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鍾後,晁蓋帶著朱貴、時遷、宋江、武鬆、楊誌、蔣敬、張順、穆弘、張橫、歐鵬、蕭讓、金大堅以及一百人馬,分散著,慢悠悠來到李師師宅院東邊大街上。


    不一會兒,就見許貫忠和劉唐帶著百人,公孫勝和林衝帶著百人出現在附近大街上,彼此取得了聯係。


    其他兩處,呂方與阮小七留下統領兄弟。


    戌時末,時遷將李師師宅院外邊皇帝護衛的人數、位置摸清了。


    月色花光,燈燭搖曳,霏霧融融,交相輝映。街上車馬駢闐,人流不息,汴梁的夜生活實在豐富得緊。


    直到亥時初,街路上的人與車方漸漸稀少,梁山軍人馬此時已經在附近遊蕩了三圈,接近亥時末,晁蓋下令動手。


    皇城司上一指揮使劉陌辰跨著腰刀,在院中走來走去,思謀著自己該怎麽做。


    今天下午他接到詔令,鄆王提舉皇城司。


    劉陌辰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是,太子真可憐,然後想到萬一鄆王命令自己做掉太子,自己該如何迴應?


    想了一下午也沒想明白,然後他接到了來李師師宅院戍守命令,他帶著人趕到,看到殿前司內殿直左一班的人已經到了。


    皇城司與殿前司不相統屬,貼身衛護皇帝的基本就是這兩支人馬。


    劉陌辰對左一班指揮使方讓點點頭,兩人便開始各自安排手下。


    自從皇帝臨幸李師師後,李師師宅院便擴大了,左鄰右舍被買下,這不但是為了皇帝住的舒服,也是為了安全。


    李家前後兩個大院子,其中前院部署十人,天子宿住的後院二十人,大門外三十人,皇城司負責院內,殿前司負責院外。


    亥時末,普通人家早已熄燈入睡時候,南邊不遠處朱家橋瓦子的妓館依然燈火通明、人來人往,不時有醉漢嚷叫著什麽。


    劉陌辰依然在思謀著自己該怎麽明哲保身,突然聽到外邊有醉漢嚷叫著,繼而有爭吵的聲音傳來,不一會兒聲音消失。


    劉陌辰微微驚訝,向大門處走去,突然聽到後院傳來腳步雜遝聲、低唿聲,以及幾聲兵刃相擊聲。


    他意識到不對,帶著附近幾個人立刻奔向後院,剛剛跨過小門,他就感覺脖頸劇痛、眼前一黑……


    亥時末,殿前司內殿直左一班指揮使方讓,立在李家院外的巷路上,見幾個醉漢相攜著,東倒西歪地向這邊來了。


    隻要皇城司和殿前司的人馬過來,附近的人們便自動避開麻煩,不從這邊走,東京汴梁人心照不宣知道是怎麽迴事。


    但天子尚且避醉漢,與酒醉之人是沒法講道理的,方讓下令道,“多去幾個人,把他們弄走,別搞出太大動靜。”


