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蓋今天在政事堂處理一天公務,又檢查了一遍皇城防衛,一直到巳時初才離開皇城迴府。


    他的府邸便是原蔡京府邸的一部分,蔡府太大了,被晁蓋劃分成六塊,許貫忠、林衝、聞煥章、李俊、蕭讓也住了進來。


    同樣的,高俅與童貫、朱勔等府邸,都被分給了梁山軍眾頭領、現任禁軍將領們。


    這些貪官的府邸實在奢華的過分,毫不遜色於皇宮,其中朱勔所用器物餐具,比趙佶都要奢華。


    對朱勔的審訊已經持續了兩天,僅目前查抄的財產已經價值六千多萬貫,而且這還隻是朱勔家財的一部分。


    在東南諸州府,朱勔的田產跨郡連邑,歲收租課十餘萬擔,甲第名園,幾半吳郡。


    從蔡京家裏查抄出來九千萬貫,這隻是銀錢,不包括城外的土地、田莊和城內的店鋪。


    和預想的不一樣,查抄蔡府時候並沒有遇到抵抗,蔡京子孫看到皇帝手詔、見到全副武裝、躍躍欲試的禁軍官兵,十分明智地選擇了服從。


    查抄童貫、梁師成、楊戩等等奸賊的家產,所獲均極為豐厚,再想想地方那些貪官汙吏,這也是晁蓋能免大宋天下一年賦稅之原因。


    至於將徭役轉給地方廂軍,更是給大宋百姓去了極重負擔。


    朝廷揮霍無度、官府貪墨橫行,上下一心刮盡天下民財,按照曆史原有軌跡,自然是繼續苦一苦老百姓,直到北宋崩塌。


    但晁蓋來了,也是時候讓百姓緩口氣了。


    趙佶當然會因此大漲聲望,但那又如何?隻要自己牢牢掌控軍權,掌控宰執與朝堂,就翻不了天。


    假使真有人以清君側名義起兵,隻須聲望大漲的天子一道手詔,便能解決所有問題,而天子,現在掌控在晁蓋手裏。


    所以說,在挾天子以令天下情況下,趙佶提升聲望對梁山軍亦有好處,至於趙佶利用聲望做些什麽事,非是晁蓋看不起他,見識到那天的殺戮後,他絕沒有那個膽子!


    婚禮那天,晁蓋坦誠地跟皇帝交談,明確告訴他,倘若他再有小動作,就斬斷他畫畫寫字的右手。


    當時李逵在場,他盯著趙佶白嫩的右手,直流哈喇子。


    休養生息,藏富於民,皇帝手詔免天下賦稅徭役之做法,當然引起了熱議。


    禦史劉明昭鑒於最近官家變化太大,以及流言頗多,上奏章表示官家受人脅迫、不得自由,要求官家出來澄清流言。


    結果整個政事堂出麵駁斥,皇帝也下手詔嚴厲斥責劉明昭荒謬。


    當然荒謬了!天子撥亂反正你反對,難道你支持天子做個昏君?那麽你劉明昭豈非是自證奸臣?


    當即有人彈劾劉明昭,劉明昭趕緊上奏章自辯。


    如此一來,即便肚裏躊躇,再沒人就此事公開發言了,跟天子與所有宰執對著幹,除非是不想在大宋混了。


    迴府路上,晁蓋想,曆史車輪已經轉向,即便將來金兵再次南下,想兵鋒所至便摧枯拉朽,是決然不可能的。


    大宋已經開始變化。


    今天下午,他與七名宰執商議了冗官、冗兵、冗費等三冗問題,以及豐利渠的繼續修建。


    豐利渠是引涇河水灌溉關中的浩大水利工程,熙寧元年開始修建,第一期工程由侯可主持,工期九年,完成總工程量約三成,後來因為伐西夏而暫停。


    今年年初,工部提出續修豐利渠。


    豐利渠修好後,能灌溉關中七個縣三百五十萬畝農田,是一個利國利民的浩大工程。


    廷議時候,另七人均發言獻策,提出的辦法頗有見地。


    晁蓋不知道他們是真心配合,還是在憋著什麽壞屁,不過,他們要是再敢使小動作,他就得殺雞儆猴了。


    這幾天,政事堂已經有中低層官吏主動投靠,政壇上,見風使舵之人從來不少,隻要能用晁蓋就用。


    他已經想好了,自己動機是善,手段要狠,倘若有人膽敢以身試鋼刀鋒利程度,他絕不會手軟。


    蔡京府邸在相國寺東邊的竹竿巷,距離皇城極近,修築時窮奢極侈,壘奇石為山,梁柱門窗各種器具,皆是螺鈿做成。


    所謂螺鈿,就是用螺殼、玳瑁等做原料,磨得非常薄,雕刻成花鳥人物圖案,再鑲嵌於漆器、雕鏤器物上麵,當作裝飾品,造價極其昂貴。


    “相公怎地如此之晚?政事豈是一日能處理完的?”趙福金嗔責道,說完與侍女服侍晁蓋寬衣。


    晁蓋溫和笑笑,攜著她手向餐廳走去。


    他對這個妻子非常滿意,趙福金麗色絕倫、知書達理,毫無公主的傲氣驕矜。


    進以金樽、款以珍饌,餐食當然是極豐盛的,晁蓋吃飯時候尋思,此時諸位兄弟都分了府邸、美妾,華服美食會侵蝕人的精神,如此下去可不是辦法。


    便道,“福金,明後兩天我去軍營住兩晚。”


    晁蓋當然不是自己去,他還要把所有梁山兄弟都拉去軍營住兩天,讓眾人提高憂患意識,可別被糖衣炮彈給腐蝕了。


    趙福金聽了,秀眉微蹙,默默點頭,沒有詢問緣故。


    按照此前宮內流傳的說法,她是要嫁給蔡京第五子、宣和殿待製蔡鞗的,想不到突然冒出來一個晁楊森。


    這件事有蹊蹺,不過結婚兩天,趙福金對夫婿還是滿意的,她體會到了愛情滋味。


    晁蓋邊吃飯邊想著下午的吳用來信。


    吳用在信件中講述了梁山此時狀況,在晁蓋率軍離開的第五天,登州兵馬提轄、綽號“病尉遲”的孫立,帶著孫新、鄒淵、鄒潤、顧大嫂、解珍、解寶、樂和等人上得梁山來。


    還有,鄆城縣的都頭插翅虎雷橫,也上山來了,梁山最近又有八百多嘍囉上山投靠。


    吳用還在信中講述了軍兵訓練情況。


    晁蓋想著梁山泊,突然有個想法,梁山那裏還是留一支人馬吧,以後改革勢必觸動大地主等既得利益群體,需要有幹髒活的隊伍。


    飯後迴房,晁蓋才肆無忌憚地打量嬌妻。


    趙福金係一條百褶紅羅裙,從腰間垂下金線繡花珠珞緞帶,下端綴著一顆紅寶石,周圍綴一圈珍珠。


    發髻插著一枝玲攏精巧的金步搖,鳳尾上墜著小金鈴,漆黑的雲鬢與嫩白的粉頰相映,雲鬢下露出來一個耳朵,耳垂上帶有十分高雅的明珠翡翠耳墜。


    她的膚色在燈光映照下宛若美玉一般,韻度若風裏海棠花,標格似雪中玉梅樹。


    趙福金被瞧的發窘,嚶嚀一聲入懷……蠟燭熄滅,白玉生香花解語,千金良夜實難消,縱送之間,奇妙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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