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急於要割下範逾的腦袋,他已經迫不及待了。小手在牛背上一拍,犀渠奔跑起來。


    開始還是晃晃悠悠的,現在青牛的奔跑速度似狂風席卷,地上的草木摧折,山石飛濺。


    範逾大驚,這麽碩大的青牛,奔跑起來是一副怎麽樣的模樣?當真是疾逾風雷,連大地都震動起來了。範逾心道,這是招惹了一頭什麽樣的怪物。不過怒火也早已在燃燒了,有多少同門?全都死在這惡畜之下。


    “來的好!”範逾絲毫不避讓,立即騰空而起。光影一閃即逝,比拳頭還大的火流星,發出妖異的紅色,直擊而下。這一擊是範逾奮力而為,威力不同於以往。剛才和小孩交談的時候,他已經把與戰鬥相關的一切都調整到了一個極致。


    “好!你竟敢硬抗!”小孩看得心驚,同時也心喜。他此時最擔心的,反而是範逾不敢抵抗,迅速逃跑。


    他知道自己這一頭犀渠的厲害,隻要他一個念頭,犀渠就可以自主殺敵,不需要操控。他本身是微不足道的,不過三旋引氣士而已。他所殺的人物之中,還有不少是藏海境,比範逾還要厲害得多。不過論到氣勢,誰也沒有範逾這麽兇狂。即便是坐在犀渠背上,此時也難免心驚。


    犀渠在奔跑的時候,青矛早已發出了。不止一根,共有三根。如同三條青電,閃向火流星。二者相遇時,範逾的火流星微微畫出一道美妙的弧線。想要從青矛的縫隙之中穿進去,直接紮到犀渠身上。


    火流星以弧線前進,青矛也立即改直為曲。弧線對弧線,青矛正中火流星。火流星如同璀璨的煙花炸裂,而青矛卻沒有完全消散。它穿出火流星時,還剩下一點點,像一根筷子。


    範逾這一擊要試探出犀渠的下限,若有可能,可以略窺它的上限,這對於自己在戰鬥之中的發揮是極為有利的。範逾這一擊雖然兇狂,但目的是為了試探,並不是為了去送命的。因此,在發出一拳後立即微微移動,生發出尺度上的迭變。同時,立即切斷自己的元氣和神識外放。


    既然是失常獸,那麽漏洞必定是一致的。範逾無比自信,這是他的經驗。果然,範逾的絕對不是盲目,另外兩根青矛果然失去了目標,頃刻間便消散於無形。隻是那擊穿火流星的殘矛,還是擊中了他,把他紮了個對穿。還好,隻是紮在右胸之上。


    青矛,不,此時已經殘存為一根青色的筷子了,透過範逾的肉身,帶出一大片血肉。殘矛透體而出。它的時間也到了,頃刻間解體,化成無法捉摸的顆粒,消散於無形了。


    範逾吃痛,心髒驟然一緊。蛇形元氣立即釋放,補全肉身。


    範逾此時切斷了外放的元氣和神識,犀渠雙眼猙獰,看多了會做噩夢。它怒極,刷刷兩支青矛閃出,一左一右攻向範逾。範逾微微移動身軀,青矛轉瞬輒至。範逾沒有見過這樣快的速度,已經無法分辨了。好在犀渠是失常獸,既然自己切斷了神識和元氣,那麽它出手之後,便不能再鎖定自己了。


    然而,真的如此嗎?


    範逾隻看見了雷霆一閃,卻沒有發現青牛身後出現了血紅的顏色。如同霧氣一樣,籠罩住一人一牛。


    瞬間,範逾被釘在地上,兩根青矛同時擊中了他。左胸,心髒的部位,插著兩根青矛。範逾無什麽尺度的跌變,成了可笑的事情。他聲無息倒下,不過生機還在。


    目光凝固,望著那頭犀渠從血紅的霧氣之中走出......


    既然對手死了,小孩便勒令犀渠停住進攻。他要觀察一會,如果對手真死了,他要去把頭顱割下來,帶迴去,這是一件大功勞,小孩興奮起來。


    小孩畢竟沒有經驗,沒遇見過範逾這樣的對手。如果此時趕過去,再叫青牛踏上幾腳,範逾必死無疑。


    犀渠是自主進攻,但是需要小孩下命令。停止進攻也一樣,也需要小孩子下達命令。此時,小孩子已經下達了停止進攻的命令,它的進攻便戛然而止。


    範逾在心髒中矛的同時,已經咬破了元氣膠囊了,紅液立即滴出。有史以來第一次,範逾腦子恍惚起來。他想不通,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範逾已經關閉了元氣和神識,但是青牛發出的攻擊,卻還能鎖定住自己。兇猛的一擊,無論是力量、速度還是準確度都是不容置喙的,自己倒在地上便是明證。


    小孩觀察了一會,還是不敢確定。他也不敢貿然爬下牛背,須知他隻有在牛背上才是最安全的。如果下去,如果恰好敵人詐死,那麽自己就是羊入虎口了。


    脫離了犀渠的保護範圍,他是必死無疑的。不過他的經驗也非常豐富,畢竟殺了那麽多人。這樣的謹慎,也救了他。既幼稚又老成,就是他這個年齡段的特征了。


    他既錯過了讓範逾必死的時機,也撿迴了自己一條命。


    犀渠再一次得到了命令,立即朝著範逾奔去,要把它除了腦袋之外的部位全部踏成肉泥。青矛早已經消失了,範逾吃了紅液,在很短的時間就恢複完整了。


    犀渠如小山丘一樣移動,範逾立即飛躍而起,向左後方飄飛而起。


    小孩吃了一驚,道:“你果然沒死!”


    犀渠也惱怒異常,狡猾的人類,竟然敢詐死。瞬間,兩隻青矛飛出,紮向範逾。範逾原本淩厲的目光,此時也略顯呆滯。他的強硬氣勢不再了,再也不敢硬碰硬了。


    在避讓青矛的同時,也發出一擊。


    但是,這可是犀渠發出的青矛,哪裏是能說避開就避開的?最終還是紮到了他。


    不過,此時的範逾早就恢複常態了,以刹那間的尺度迭變,避過了要害。不過,青矛帶走了範逾後背大片的血肉,使得他整個上身都變薄了許多。同時,鮮血狂湧而出。


    範逾不敵,但是他並沒有生起逃跑的心思,一絲一毫也沒有。他在想,如何才能戰勝這頭畜生。對付失常獸的手段沒有用,且它的速度和力量是碾壓自己的。


    神形幽微無效,切斷神識和元氣外放也無效,那麽它究竟是怎麽看見自己的?又是怎麽樣鎖定自己的?


    青牛、小孩,依舊包裹在一團紅色的霧氣之中。那紅色的霧氣又是什麽?


    犀渠的進攻是狂暴和不停息的,範逾邊跑邊思考。身上的鮮血瀝瀝而下,染紅了草木,染紅了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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