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原先生到底是誰殺的呢?”


    黑羽隼點的玉子燒還沒上,他知道好友的偏好,把麵前滿滿的醋瓶遞給阿熏。


    和樹捏著玻璃瓶眨眨眼:“不知道誒……對哦,好像沒聽電視上說過這件事,明明原先生是常盤財團的董事呀?”


    柯南眸光微閃,任憑朋友們找不到答案便輕易換了個話題繼續閑聊,他低頭專心吃麵,始終沒有吭聲。


    關於那起案子,大偵探有一個無法得到證實的猜想。


    關鍵在於原先生手裏握著的那把銀質小刀,銀字用羅馬音拚寫的話正是gin,把gin變成酒的名字,念法就改變了,琴酒。很可能原先生當時正被琴酒用槍指著,自知死期將至,不得不拿起桌上切蛋糕用的小刀。琴酒大概以為對方是想用刃都沒開的小刀對抗,卻沒發現那是他絞盡腦汁留下的死亡訊息。


    原先生與黑衣組織有關係,這點毋庸置疑,可惜太遲了,柯南直到在雙塔摩天大樓看到酒櫃上擺放的琴酒才醒悟其中含義。他隔著吧台仰望那幾瓶冰冷清冽的酒,一切合理起來了,難怪警察會發現原先生家裏的電腦被格式化……等等,都知道組織的危險性了,作為常盤財團的核心工程師,原先生會不會在財團的電腦裏留有後手呢?然而他想到了也沒用,後來發生種種變故,柯南無暇帶電腦技術更好的博士灰原潛入主電腦房尋找資料。迴去在阿笠博士家,沒等他們細細謀劃出一個可行的計劃,便從電視裏聽聞常盤財團主電腦房裏的數據全部清空的噩耗。


    “也對,像是組織一貫的作風。”灰原點評。


    鑒於灰原始終不願意主動提供情報,柯南已經習慣於拿出尋找身邊易容者的技術來默默觀察同伴的一舉一動。隻見小女孩眉頭輕蹙,下意識抿了抿唇,手指微微蜷縮。厭惡,恐懼,憤怒,這些情感還算正常,那為什麽會鬆了口氣?無論在什麽時候,這都是安心的表現吧?


    柯南思索再三,認為或許是因為有她無法理解的事情發生了,所以在發現組織還是那個組織的時候才會感到些許安心,畢竟熟悉的敵人遠比陌生的敵人麵容可親。


    灰原的嘴很緊,自己對組織行動方式的側寫同樣被這次事件動搖,需要想想辦法多問幾句。唉,組織、組織,裏麵的水太深,告訴小蘭實情他已經足夠內疚了,和樹跟隼好不容易才能安安穩穩地在光明的一方活下去,何必再把他們生生拉進危險的旋渦呢?


    “柯南?”和樹戳戳好朋友。


    “啊!”小男孩一個激靈,疑惑地扭頭,“怎麽啦?”


    隼抽了張紙巾擦手,歪歪腦袋用更加迷惑的眼神瞅他:“是我們要問你怎麽啦,剛剛開始就在走神。”


    “你的麵碗都空了好一會兒啦,還在那裏用筷子挑麵吃。”和樹無比自然地晃著腿接口道,“在想什麽呀?”


    柯南微怔,餘光一掃,嘿,自己麵前那個空碗真是又大又圓,湯水清亮,散發著淡淡醬油味的碗裏印出一個小學生呆呆的臉。


    好像是不太聰明的樣子……


    大偵探若無其事地丟下筷子,隨便拉出一個理由解釋:“我在想接下來的周末要怎麽過啦!毛利叔叔收到邀請函,說後天要帶我們去衝繩參加一檔真人秀,但是要休息整整十天呢,總不能一直待在衝繩吧?”


    和樹熟練地忽略掉這個槽點滿滿的時間,與隼醬對視一眼,興奮合掌:“為什麽不呢?後天該迴鄉祭祖啦,我哥哥卻遇上醫院第一次安排值班,他一個實習生,請不了假,走不開,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和你們一家三口一塊兒出發呀?也是有個伴嘛!”


    對哦,皆川家發源自衝繩來著,不過這不重要。


    某人眼神微妙,果斷抬手關掉竊聽軟件。柯南沉默片刻,姑且問了一句:“你們一家三口?”


