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羽飛沒有聽到。


    這一下攻擊比風聲都快,他怎麽能聽到比風還要快的東西呢?


    於是毫無懸念的,他被刺穿了後腦。


    這一下攻擊的力道奇大,胡羽飛被貫穿了整個腦袋,上半個天靈蓋飛在空中,在地上滾了幾下才停止滾動。


    胡羽飛死了,但他的身體機能還維持在死前的那一刻,而且因為死掉的原因,部分功能紊亂了,於是大量的靈力當場湧入了青蛇的身體,青蛇小小的身軀承受不住如此濃厚的靈力,自然也是哀鳴一聲,當場嗚唿哀哉。


    “啊呀!!!” “羽飛!!!”


    目睹此景,歐陽瑞雪和上宮弦月兩個女孩都欲上前幫助,但襲擊胡羽飛的乃是一條尾巴,速度奇快,在空中打個折,一左一右,分別把兩個人的腦袋削了下來。


    “呃?”苟雄視力不好,但嗅覺卻靈敏,他稍微一嗅探便發現了房梁上倒掛了個怪物,當機立斷把大錘丟了出去。可那條尾巴居然力大無窮,輕描淡寫的就打飛了實心的大鐵錘,鐵錘在空中旋轉飛行,最後不偏不倚的打碎了澤律的腦袋。


    “嗷嗚——”歐陽淩鋒大嚎一聲,仿佛瘋了般向前突進,使出全身力氣撲向那條尾巴,但是那條尾巴居然可以從中間分成兩瓣,歐陽淩鋒不僅撲了個空,還被夾在了兩尾中間,伴隨著兩條尾巴一發力——


    “卡吧”


    歐陽淩鋒作為影沐狼族,身體素質比其他人好一點,他的腦袋沒有被夾掉,隻是脖子被掰斷了,像個怪異的娃娃,從空中跌落下來。


    董默池一開始就害怕的想要逃跑,現在終於忍不住,使出最大的速度朝窗口飛去,她想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方。但是分開的尾巴居然能延伸,其中一條飛快地向董默池襲去,在她即將飛 窗口的前一秒貫穿了她的心髒,最後跌出窗口砸在地麵上的隻是一具了無生氣的屍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俺跟你拚了!!!!”此時孤注一擲的苟雄衝向了澤律的屍體,從他手中拿下了他的武器大斧,隨後便向那條尾巴砍去,這時那兩條尾巴已經重新合二為一,但是沒想到上麵覆蓋著極其堅硬的甲殼,斧子砍在上麵直接反彈,一斧把苟雄的腦袋劈做了兩半。


    此時霓霏虹害怕的已經快要瘋掉了,她已經忘了胡羽飛的警示,手忙腳亂地掏出捆妖索便向空中抽去,可是因為使用不熟練反而把自己的雙腿纏了起來,這下做繭自縛,她的腦袋也被幹淨利落地削了下來。


    剩下兩個離門比較近的周韻和濱淼轉頭拔腿就跑,但黃鼠狼的小腿終究是比不過人類的步子的,於是很快濱淼就被抓住了,伴隨著一陣尖叫被拖迴了黑暗的房間裏,隻有周韻頭也不迴地繼續跑。


    他跑出了廢舊工廠,穿過了茂密的草叢,終於要看到工廠的大門了。可就在這時,他突然覺得四肢乏力,頭昏腦漲,嘴裏的唾沫也不知何時變成了白沫,他低下頭去,發現有一些黑色的液體濺在了自己的小腿上,那可能是某些強效的毒液,在那條尾巴揮舞的時候淋在自己身上的。


    周韻倒下了,倒在了距離大門一步之遙的地方。


    至此,兩支隊伍,團滅。


    ——以上就是,胡羽飛通過萬象占卜在一瞬間看到的未來景象。


    胡羽飛的血都快涼了,冷汗就像瀑布般從他的額頭上跌落,他現在即將走過去,把手放在半截青蛇的身上,用靈力讓她發出警示語,一旦做了這個動作,那接下來的一切便會如占卜裏的內容般發展,那個不知道藏在哪的怪物會對他們發起攻擊,他們所有人都會死。


    必須想辦法逆轉這種可能性。


    離得比較遠的眾人當然看不出他的異狀,他們暫時沒有靠近隻是因為他在檢查屍體,但如果他長時間保持這個姿勢不動的話,他們也會好奇地走上前來,到時候眾人聚得足夠近,就很容易會被敵人一塊殺了。


    怎麽辦?


    他現在該怎麽辦?