    不管怎樣,皇帝出宮眠花宿柳不是什麽光彩事,執行這樣的任務,身為正任防禦使、曾經在西軍中打過惡仗的方讓,多少覺得有些屈辱。


    幾個班直去攔截,爭吵隨即發生,幾個醉漢嘟囔著誰也聽不懂的醉話,還有一人扒下褲子就在路邊小便。


    方讓隻好又讓幾個人過去,兩個夾著一個將醉漢們架走,但其中三個醉漢跟班直們推搡起來,還有兩個躺地上打滾撒酒瘋,方讓揮手,又幾個班直過去幫忙。


    殿前司的班直都是魁梧大漢,卻怎麽也拉扯不動幾個醉漢,方讓隻得不耐煩地走過去。


    驟變隨即發生,方讓就見自己的手下慢慢栽倒,這時候眼角餘光發現後邊竄上來十幾道身影,他剛要拔刀,就感覺脖頸處一涼,隨即陷入永寂的黑暗中。


    梁山人馬來京,隻有扮做鏢行的人才隨身帶著樸刀,其餘的人大都是匕首隨身。


    院外動手的是晁蓋、楊誌、張橫、歐鵬、宋江、林衝、劉唐等人。


    輕身功夫較好的許貫忠、公孫勝、武鬆、朱貴、張順以及三十多個精悍梁山軍士卒,跟著時遷。


    李師師家門前是巷子,距離妓館集中的朱家橋瓦子有十幾丈的距離,院中栽種著各種花樹。後邊和左右都是人家。


    時遷早已經踩好點,外邊晁蓋等人動手之前,他們便潛入了李家後邊的院落中。


    皇帝的護衛並不算十分警惕,對於一項從未出過意外、也基本不可能出現意外的工作,是個人都會懈怠。


    時遷最先動手,他輕如狸貓地越過牆頭,悄悄將一棵樹下的皇城司親從官割喉,在許貫忠和武鬆、朱貴越牆的時候,時遷又把左右的兩人也悄無聲息解決掉了。


    許貫忠和武鬆、朱貴三人立刻換上了皇城司的玄衣黑靴,將死掉的三人拖到樹後,他們三個開始站崗。


    院中光線昏暗,其他人這時候開始越牆,隱藏在樹後的灌木叢中。


    待所有人越過牆頭,許貫忠和武鬆、朱貴三人挎著腰刀向左,時遷向右,公孫勝、張順隱在樹後跟隨時遷。


    其他士卒緊挨牆根分別跟著,直到這時候,一切都還進行的悄無聲息。


    但終於有皇城司親從官發現不對勁,那人剛要張嘴,武鬆一刀揮了過去,許貫忠和朱貴同時發難,跟著他們的士卒也衝了出來。


    時遷、公孫勝和張順聽到動靜,亦立即發動了進攻。


    眾人雖然快速行動,但也不免驚動其餘皇城司人員,整個過程也不過幾息之間,但聲音還是不免傳了出去。


    劉陌辰從前院剛跑到後院,就被武鬆甩出的砍刀割中了脖頸,其餘幾個皇城司人員也被立即趕到的公孫勝和張順刺死。


    這時候,晁蓋等人也從院外殺進了前院,林衝和楊誌打頭,當麵的皇城司親從官們毫無還手之力,迅速被全殲,但現場還是傳出了兵刃相擊聲和喊叫聲。


    ……


    開封府左右軍巡院負責東京城內開封、祥符兩縣的治安、逮捕,左軍巡使陳桐已經快要睡了,接到手下來報,說有人打了蔡凱一頓,現在蔡衙內要人呢。


    蔡京的孫子被打!這還了得?陳桐睡意全消,趕緊帶著人趕往樊樓,親自問了歹人相貌,然後帶著手下赳赳而去,誓要為衙內討還公道、將歹人繩之以法。


    陳桐抽調了左軍巡院兩百多人,在汴梁城內到處搜索。


    亥時末,陳桐帶著幾十人來到朱家橋瓦子附近,見到有十幾個醉漢在毆鬥,並大吼大叫,當即著人上前製止。


    就在這時,陳桐手下一個都頭叫做鄭大崗的,突然對陳桐道,“軍巡,那邊好像有聲響。”說完向北邊一指。


    陳桐望過去,本不以為意,就在這時,雖然附近有醉漢吼叫、有樓閣裏傳出的管樂絲竹聲,但陳桐好像聽到了兵刃相擊聲和喊叫聲。


    他當即眯了眯眼睛,汴梁城內誰人不知,官家的情人李行首就住在那邊,莫非……李師師家裏遭賊了?


    一念至此,陳桐當即來了精神……


    時遷帶著晁蓋、宋江、公孫勝、武鬆、許貫忠、張順、穆弘等人上樓的時候,張橫、歐鵬和劉唐帶著人在院中巡邏。


    前後院內驚醒的仆婦丫鬟和兩個小黃門立即被看管起來。


    朱貴、蔣敬、蕭讓、金大堅去外邊收攏人馬。楊誌、林衝著人去抬外邊的屍體進院,然後粱山軍士卒們剝下班直們的甲胄、穿好,扶著腰刀出去繼續值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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