    “對呀,阿熏、櫻井爺爺、我,是三個人沒錯啊?”隼丟下紙巾,爽快迴答。


    錯的不是數目,而是……算了。


    柯南悲傷地發現,自己好像都快習慣這兩個家夥有時略顯詭異的發言了。但他還是半月眼,禮貌吐槽:“要不你幹脆把姓氏改成皆川好了,黑羽(重音)君。”


    “誒?可以嗎?”小鳥狂喜。


    “對哦,我們怎麽沒想到!不愧是柯南,好聰明呀!”小狗歡快地搖起尾巴。


    能言善辯的偵探先生無語凝噎,莫名心虛——說到底我在心虛什麽東西啊——出言殘忍打破了這祥和歡快的氛圍:“雖然但是,黑羽乾先生才是隼法律意義上的監護人。未成年的話,改姓是需要家長同意的。”


    那老頭必不可能同意,不過……


    隼兩眼迷茫:“我成年了呀,我十八歲了。”


    柯南耐心解釋:“按照米花現行的二號法律,你是成年了沒錯。不過涉及改姓,隼情況特殊,需要遵守的其實是一號法律,那個規定男性要到二十歲才算成年。”


    “……”


    “……”


    世界上唯二的正常人和樹弱弱舉手發言:“兩套法律還能這樣玩的嗎?”


    “這不是玩。”江戶川.深入研究過各類法律條款.柯南振振有詞,“法律可不是什麽兒戲的東西啊,是很嚴謹的!”


    “……哦。”小狗側目,小狗不信。


    “嗚嗚,我真的好想姓皆川!”拉長腿有四米高的小鳥抱頭痛哭。


    哭有什麽用,哭能讓你爹同意你改姓嗎!哦,還真能,老東西再執拗,也拗不過烏丸蓮耶黑洞洞的槍口,但它這不是手動閉麥了沒聽到嗎?咳、不完全是嫌棄黏黏糊糊的小叔叔啦,烏丸蓮耶確實收到了一條不好的消息。


    “失蹤?”組織首領淡淡重複。


    電話那頭負責匯報的小組組長被這麽一問,腿一軟,差點直接給跪下去。男人暗暗叫苦不迭,這事兒本來輪不到他上的,他對自己與琴酒的差距心知肚明,跟在行動組大哥身後撿點零星的功勞就算了。誰承想美國那邊因為“教父”唐突離世,時局動蕩,琴酒忙到一半不得不趕去進行武力威懾,留下他含淚被那位先生趕鴨子上架。好不容易做好心裏建設,準備搞點大功績揚眉吐氣,結果一頭撞上赤井秀一跟波本這倆硬茬子,結局堪稱一個頭破血流。但他這個人,優點就在於從不頭鐵,意識到那兩隻該死的老鼠聯手後果斷選擇哭著迴家找媽、啊不是,找boss。


    謝罪的話語結結巴巴,毒蛇不耐煩聽這個,吐信嘶鳴:“不愧是波本、萊伊啊,能獲得酒名的老鼠可不多見……哦,加上以前那個蘇格蘭,威士忌裏全是驚喜呢。”


    語氣聽起來竟然有些輕快。


    我們組織裏的政審團隊到底幹什麽吃的啊!鐵塔一般的壯漢重重咽下一口唾沫,他經曆過太多腥風血雨,外表看起來再粗神經也不至於天真地認為boss此刻是真的感到高興。男人汗如雨下,連抬手用袖子擦一擦都不敢,張了張嘴,大腦一片空白,硬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烏丸蓮耶也不需要他說些什麽,它揉揉太陽穴,意興闌珊,沒打算繼續折騰這個好手——盡管這家夥完全比不上琴酒,不過琴酒這樣的人才世界上一共才多少個呢——平靜無波地下達命令:“這個任務你別管了,去美國專心給那些不老實的家夥緊緊皮。”


    “呃、這不是琴酒的……”


    “現在是你的了。”


    “嗚、是是!屬下絕對不會辜負先生的期盼!”


    先別管琴酒終於騰出手後將如何在日本的裏世界掀起腥風血雨,比飛機率先趕來日本的,是寒潮。五木陽介此人口花花慣了,唯有一點他那天晚上沒說錯,今年的這個冬天格外寒冷。


    烏雲重巒疊嶂,大風唿啦啦刮過,海水蕩開一圈圈波浪,旅客們裹緊衣服,稀稀拉拉站在碼頭等船。向來活潑好動的海鷗都在這鬼天氣裏沒了精神,躲在角落裏一聲不吭。


    “阿嚏!”


