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苗苗依稀記得上次到顧家莊園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了,現在再次踏進這裏突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本以為不會再和這裏的人有什麽瓜葛……


    她瞄了眼身旁從上車就一直沉臉到現在的顧止丞,軟聲軟氣說道:“對不起啦,是我擅作主張,我隻是覺得與其被他們纏著不放,還不如長痛不如短痛。”


    顧止丞冷冽的臉龐好久才有了緩和,他看向窗外景色,一隻手搭在餘苗苗手背上,捏了捏,“不怪你,我隻是厭倦這裏的一切。當年選擇離開,就已經割斷了跟這裏相關羈絆,家人……”顧止丞頓了頓,“我隻有母親和你。”


    餘苗苗心裏一緊,反手握住他的,沒加任何言語,隻依偎在他胸膛,好像這樣就能溫暖到他。


    “不過……”顧止丞突而一笑,“你是最放得下的那個。”


    “怎麽說?”


    “本來以為你知道當年一切後,會比我更恨這裏。”


    餘苗苗一時無法應答,她有想過,也覺得奇怪自己能重新麵對,也許當年所有人都希望她能走出來,從來沒人敢在她麵前重提舊事,也或許顧英才不是直接導致父母去世的兇手,也或許她身邊出現了讓自己極度撫慰的他。


    轎車不一會已經開到主宅,每幢建築物上懸掛著精致且昂貴的新年裝飾,一看就知道下了重本。張燈結彩固然之,從大門噴水池那訂造的巨型新年生肖雕塑,到傭人身上的大紅新工作服,到處洋溢著喜慶的氛圍。


    “老頭很重視春節,記得小時候還得跟足傳統禮儀給老頭子拜年。”顧止丞讓餘苗苗挽著自己,然後看了看頭頂的大紅燈籠。


    餘苗苗歪頭問:“那你有好好學嗎?拜年紅包是不是很厚一封?”


    “這不是什麽難事,隻是身邊人總愛較勁,可惜老頭那時候搞偏愛,對我的態度明顯優於其他子孫,多得他那時候的我別說多招人惦記了。”


    “他現在也挺偏愛……”餘苗苗低聲說道。


    “你剛才說什麽?”顧止丞沒聽清,她說話的時候從後院傳來一陣鞭炮聲。


    餘苗苗齜牙:“沒什麽。”


    顧止丞見她古靈精怪,點了點她鼻子後沒繼續追問。


    談話間何叔已經把人帶到後花園,那裏一片歡聲笑語,顧明城也難得在眾人麵前揮毫弄墨。縱然平日裏有些人互不對盤,但在這個日子,在顧明城麵前,統統戴上了麵具。


    顧止丞一眼看穿,嗤笑了聲,也是因為這一聲,引得靠他最近的顧亮察覺有人。


    顧亮轉身看到顧止丞出現在這裏,眸中雖閃過一絲不屑,但很快就收了起來,轉而展露出一副明朗的笑喊了聲:“爺爺,您看誰迴來了。”


    顧明城落筆的手一頓,抬頭看向聲音來源後,臉上笑意更深了,“舍得迴來了?”


    標準的刀子嘴豆腐心。


    顧止丞沒應聲,單手插袋,另一隻手牽著餘苗苗,也沒跟其他打招唿,徑直走向顧明城,“再不來,那一盞盞的電燈泡估計能把人給閃瞎,你不是讓我迴來嗎?我人現在站在你麵前,滿意了?”


    守在附近的傭人不是有意聽牆角,他們很少甚至是第一次見到大少爺,立馬被顧止丞這番發言嚇得通通倒吸口涼氣,這大少爺真的毫無顧忌,居然在老爺子麵前這樣放肆。


    餘苗苗也覺得這樣不妥,偷扯了下顧止丞手指。


    顧明城偏愛這個孫子是真的,但也不會高興他在眾人麵前這樣落自己麵子。


    “你是顧家大少爺,是我顧家的血脈,過年迴來不是應該的嗎?!”


    “哼!你以為我稀罕……”


    “顧老先生!新年好!我和阿丞特意買了些補品送您,希望你新的一年健康快樂。”餘苗苗眼看情勢不妙,立馬截斷顧止丞的話,從何叔手上接過來時經過海味店買的昂貴的參茸海味。


    可她這一舉動,著實有點吃力不討好,顧明城還沒發話,剛才沒在現場,現在卻頂著一臉假笑走了過來的駱明月嗬嗬笑道,“怎麽買海味了?最近醫生才交代,別讓爺爺吃太補,特別海鮮那些,他現在身體不適合吃。苗苗別怪我多嘴,丞哥哥工作忙,你身為他女朋友平日該多關心一下他家人……”


    餘苗苗被她這麽一說,遞禮品的手頓時尷尬得不知如何擺放,顧止丞聞言臉色更是黑得難看。


    這駱明月什麽東西,敢對他家小兔說教。


    餘苗苗自知理虧:“對不起,我沒注意到……”她知道駱明月故意在為難自己,但她事前沒問清楚就亂買確實是自己疏忽。


    顧止丞可不樂意自己女人卑微道歉,他提走餘苗苗手上的禮品,“哼,他不吃,我吃,哪來的閑人閑話。”


    後麵那句明顯是針對駱明月。


    駱明月當場羞憤難當,她氣得胸口起伏,還想說點什麽,下一秒被顧亮低聲嗬斥,“你能不能少說幾句。”


    這時何叔突然說道:“明月小姐不必太擔心,醫生昨天剛好來電說老爺身體指標恢複正常,不建議多吃,但能適量吃。”


    “不了,免得他身體出什麽問題算我們身上。”顧止丞冷笑。


    顧明城被吵得心煩,“夠了!東西放下,我有說不收嗎?”


    顧止丞:“我也沒多想……”


    餘苗苗立馬捂住他嘴!


    顧明城這時抬眸看了眼餘苗苗,“多謝餘小姐了,一會留下來吃飯吧。”


    餘苗苗本想拒絕,顧止丞也明顯不想繼續待在這裏,可她相信如果今天不順著顧明城,接下來幾天也是好不安生。


    “吃飯完就走?”餘苗苗側身低聲向身邊已經沒好臉色的男友勸道。


    顧止丞還在生氣,都這樣針鋒相對了,還留下來吃什麽飯!但他也抵不過女孩哀求的眼神,稍微有點咬牙切齒,“最後一次。”


    女孩滿意地笑了,後來一想,怎麽還要她反過來勸,明明自己才是外人,是待在這裏最不自在的那個。


    餘苗苗思前想後,總結出一個結論,也許她直覺顧明城是真心疼愛顧止丞這個大孫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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