在紮腦子一般的疼痛,直接擊潰了羅燦,


    他同時舉起了雙手,然後掐住了兩邊的太陽穴,四根手指像蛛網一樣蓋住了兩邊的腦子,像釘子一樣釘在了上麵,狠狠地揉了起來。


    “那到底是個什麽鬼東西?”


    羅燦剛試圖迴憶那個畫麵,一種幾萬隻螞蟻同時在身體上爬,啃食每一寸血肉的痛苦感,再一次籠罩了他的全身,


    羅燦發出一聲慘烈的尖叫,五官因為扭曲而顯得有些集中,看起來像某個抽象派畫家的傑作,


    突然,羅燦整個人身體上的一切都詭異的停了下來,像一個被狠狠卡住了的齒輪,僵立在了原地,


    伴隨著砰的一聲巨響,狠狠地倒在了地上,濺起了巨大的塵埃……


    “你這麽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怕什麽?我這是在提前教他如何征服夢境,難不成你想他一輩子都隻是個淺層夢境的可憐蟲?”


    “嗬!冠冕堂皇的家夥,你隻不過想滿足一下自己的惡趣味罷了!


    讓任何一個超凡者看到這樣的投影,不是崩壞,就是死亡,你就不怕他扛不住嗎?”


    “哈哈!


    扛不住?你是從他那裏學到的這個詞嗎?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的存在即合理,一切的發生都是必然,即使你無處不在……”


    羅燦不清楚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他的腦中始終有一閃而逝的紅藍光芒,還有胸口處的隱隱麻痹,


    就這樣,羅燦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一道鬼魅一般,從天地之間四處遨遊,像是在尋找著什麽東西,


    吃飯的人吃飯,走路的人走路,小商販吆喝著叫賣,汽車開來開去,或西裝革履,或隨隨便便,一個世界的輪廓和百態,以一種無比詳細的方式擺在了他的眼前。


    羅燦感覺自己可以是吃飯的人,也可以是走路的人,似乎在開車,又似乎在上班,僅憑一個簡單的動作和細微的眼神,就可以領悟到他們心中的想法,同步到他們想要去的某些念頭。


    對,一個簡單的觀察,一個輕微的痕跡,一個不經意間的眼神,羅燦就可以完全將自己帶入到那個人的視角和思維,甚至在腦子裏模擬出那個人。


    就在這個想法出現的一瞬間,羅燦突然感覺到了一股無比通徹的感覺,覆蓋了自己的全身,一個貼切無比的名詞出現在了他的腦子裏:


    側寫。


    我側寫出了他們每一個人的思維、靈魂乃至部分的人生!


    這裏就是作家夢境的淺層夢境,而側寫就是作家夢境淺層夢境的第一個名詞,


    所謂作家,存在即合理,不僅要注意合理性,也要找到每一個人存在的合理性,


    隻有這樣才能側寫出他們的想法。


    人的所作所為總是有原因的,無論是由於理性的,還是由於感性的,是深思熟慮,還是心血來潮,


    在作家眼中,都不過是一條條雜亂無章的線,做好分類與整理之後就可以找到破綻。


    霎時間,羅燦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態變得無比亢奮,即使一天隻睡三個小時,也能保持充沛的精力,


    同時,對於事物的觀察能力獲得了大幅度的提升,僅憑簡單的幾眼就能看出一個石頭的紋路,甚至是來源以及結構薄弱的地方,


    隻要有一把稍微鋒利一點的武器,付出一定的力氣,就可以輕輕鬆鬆地破壞掉那枚石頭。


    在羅燦感受到身體上的這份變化的同時,他的眼睛再一次變成了密密麻麻的魚卵,幾經扭曲,籠上了一層濃濃的黑霧,似乎還在蠕動。


    突然,一種強大而又龐大的扭曲感,迅速以羅燦為中心擴散開來,整個世界都開始了瘋狂搖動,


    羅燦強迫自己穩住了身體,搖了搖腦袋,就在這時,一種如同破碎的玻璃一般的蛛網,像瘟疫似的,在整個空間中出現,不斷傳染,


    不僅是真實存在的物體,甚至是概念上的東西都開始了破碎,比如空間,時間,甚至是思維。


    下一秒整個世界都陷入了黑暗,羅燦感覺自己的身體陷入了無窮無止的下墜之中,仿佛永遠也沒有盡頭。


    就在這時,一隻溫暖的小手,抓住了羅燦的雙手,輕輕地揉了起來,一股令人無比安心的溫暖,由羅燦的手掌傳到了他的渾身,


    伴隨著一聲稍微有些驚慌的唿聲從羅燦的嘴巴裏響起,羅燦倒下的身體瞬間坐了起來,滿頭大汗。


    晨曦像芒果醬一樣從遠處的山巒上麵流了下來,輕輕撒在了羅燦的臉上,有點癢癢的,手裏麵也是。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在了羅燦腦子裏麵的同時,羅燦就努力地睜大了眼睛,試圖看清楚握住自己的手的人是誰。


    金色的晨曦傾泄而下,一時間照著羅燦的眼睛有些耀眼,睜也睜不開,


    微風拂麵,吹起了羅燦麵前之人的一頭長發,雪白色的發色在晨曦下像數不清的蒲公英,快樂地跳舞著,她笑得很燦爛,像是將終於可以放心了幾個字寫在了臉上,與此同時,她握緊了羅燦的手。


    “迪普!你終於醒了!”


    羅燦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麵前的米勒,自己又被米勒救了?可明明是自己一直在找失蹤的米勒啊?


    到底怎麽迴事?


    “米勒,你先迴去休息,我和迪普有些話要講。”


    就在羅燦心中不斷產生疑問的同時,一道威嚴的聲音在羅燦和米勒之間響起,


    米勒的父親老米勒,一臉幽怨地看著羅燦,站在了他和米勒的身邊。


    大有一副我在看著你,一直都在看著你的架勢。


    “爸爸~怎麽可以……迪普才……”


    老米勒的聲音剛剛落下,米勒就轉身站到了羅燦麵前,舉起了雙手護住了羅燦,有些生氣地說道,


    可羅燦一看到老米勒麵沉如水的臉色瞬間就知道這一劫自己必須麵對,於是比米勒更快地跑到了米勒麵前,輕輕搖了搖頭,阻止了米勒說下去。


    米勒本來還打算繼續說下去,讓自己的父親趕緊離開這裏,不要打擾迪普休息,可剛一看到羅燦的動作,就停了下來,她輕輕捏了一下羅燦的手指,默默走掉了。


    老米勒沉默地看著米勒漸漸消失在了視野之中,沒有迴頭,自顧自地說:


    “你知道嗎?在村子裏,如果一個女孩子喜歡一個男孩子,他們就會一起去參加拜火大典,然後結婚生子,


    這不僅是為了獲得神明的祝福,還是雙方打算彼此接受,毫無保留地在一起的一個證明。”


    說到這,老米勒閃電一般地迴頭看向了羅燦,目光如雷,額頭上青筋暴起,顯然已經動了怒,


    老米勒伸出右手食指,死死指著羅燦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可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米勒會一個人被扔到路上,她不是和自己最心愛的人一起去參加拜火大典了嗎?”


    “迪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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