    “哈——”胡羽飛閉上眼睛,吐出胸中的廢氣,然後深吸一口氣,再張開,他在思考,他在思考解決死局的辦法。


    目前已知的情報是對方的速度快如閃電,有一條尾巴,不僅力量強悍,而且硬度驚人,還可以分成兩半,還有致命的毒液。恐怕這屋子裏的五毒也是被他解決掉的,小妖的屍體會很快化灰,大妖則由於實力強勁,不會很快化成灰,屍體能夠多保存一會,這也側麵說明這五毒死得並不算久,殺手還在這個屋子裏。


    打,肯定是打不過的,這個敵人擁有在一分鍾內秒殺他們所有人的強橫實力。


    跑,那肯定也是跑不過的,這家夥速度飛快,能一秒殺兩人。


    那,和解?可他怎麽敢假定對方是能交談的智慧生物?


    怎麽辦?


    到底要怎麽樣?


    胡羽飛陷入了沉思,當他意識到自己嘴裏的鹹腥味道,已經把右手食指的指側咬出了兩道牙印狀的傷口。


    看著流血的手指,他突然有了靈感。


    既然蝠霧術隻能在自己受傷的時候使用,那假如讓自己處於受傷狀態,是不是就能把這個被動技能變成主動技能呢?


    當然,即便如此,他也沒把握能夠在跟對方的戰鬥中活下來,畢竟對方的速度快如閃電,恐怕自己剛恢複實體,就立刻會被對方給宰了。


    胡羽飛不敢賭,他不敢冒險。


    他在腦海裏搜刮了半晌,始終沒想到什麽解決眼下困境的好方法。


    “羽飛?”他保持蹲下的姿勢這麽久不動上宮弦月已經察覺到了異樣,“有問題嗎?” “沒,沒有……”


    不能直接告訴大家這個屋子裏還藏著一個強大的怪物,大家有可能因此而忙中出亂,可能最後還是有人會被殺。


    無奈,他隻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把靈力灌注進青蛇的體內,同時保險起見用另一隻手捏住了她的嘴巴。


    就在他灌注靈力的過程中,他突然注意到了地上一道凜冽的斬擊痕跡,那道痕跡 看上去是那個怪物在攻擊五毒的時候在地麵上留下的,那個痕跡像是用鞭子抽的,但是側麵卻延伸出很多細小的痕跡。


    就像蜈蚣的腿一樣。


    “蜈蚣?”被塵封的迴憶突然開始攻擊胡羽飛,他幾乎是在一瞬間將一切串了起來,他認識那個襲擊者。


    “吳佰龍?”他下意識的問道。


    聲音在空蕩的屋子裏迴響,沒人迴應他。


    下一秒,一個黑影“嘭”的從棚頂脫落,落在了地麵上,出現在了胡羽飛麵前,發出了重物碰壁的沉重聲音。


    “…………”胡羽飛他隻能看見來訪者的手甲,他緩慢的抬起頭,眼前的身影逐漸與記憶重合。


    那是一個半人半蜈蚣的個體:他的身體在肩膀大腿等地方都覆蓋有盔甲,那盔甲的質地看上去就像蜈蚣的外殼,其餘的地方則穿著貼身的皮衣質地也像是昆蟲的軟組織,他臉上敷著一副麵凱,也是類似蜈蚣外殼的材質,眼睛是一雙白眼,沒有眼珠,頭發也是白色的,看上去有一種非主流的帥氣,身後拖著一條類似蜈蚣身體的尾巴,顯然在胡羽飛的占卜中就是這東西結果了他們全員的性命。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壯了。”胡羽飛微微一笑,“最近還好嗎?”


    “……”對方沒有迴答他,而是一臉困惑的表情,仿佛是在思考眼前這個人為什麽會認識自己。


    “等等,等等……不會吧?”胡羽飛歎了口氣,皺眉扶額,“我懂了……你等我一下。”


    胡羽飛掏出儲靈匣,抽出那張黑色符紙往臉上一抹,又戴上了那張方形麵具,“這下認出我了沒?”


    “!!!”蜈蚣精這下睜大了雙眼,顯然是認出了此人,胡羽飛則非常的無語,“合著你隻認麵具不認人啊……我要是沒想起來麵具這一茬你是不是就該把我們宰了?”


