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環小姐,青環小姐!”


    一直呆坐在貴賓席的青環,等到馮管家推了推她的肩膀才迴過神來。她迴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從什麽時開始想東西想到出了神。是在青年躍上擂台的那一刻,是他把慧寧打下擂台的那一刻,還是翠瑩不顧自己的身份上去撐起青年那跪在地上的身體那一刻。


    看著眼前的青環小姐忽然眼淚有如斷線珍珠一般不停打落在自己那件粉紅的裙裳上,馮管家也是嚇了一跳,還好擂台賽早已結束,場內隻有幾個收拾打掃的衙役,並沒有人留意到這邊的動靜。


    “小姐,時候不早了,老仆先送你迴府吧,齊少爺和翠瑩小姐都已經迴去了。”


    當聽到那兩個人的名字時,青環才意識到自己還在不停地掉眼淚。用手袖抹了抹有點紅的雙眼,衝馮管家尷尬地笑了笑,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看著自家小姐那略帶蕭索的背影,馮管家隻能無奈地搖著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打點得十分典雅的內院中,坐得有點不耐煩的裴夫人,看見青環終於迴來了,沒好氣地說道。


    “比賽都已經打完了,還不打算迴來?你什麽時候對這些打打殺殺的猴戲這麽感興趣了。說一下吧,大會的結果怎麽樣了。”


    “淘汰賽進行的很順利,那個姓鍾的取得了冠軍。但是擂台賽的時候…”


    見青環說的支支吾吾,裴夫人有點沒耐心地說道。“擂台賽發生什麽你快點說啊,你今天是怎麽了,中午豬油吃多了話都說不清楚了嗎?”


    “就是那個,仁哥他…”


    “啊?齊忠仁那小子不是得了風寒閉門謝客了嗎,跟這擂台賽又有什麽關係?”


    見裴夫人咄咄逼人,青環隻能硬著頭皮邏輯混亂地講述了起來,裴夫人聽了幾句之後實在忍不住了,直接打斷了她。


    “老馮,你過來說擂台賽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此時馮管家才從院門外轉身入內,扼要地向裴夫人講述下午擂台賽的情況。


    “嗬嗬,這姓齊的小子沒想到啊,這五氣歸元訣還真給他練成了?此番才情難怪連主家都要費盡心思將其趕盡殺絕。”


    聽到裴夫人的話,原本還為青年那超絕的戰績感到有點沾沾自喜的青環臉色瞬間煞白。注意到自己女兒表情的變化,裴夫人反倒十分有興致地笑著打趣道。


    “怎麽呢,你以為你那小算盤沒打響,靠著五氣歸元訣都不能讓他練成一個廢人,他還能有機會活著走出這河安城嗎?其實,若是他真的練成了跟你爺爺一樣廢掉了氣海,或許真的有機會留他一條狗命,就此鎖在裴府的大牢裏頭。”


    看著自己女兒眼神閃躲不敢看向自己,裴夫人笑容更盛了。


    “隻不過啊,你那選男人的眼光,連為娘都難免有點嫉妒了,居然選了個連隻有半部五氣歸元訣都能練出來的絕世奇才。哎,呀~隻能說天妒英才了啊。”


    當裴夫人說完最後一句,青環忽然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梨花帶雨地哭訴著。


    “娘,你就當可憐女兒吧,放仁哥一條生路,以後女兒保證每天認真練功,絕對不再貪玩。”


    看著女兒居然為了一個男人跪下來求自己,裴夫人的臉色也霎時陰沉了下來,用狠厲的語氣說道。


    “立刻給我站起來!你再怎麽求我也沒用,他不能活著走出河安城這條命令,可不是我下的。”說罷便將一直放在桌子上的信件遞到青環身前。


    青環一臉驚駭地接過信件,將內容讀完過後隻覺全身無力,直接趴倒在裴夫人的腿邊,雙目空洞。


    “我早就已經說過了,你自己下不了手,為娘可以給你代勞。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拔除心魔這種事,就必須本人親自執行。”


    “不,沒有,仁哥絕對不是我的心魔,這事絕對沒有。”


    見自己女兒忽然暴起反駁,裴夫人臉上沒有一絲波瀾,依舊冷冷地說道。


    “你最好自己問一下自己,是有,還是沒有。如果真的沒有,那為娘幫你處理掉這段孽緣也不是不行。但是到了心魔反噬,痛不欲生的時候,就不要怪為娘的,沒有好好的教誨過我這又傻、又天真的乖女~兒~。”最後一句話裴夫人貼到青環的耳邊一字一句地說出來。


    “別忘了你還有五個月就到十七歲了,這件事你辦不妥,就算有阿茹這塊敲門磚,你也別想主家會安排你進碧雲煙雨居。如此一來,你都無需再去考慮心魔反噬,這奇寒靈氣就能把你送走了。哎~我苦命的孩啊。“


    沒有理會已經六神無主呆坐在原地的裴青環,裴夫人從袖口處摸出了一把匕首和一瓶不知道裝了什麽小藥瓶,丟到青環的懷裏便起身走迴了房間。


    一直等到明月當空,青環才用那滿是淚痕的手袖揉了揉自己哭腫了的雙眼,將懷內的兩件東西緊緊拽在手裏,起身步出了那個打點得十分雅致的庭院。


    聽見那鎖在門裏的阿福忽然吠了兩聲卻又立馬安靜了下來,躺在床上一直都沒睡的青年瞬間就睜開了雙眼。


    借著月色映照在窗紙上,看見一道身影正緩步往自己房間靠了過來,青年不動聲色,將被單卷起一團偽裝成自己,隨後躡手躡腳地挪移下了床,貼著牆壁,再靠著床頭的櫃子遮掩了身形。


    當青年剛藏匿好,那道身影便已經靠近了窗邊,用一根小竹子洞穿了薄薄的窗紙,當青年看見不斷有白煙從竹子頭冒出來,立刻雙眼一瞪,暗叫不妙。還好自己靠著的櫃子放了換洗下來的麻布衣服,飛快地摸出那盒丹丸,將那蠟封的白玉化瘴丹捏開後塞進嘴裏。


    一股股濃烈的睡意湧上了青年的大腦,無奈丹丸還沒消化完畢,隻能靠著硬掐著自己大腿來強打精神。


    還好這丹雲閣雖然宰客,但是丹藥的品質確實貨真價實,很快青年便隻覺一陣反胃,隨即便清醒了過來。


    等了約莫兩盞茶的時間,那道身影才慢慢推開房門進來。一看到那那嬌俏玲瓏的身材時,還未等她的麵容顯現,青年就已經知道這道身影究竟是誰人,雙目一咪,眼神裏略過了一絲寒光。


    隻見那身影躡手躡腳地關上門,緩步走到了床邊。青年見對方如此小心,便十分貼心地為她在牆上貼了一張朱砂都未完全幹透的隔音符,免得到時候自己控製不住對方導致發出聲響驚動裴府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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