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技術員爬起來,站得離蓮花遠遠的,心有餘悸地看著她。


    風老太無奈搖頭,狗蛋兒爸和皎皎則毫不留情地大笑。就連一貫沉得住氣的水秀也忍不住丟下手中的活,急匆匆出來看熱鬧。


    蓮花氣得跺腳,一扭頭自己跑了。拐彎處碰到水秀出來看熱鬧,她氣惱地哼了一聲,一甩辮子跑進屋不出來了。


    風老太無奈地問李技術員:“小李沒事吧?”


    李技術員連忙擺手道:“沒事沒事!我隻是一時不防!”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張望著,想看看蓮花去哪兒了。


    狗蛋兒爸還在笑,連被他還迴來的大白也哈嘶哈嘶咧著嘴。


    風老太怕小李太尷尬,朝狗蛋兒爸問道:“愛國,你幹啥來了?家裏年貨都準備好了嗎?”


    狗蛋兒爸好不容易停止笑:“差……差不多了哈哈哈哈!”


    “你去拿個小筐來,我給你裝點零食拿迴去給狗蛋兒吃!”


    狗蛋兒爸連忙道:“好嘞!我這就去!”


    他從丟在地上的獵物裏分出兩隻野兔:“風老太,給您,今天獵物豐富,給您兩隻兔子!”


    說完他扛著獵物,一溜兒小跑迴去了,大白則輕車熟路從籬笆縫隙裏擠進來。


    “走吧!這兩隻兔子挺肥的,正好給你帶迴去,過年加個菜!”


    風老太掂了掂兩隻大肥兔子,遞給小李。


    小李也沒推辭,接過兔子。


    “我讓蓮花給你收拾點東西你帶迴去,年前忙,你迴去家裏幫幫忙。等過年再來吧!”


    小李應是,站在院子裏等蓮花出來。


    皎皎塞給小李一小顆溫潤的石頭。


    “之前那塊可以丟了!這個比那個還好呢!”


    光從石頭的品相來看,這顆就十分稀有。這已經不是之前的小石頭了,就算李技術員眼拙,也看得出這應該是玉石了!而且這顆玉石品質應該很好,通體光澤溫潤,入手細膩潤澤。


    “姑姑也有一顆哦!”


    小李把玉石攥緊。


    “謝謝皎皎!等下迴叔叔也給你帶好東西!”


    風家給的迴禮十分質樸,兩包山貨,四個野果子罐頭,臘肉、熏魚之類的都是農家的東西。不過,王家村的東西可不是別的大隊能比的。拿出去也算是頂頂有麵子了!


    “你不拿迴家,送去給親戚朋友也行!也省得你自己再準備!”


    李技術員被風老太這番話打動。他工作這些年一切都靠自己張羅,無論給家裏的東西,還是給同事、朋友的禮物,全都是他自己費盡心思搜羅來的。從來沒人在這些事情上為他考慮過。


    “好!謝謝風老太!”


    小李也不再推辭,把東西裝在車子上。


    “小蔡家我給了她一些山貨和罐頭。其他的沒給,你自己看著辦!”


    小蔡就是蔡大姐,她一向對李技術員諸多照顧,過年去給她送點簡單的節禮是基本禮數。


    “哎!”小李應道。


    “迴去吧!過完年再來!”


    “哎!”


    小李偷偷往屋裏瞄。


    “皎皎,你李叔叔要迴去了,你出來!”


    水秀在屋裏輕聲笑,蓮花跺腳不依:“嫂子!”


    皎皎則拉著蓮花的手拽著她出來。


    “叔叔!過完年早點過來哦!”皎皎脆生生地說,“過完年我要紅包!”


    “哈哈好!”小李悄悄瞄了眼臉色坨紅的蓮花,心中滿足了。


    “風老太,來年再見!皎皎再見啦!”


    他騎上自行車,一陣猛蹬,隻覺得心中有澎湃的感情要噴薄出來。


    “哈哈哈哈哈!”


    風中傳來他的笑聲。


    狗蛋兒爸開門道:“這是什麽傻子!”


    王桂芬啪的照他腦袋給了一下:“你才是傻子!走吧!”


    王桂芬和狗蛋兒媽空手走在前頭,狗蛋兒爸揉著腦袋,拎著一筐麻花、麻糖等年貨跟在後頭朝風老太家走。


    “風老太有喜事呀?”王桂芬嗅覺最靈敏,總能有新發現。


    風老太哭笑不得:“就沒有什麽你不知道的!”


    王桂芬謙虛道:“哪裏哪裏!我到皎皎麵前,那是小巫見大巫!”


    狗蛋兒站在籬笆外跳著叫:“你們來風老太家也不帶著我!”


    說完他自己打開柴門一溜兒煙跑進來。


    狗蛋兒媽數落道:“你說為什麽不帶著你?因為你媽我還得要臉!”


    狗蛋兒肚子大能吃,每迴帶他出門做客,他都能把人家端上來的花生、果子之類的吃個精光!甚至還能腆著肚子,問人家還有沒有!!!


    這年月上門做客都不興吃人家東西的!他倒好,吃完還不夠,還得給他再上一盤!


    一番話說得屋裏人哄堂大笑。


    “狗蛋兒進來,別聽你媽的。風老太這點心隨你吃!”


    她甚至把裝了蜜三刀和羊角蜜的盤子往前挪了挪!


    狗蛋兒雙眼放光,伸出手,快準狠,抓起一把蜜三刀和羊角蜜。


    “王狗蛋兒!”王桂芬陰森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狗蛋兒遲疑了一下,另外一隻手迅速又抓了兩塊蜜三刀,轉身就跑!


    “王狗蛋兒!”狗蛋兒爸大喝一聲,“有種你別迴家!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狗蛋兒跑到門外,扯著嗓子喊:“風老太,謝謝您的果子!我迴頭給您送兩捆柴來!”


    風老太“哎”了聲,又對狗蛋兒家人道:“你們也別罵他。他不白吃我東西!你看我鍋屋裏頭,那些柴火都是他撿來的!”


    “再說了,他就是不給我撿柴火,這一年到頭喊我老太,我給他吃盤果子也不虧!”


    王桂芬搖頭:“話不是這樣說的,你疼他,自然覺得他吃幾塊果子沒事。他這樣擱外頭,不得叫人家背地裏罵死!”


    風老太拍拍她的手:“他也知道好歹,也就在親近的人家這才這樣。你看他在別的地方這麽不講規矩嗎?”


    王桂芬琢磨琢磨,也確實是。不過話雖這麽說,迴去該讓他老子收拾他還是照舊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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