    “羽飛,你認識他嗎?”上宮弦月好奇地問,同時製止其餘的人,讓他們放下武器,不要輕舉妄動。


    “這家夥叫吳佰龍,是一隻蜈蚣精,名字是我幫他起的……以前因為某些緣由,曾經作為我的戰友跟我一起活動了一段時間,但是後來我們分開了。”胡羽飛解釋道,“雖然他沒有正式注冊過,但我可以保證他不會傷人的——至少不會傷害我。”


    “那……他能聽懂你的話嗎?”歐陽瑞雪還是不太放心,“我看他好像不會說話的樣子……”


    “應該能吧……”這一點胡羽飛也不是很確定,“我跟他對話,他有反應,他知道我在跟他對話,但他不能說人話,隻能發出一些叫聲,至於他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就不確定了……”


    由此一來,事情的前因後果便能分析清楚了:吳佰龍是臉盲,隻認麵具不認人,再加上這些人裏他也隻認識胡羽飛,不認識其他人。他看到有一群人進入了他剛剛的獵殺場所,並且嚐試救治其中一位,想必是把對方當成了來支援的同夥,於是就痛下殺手。


    “你聽好:我雖然不知道你在這裏做什麽,但我們既不是來與你為敵的,也不是來跟你搶食的,我們接到的任務本來就是要對付這五個家夥,但是你幫我們幹完了,所以我很感謝你。”胡羽飛看向吳佰龍說道,“但是我現在需要跟他們中間的幸存者談一談,了解一下具體發生了什麽,可以嗎?”


    “……”吳佰龍沒有說話,隻是盯著他看,似乎在判斷他的話是否屬實。


    胡羽飛繼續說道,“我以曾經跟你並肩作戰的隊友的身份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將她救活然後一起來襲擊你,你還信不過我嗎?我難道會騙你不成?”


    吳佰龍這才點了點頭,閃身讓他過去。


    於是胡羽飛走上前去,幫垂死的青蛇續命,嚐試問出些什麽來。


    “!!!”隨著青蛇的雙眼恢複了光澤,在看清眼下的處境後她立刻開始掙紮,胡羽飛趕緊摁住她,並說明了來意。


    在聽清對方的來意後,青蛇表現得非常不屑,“我憑什麽幫助你?” “你現在隻剩半截了,是我在用靈力勉強維持你的生命,我要是停止靈力供給,你會死,我要是加大靈力輸出,你會爆炸,你的命握在我手裏。” “……”


    聽聞此言,青蛇也不敢再掙紮,隻好乖乖開口:“本來我們五個隻是在那裏像往常一樣,聊聊天,吃吃人……” “啊?” “呃……當然是他們吃人,我隻吃老鼠,你也看得出來,我這小體格吃不了人……” “接著說。” “然後這家夥突然闖了進來!接下來像是要跟我們交談一樣比比劃劃,但是他不會說人話,所以我們也不知道他來幹什麽,他隻會從嘴——那玩意應該是嘴吧——裏麵發出像是尖叫的嗚咽,時間久了我們聽著煩,就開始嚐試趕走他,然後他就大發雷霆,把所有人都殺了!”


    說到這裏,吳佰龍突然仿佛想起什麽般,開始對著胡羽飛連比劃帶喊。


    “你看吧。”青蛇表現的也很無奈,“完全不知道在說什麽。”


    實際上青蛇所說的“像是尖叫的嗚咽”已經算是高度評價了,要胡羽飛來說,簡直是有一隻死貓卡在他那又尖又細的嗓子裏了,尤其是胡羽飛還是一個聽覺非常敏銳的人,這就讓他完全無法集中注意去辨別對方說了什麽,隻感到折磨。


    “行了行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頭疼的胡羽飛製止了對方的尖叫,“你要想跟我說什麽……你會寫字嗎?”


    看著對方尖銳的而且還隻有三根的不像是能握筆的爪子,胡羽飛覺得像自己已經有了答案。


    眼看這二人的交流仿佛是在玩你比劃我猜,進展為零,蜈蚣精急了,拽起胡羽飛就要走。


    “喂,等等……”


    而胡羽飛自然是無力抗衡,隻能被拽著走。


    “等等!”感應到胡羽飛想要丟下自己,青蛇慌忙地求情,“不要丟下我!你要是放棄靈力供給,我就真的會死了!我真沒吃過人!我跟你保證!”


    “……”胡羽飛無奈,隻得把青蛇丟給董默池,董默池害怕的把她丟給歐陽瑞雪,歐陽瑞雪一臉嫌棄地交給上宮弦月,由她保管。


    “我先跟著他去看看他需要我幹什麽!大家不用太擔心我!之後通過玉聯係找我!我會沒事的!”胡羽飛說完,便被湮沒在了濃鬱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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