    櫻井管家懨懨地抽出紙巾擦擦鼻涕。


    “爺爺,你要不還是迴家休息吧?”和樹扶著老人,苦口婆心地勸,“還有隼醬、毛利先生他們一家呢,我在衝繩就待幾天,不會有問題的。”


    隼引風繞開管家先生,可架不住空氣總體的溫度太冷,說話間老人家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嚇得和樹連忙伸手緊了緊爺爺的圍巾。隼手裏拉著一個巨大的旅行箱,一行三人的行李都在裏麵,少年穿著一件薄薄的襯衫卻完全不覺得冷,拍拍胸脯保證自己會照顧好阿熏。


    老人有氣無力地擺擺手,為了他的病,皆川家已經比預定時間晚一天出發了,他啞著嗓子耐心解釋:“衝繩那邊更暖和,會對我的身體有好處。”


    “可是……”


    “好啦,我這個老頭子一年難得迴去一次,已經跟那邊的老朋友們約好了聚會,又怎麽可以失約呢?”


    和樹撓撓頭,無奈地同意了。


    萬幸輪船來得相當迅速,兩個年輕人跑前跑後把櫻井先生安頓在房間裏。或許是臨行前吃了感冒藥的關係,老人家的眼睛很快便合上了,躺在床上睡得很沉。他們不方便說話,擔心會打擾爺爺休息,索性依偎在一起用手機打字聊天,說到興頭上樂嗬嗬地你戳戳我,我撞撞你,倒也不覺得無趣。


    不知過去多久,船內廣播響起,通知大家馬上要出發了。和樹暈船的毛病還挺嚴重的,他用慣的那款暈船藥又要求不能空腹服用,否則容易傷胃。天冷,餓得快,早飯過去兩三個小時了,還是再墊一墊肚皮比較保險。至少要留一個人陪伴病痛的老者,隼主動走出房門,打算幫摯友買點熱乎的簡餐。


    門輕輕合攏,將一房溫馨清淨留在身後。許多孩子沒坐過這麽大的船,臉蛋紅撲撲的,笑著鬧著跑來跑去,發現自己吐出一串串綿軟的白霧,稀奇得不行,伸出小手打散,三三兩兩咯咯直笑。家長們哆哆嗦嗦,跟在後麵嗔怒罵道:“小皮猴,就跟不知道冷似的!”


    隼確實感覺不到寒冷,他笑眯眯給一個冒失小鬼讓了路,拉住一個行色匆匆的服務生,問出餐廳位置,快步朝那邊走去。日本人吃慣了冷食,但寒潮又不在乎你是個什麽文化習俗,而且這是去往衝繩的船隻,餐廳裏冒著熱氣的食物品類不少。再強調一遍,天冷,肚子餓得快,是以來買飯的人相當多。人們在各個餐車前排起長長的隊,隼數著時間快要開船了,心裏再急也沒辦法,隻能挑了個最短的隊伍將就排著——反正阿熏不挑食。


    “咦,平次,你看前麵那個人好奇怪哦,這麽冷的天穿的好少。”


    隼一路過來聽了太多類似的議論,又對大阪腔有種微妙的排斥,壓根沒把身後那個少女的話放在心上。他仗著個子高,遠遠瞅了眼餐車上的銘牌,草莓餡包子,咦惹,這種口味是可以存在的嗎?


    “真是的,這船上的怪人也太多了吧?”


    關西少年大大咧咧地抱怨,隼支著耳朵努力搜集那些買完包子開始啃的客人的評價,知道還不錯就沒挪窩,由衷生出一種莫名的敬畏:真了不起啊,能想出這種搭配。


    “可惜天氣不好,不然一邊坐船一邊欣賞風景一定很棒!”


    大海混混沌沌的也挺好看呀,海妖掏出錢包,買了兩籠草莓包,他也想試試餐車小姐口中傳統的種花家美食,話說草莓竟然這麽早就傳入了隔壁大國嗎?好神奇哦。


    “寒潮嘛,沒辦法嘍?不知道衝繩那邊的天氣怎麽樣……”


    隼趕開好奇湊熱鬧的寒風,抱著裝包子的口袋腳步匆匆,恰好錯過了大阪少女的下一句話:


    “安心安心,隻要不刮起風暴,你跟毛利叔叔的偵探決鬥不會受到影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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