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們疲累地迴到各自營地,但讓他們驚訝的是,軍營外邊的空地上,已經支起幾百口大鍋,鍋裏燉著的豬羊肉香味已經飄散開來。


    不僅如此,往日營地破爛的柵門已經修好,幾十車的簇新帳篷正在陸續運來,有眼尖的士卒看到,還有的車上裝著嶄新軍服與鋪蓋。


    士卒們飽飯後迴到營帳,隻見許太尉親自率領各級將領來巡視軍營了,這要放在往常高太尉時候根本不可能,高太尉隻知諂媚官家喝兵血、驅使禁軍士卒給他幹活。


    從今日下午閱兵算起,僅僅幾個時辰,殿前司各軍營的風氣士氣,已經有所變化。


    酉時初,殿前司承宣使兼殿前諸班都指揮使歐鵬、殿前司承宣使兼禦龍諸直都指揮使穆弘,帶著諸班直迴到皇城營地,開始安排今晚皇城護衛。


    以後,皇城的防衛便由殿前司的歐鵬、穆弘,與皇城司的石秀、張順負責了。


    戌時末,許貫忠帶著花榮、武鬆、黃信、劉唐、阮小七巡視完三個軍營,迴到自己大帳。


    林衝、魯智深、李俊、楊誌、張橫、呂方六個人已經在等了。


    中午他們帶著三千人馬跟著阮小七,來到北城的甲仗庫。


    那三千兄弟裏邊,有一千騎兵,兩千步兵,眾人當即取了一千套熟皮馬甲,三千套鐵甲,以及刀槍弓箭等等。


    人人全副武裝,趕往大校場,好在下午的閱兵沒出什麽亂子,皇帝權威在,他的詔令沒人質疑與反對。


    眾人坐下商議事情,最後許貫忠道,“明日開始,就逐漸把咱等的三千多弟兄們派到諸班直、諸馬步軍擔任都頭、十將、軍使等基層職位,盡快徹底掌控殿前司,然後才好對侍衛親軍司的馬軍和步軍動手。”


    眾人點頭,許貫忠又道,“魯大師、楊製使兩位哥哥且留在軍營內,萬一有身手好的禁軍將領軍官挑刺,也好給他們點教訓。


    林衝、李俊、呂方、張橫四位哥哥,還是迴到皇城去幫助天王,那邊人手單薄一些,以防出現突發情況。”


    大家同意,各自行動,留下的諸人商議馬步軍各軍情況,該當如何掌握部隊。


    京畿禁軍幾十年不見血,懶懶散散混日子,以現時情況,對盤根錯節的殿前司禁軍大刀闊斧改革,根本不可能,那會觸動到軍中利益集團,惹得他們反抗。


    此時關鍵是穩住,掌控部隊,在需要拉出去的時候諸軍能聽你指揮。


    皇城東南角落一間偏殿內,高俅高坎父子大眼瞪小眼,免職、問罪、抄家,這一係列驚天動地的大動作,此前未有半分征兆。


    高俅由一個下等人靠踢球發跡,官至節度使,一直做到使相,遍曆三衙者二十年,領殿前司事,父兄子侄皆居高官。


    他慫恿皇帝沉溺於聲色犬馬,自己亦恃天子寵幸貪汙軍餉,大肆侵占軍營土地以擴充私人宅第,役使禁軍為自己服役。


    高俅當然知道自己有罪,但有罪並非問罪之理由,蔡京、童貫、王黼等輩,哪個無罪?


    被拿問後,高俅便一直嚷著要見官家,但被鎖進這個屋子後,任憑他喊破了嗓子也沒人理會。


    “不應該啊,莫非是你這逆子惹惱了官家?從而連累了老夫?”高俅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自己何以被免職,但這句話他自己都不信。


    他疑惑滿懷,官家這是抽什麽羊角風?不想看自己的鴛鴦拐絕技了嗎?忘了球場結下的生死友誼了?


    “一定是有人妒忌父親,所以暗中使壞!”高坎分析道。


    被他這麽一說,高俅想起代替自己的許貫忠是神霄宮使,那幾個承宣使皆是,突然一拍大腿,怒道,“定是林靈素那賊子在背後作祟!官家聽信了小人讒言、陷害忠良!”


    定是如此,想起官家耳根子軟,高俅隨即笑道,“等見到官家哭訴哀求,官家定會讓為父官複原職的!”


    高坎一聽官複原職,大喜,跟著高興道,“定然如此,到時父親好好拍拍官家馬屁,官家一高興說不定還給父親升職呢。”


    一想到父親升職、自己又能為非作歹、欺男霸女了,高坎便得意起來,仿佛那一天已經到來。


    高俅自以為找到了幕後真兇,一想起自己與官家二十幾年的交情,而林靈素不過認識官家幾年而已,屆時隻要自己以情動人,不說升職,官家念及自己為國盡忠、兢兢業業,官複原職諒來沒有問題。


    “父親應該馬上就能見到官家,您想啊,既然免職抄家,我父子如何不去監牢而隻是被關在皇城,豈非明證?”高坎又聰明道。


    高俅點點頭,即便林靈素那小人作祟,但官家念著與自己的球場友誼和多年感情,對自己還是不同的。


    父子二人原本恓惶驚懼,一番分析後,都恢複了信心。


    就在這時,偏殿的門被推開,一個高大身影走了進來,高俅父子見到來人,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高坎震驚道,“林衝!你……你……你如何在此?”


