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用力拉著繩子讓其保持緊繃狀態的林浩,忽覺手上一鬆,容不得給他震駭的時間,雙手立馬瘋狂的把繩子往迴拽。


    和他一起站在城頭的老張和阿聰都被這情況給嚇到了,老張站到了圍牆上甚至想直接跳下援救。


    “迴來!老張!”


    林浩的大吼讓二人重新認清了現狀,若是連翠瑩都在迷霧中遇害的話,自己貿然下去與送死又有何異。而當林浩的聲音剛剛消散,就聽見了從那靜止迷霧當中傳來了密集而沉重的腳步聲,像是無數頭猛獸朝著這邊奔襲而來。


    忽然一道俏麗的身影弓著身子衝出了迷霧,用腳在寨門的牆壁上墊了幾下就直接躍上了牆頭。三人看見翠瑩完好無損的逃了迴來也是喜出望外,但是看見她那張滿是土灰的臉上全是畏懼,瞬間就把內心裏剛升起的喜悅直接掐滅掉。


    很快那些腳步聲到了寨門前麵就停了下來,幾人也是立馬蹲下了身體以免被對方發現自己突兀的站在牆頭,背靠著垛牆的遮掩側著頭稍微往下看去。由於方才那有如萬獸奔騰的動靜使得原先濃稠如蜜的迷霧散開了不少,能夠稍微看見離寨門十丈內的情況。


    隻見無數由殘肢隨機組合而成,沒有任何規律或者對稱可言的活物,分成兩個區塊,整齊地列陣在下方。一個三丈寬的過道被他們的站位給讓了出來,像是在恭迎著什麽似的往著過道延伸的方向俯首跪拜。盡管已經無法分辨出這些帶著血肉的東西哪邊是頭哪邊是尾,但是那些如同文武百官上朝時候跪拜皇上的動作讓站在寨門上的四人隻感覺到毛骨悚然。


    過道的盡頭,盡管依舊被濃霧緊鎖,但是都能感受到有什麽無法言喻的危機在步步逼近,當聽到了急速有規律的腳步聲時,眾人的心髒也隨著那聲音的節奏不斷加快著跳動的頻率。


    雙腳長著像鹿腳一樣的怪獸,衝出了迷霧,正在全速的往大門這邊奔襲而來,它的目標不是那扇被關著的寨門,而是盡全力一躍,直接就越過了接近兩丈高的大門從四人的頭頂飛了過去。


    原本在寨門後方的其餘人隻是聽到了聲音,但忽然一隻長著三隻手兩條不像人腿,而且還沒有腦袋的血肉團從天上砸了下來,所有人都被嚇得四處逃竄。


    “立即拿下,別讓它打開大門!”


    翠瑩一吼立馬將其餘六人的心神重新召集迴來,立馬拔出兵器向著怪物衝殺了過去。


    這隻已經早無人形的詭異之物戰力與先前那些發狂的寨民不是一個級別,就算手臂受了翠瑩一刀卻依舊與本體黏連在一起,無法一擊斬落。盡管如此,在遭受這翠瑩七人的合力圍攻,最後還是被分拆成無數肉塊散落在地。


    看著那些血肉像是遇水的白糖一樣消融化開,然後滲透進了地下時,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身上的汗毛全都不由自主地立了起來。


    老張看著那隻粘連在樹根一樣的血絲裏頭的手背上,那塊無比收悉的胎記他清楚是來自阿平的,這時他隻覺得自己手臂上的瘙癢直衝腦海,左手不停的在上麵猛撓了起來。


    然而眾人裏頭反應最為激烈的當數林浩,隻見他直接被嚇得不停的往後倒退,雙腿一軟直接倒跌在地上,卻還依舊四肢並用地支撐著自己往後爬。翠瑩看著他那嚇得失去表情管理的臉,走了過去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拎了起來,想起了他之前在那裏小聲呢喃的話,怒喝著對林浩發問。


    “你是不是知道這是什麽!說!”


    林浩的嘴唇依舊不停地打著顫,舌頭打結無法吐出一個清晰的字,翠瑩直接賞了他一個大嘴巴子。被打得嘴角溢出鮮血的林浩終於從恐懼中迴過神來,側著頭看向地麵,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說道。


    “這是練血幻陣,說明他們口中的大仙,就算不是化形期的老怪物,最少也是個凝氣巔峰強者。”


    盡管這個消息已經足夠震嚇一眾混跡江湖多年的老油條,但是經曆了這麽多變故之後,那些驚嚇閾值已經被拉到了極限,眾人也沒有太多的反應,隻是氣氛顯得更為的沉重。


    翠瑩鬆開了擰著的領口,用自己的袖口的粗布往林浩的嘴角揉去,把自己一巴掌拍出來的鮮血給粗魯地擦掉。被打了一掌,眼眶還有點泛紅的林浩反倒還要朝她點了點頭以示感謝。


    “繼續說吧,你是怎麽知道這麽多道門的事情的,還有那個血奴印是個什麽情況。”


    林浩正了正自己淩亂的衣裝,終於恢複了原先那翩翩公子的形象,轉身向著眾人娓娓道來。


    “在下的先祖,曾出過一位化形境的道門高手,但是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經壽終坐化。我也是從他遺留下來的一些關於道門秘辛的手劄裏頭看到過這些手段的記載。這些是靈氣尚未枯竭的遠古時期,一個以血肉入道的邪修門派所慣用的手法。修道者皆是調動天地靈氣為己所用,而人,作為萬物之靈,身上所蘊之靈氣,又豈是其他萬物可比。”


    林浩長長歎了一口氣,像是把壓在自己心頭的大石搬了下來一樣,神色變得稍微輕鬆了一些,繼續說道。


    “那些長在額頭上的印文,就是血奴之印,這些寨民絕對是給這個還未露臉的邪修貢獻過自己的精血,隻有這樣才能在這種不被激發的情況下種下奴印。而當奴印激發,那他們的身體便會被邪修給掌控,體內的血液也立馬被奴印侵蝕變成血毒,這種狀況下,隻要被他們抓傷咬傷,那些血毒就會像瘟疫一樣傳染到你的身上,如非有特殊手法將其逼出體內,那麽遲早也會成為它們的一員。”


    聽到這裏,老張的額頭上掛滿了汗珠,往後退了一步確定沒人看向自己這邊,才敢用手袖將其試幹。盡管汗水擦去了,但是額頭上一道不是認真觀察就無法看清的淺印卻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擦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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