    想起林衝曾經的怯懦、退縮,想起自縊而亡、自己終於沒有得逞的張氏,高坎嘴角一撇,隨即又笑道,“你又娶了新婦沒有?倘若你獻給衙內,衙內保你官複原職。”


    高坎見到曾經的欺侮對象,似乎忘記了此時處境,語氣得意洋洋。


    別看他在蔡凱麵前乖的貓一樣,那是他惹不起更大的衙內,在能夠欺侮之人麵前,高衙內的可惡嘴臉當即顯露。


    林衝看到致使他家破人亡的高俅父子,想起刺配滄州的雪夜淒涼、被迫害亡故的妻子與嶽丈,恨的目眥欲裂!想不到高坎死到臨頭不自知。


    他冷冷看著高坎,目光中盡是寒意。


    相比於高坎的淺薄無知,見到林衝後,高俅的腦子飛快運轉開來,禁軍的教頭很多,但都教頭還是有限的,高氏父子當年殘害林衝的事情,在東京城傳播很廣。


    也因此,有關林衝的消息之後也傳了迴來,高俅知曉林衝在山東入了盜夥。


    既如此,他如何能出現在皇城之內?高俅越想越怕,眼睛眯了眯,他大致想到了自己被問罪抓捕的緣由,隻是實在不敢相信。


    “林衝,官家不過是跟我父子玩鬧耍笑而已,我父親即刻官複原職,伱的前程依然要著落在我父子身上,如何?你的新婦姓氏名誰?”


    高坎精蟲上腦,居然一點沒有看出林衝眼中的冷意,繼續作死。


    此時此刻林衝有無數言語要說,但一時間心懷被憤慨仇恨充盈,卻不知從何說起,見到高坎恨人的可恥表情,抬起右腳踢了過去。


    這一腳正中高坎兩腿之間,林衝力氣何奇之大!兼之怒意滿懷,高坎被踢的飛起,在半空中才長聲慘叫出來,隨即昏暈過去,但‘咣當’落到地上,又摔的醒了過來。


    劇痛之下,高坎鬢角冷汗直流、太陽穴青筋暴露,卻噝噝連聲講不出話來,隻是捂著胯下滿地打滾。


    林衝這一腳,讓高坎卵蛋化為烏有,直接給他淨了身。


    高俅見狀,表情駭然,忍不住雙手下垂,護住了要害。


    林衝恨聲道,“今日為娘子報仇!為無數汴梁城破家遭難百姓報仇!”


    說完來到高坎身邊,揚起了拳頭。


    高坎見到林衝擇人而噬眼神,終於意識到自己處境了,又痛又怕,剛欲出口求饒,隻見一個醋缽兒大小拳頭迎麵而來。


    ‘噗嗤’一聲,高坎的臉部塌了下去,他哎呀一聲慘叫,然後啊啊哀鳴。


    又是‘噗嗤’一聲,巨力撞到高坎的眼眶眉梢,這一拳力道好大,打得眼睖縫裂,左眼珠子迸了出來,高坎當即昏暈過去。


    右邊再一拳,高坎的右眼珠子也迸了出來,掉到地上,此時的高坎被劇痛折磨的醒了過來,隻氣息微弱,已經叫不出聲。


    高俅見此暴烈情景,心中萬分驚恐,他堂堂太尉,即便被官家拿下也斷不會丟了性命,實想不到今日居然落到了仇人盜寇手中。


    尿意不由地上湧。


    然後林衝將拳頭對準高坎的胸腹捶了下去……他想起了曾經夫妻恩愛的幸福生活、想起了高衙內的調戲、欺侮,也想起了自己的委曲求全。


    但自己的退讓換來的卻是高俅老賊的陷害,想起刺配離京的那一紙休書,想起董超、薛霸的虐待和謀殺,林衝無比忿恨。


    即便如此,高俅父子依然不放過他,終於把他逼上梁山。


    想起往事,林衝恨自己有屠龍伏虎的本事卻選擇了隱忍,既然朝廷豺狼當道,何不遠走他鄉?為何要眷戀區區官職?


    想起往事之林林總總,林衝好悔、好恨,拳頭也愈加暴戾,等他清醒過來,高坎早已經骨斷筋折,死的不能再死了。


    林衝心中鬱氣稍解,深唿吸一下,奔著高俅來了。


    按照林衝的打法,十個高坎也打死了,高俅見此暴戾情形,真是愈看愈怕,魂魄都要飛到天外了。


    “林衝!須知……國家法度!”關鍵時刻,雖然知道無用,但高俅還是要掙紮一下。


    “你這老賊陷害無辜忠良,還知道國家法度?僅僅禁軍武備廢弛此一項罪過,就夠你死上十迴八迴了!”林衝恨恨道,說完就要動手。


    高俅見到義子被活生生打死,已經知道今日難以活命,顫聲道,“林衝,讓老夫做個明白鬼吧,你等如何來的此處?”


    林衝哼了一聲,將大致經過說了,高俅歎息,官家的荒唐終於還是得到了報應,還連累自己丟命,真是人生無定著、事實歹暗算,然後閉上了眼睛。


    林衝也沒有折磨他,用匕首直接戳死。然後說了聲:此後才好重新做人,便一個人坐在凳子上,長久無語。


    同一時間,大宋天子趙佶扔掉毛筆,看著宣紙上那些他親自書寫、痛斥自己的文字,心中忿懣憤怒難以形容。


    他毫不檢討自己的荒唐行為才導致自己此時囚徒一般命運,而是心中怒罵盜匪膽大包天,不敬君父,怒罵他的臣子們無能,不來救駕。


    朕可是神仙天子!不堪啊,不堪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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