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暴雨,將農民們下半年和第二年春天的希望都衝走了。


    手中有糧,心中不慌。王家村的人第一次對此深有體會。家家戶戶都有兩個地窖,地窖裏堆滿了土豆、紅薯、南瓜、曬幹的豆角、野菜、紅薯幹、山上撿來的板栗,挖來的山藥、葛根等等。糧倉裏,小麥雖不算多,家家戶戶也有個幾百斤。王家村人從來沒有儲藏過這麽多吃食。


    大雨停了之後,王家村人又開始出門疏通溝渠,清理淤堵。土地現在歸集體所有了。但是王家村人心齊。他們都知道,如果不好好侍弄土地,來年就沒有吃的。餓的是自己。


    地裏還有一茬紅薯可以收,山上還有板栗可以撿,葛根可以挖。


    在四處糧食緊缺的情況下,上上下下都為糧食發愁時,王家村人卻完全沒有這樣的煩惱。


    大青山附近的幾個村莊也跟著受益。他們發現,大青山就是一座取之不盡的寶山。他們每次進山,都不會空手而歸。


    秋天,大青山上更是碩果累累。山上有很多板栗樹和榛子樹,秋天正是成熟的季節。除此之外,山藥和葛根也正當時。


    大青山附近的幾個村子的人在暴雨過後,全家出動,背著背簍上山找吃的。


    大青山深處,平時隻有獵戶出入。但是此時人們沒辦法了,不趁著秋天進山,後麵等待他們的就是餓死。不過,深山野獸多,縱使是十幾個青壯年一起出動,也有很大的危險。


    王家村人糧食儲備充足,並不去冒這個險。其他幾個村子則不同。


    周家村打頭陣的是猛子和周先勇。


    猛子進山前,不知為何,總覺得心中不安。為了以防萬一,他臨進山前,跑到風老太家抓了些止血的藥。


    猛子和村人進山時,皎皎正領著一群小夥伴在大山裏穿梭。她把空間裏的猴子放到外麵,讓它們幫忙摸索大山。


    此時,有一隻小猴正給他們引路,帶他們去找好吃的。


    深山裏,隱約傳來一聲吼叫。皎皎停下來,吼叫聲再次響起。皎皎迅速起一卦,暗道不好。


    “大山,你們跟著猴子下山。山上有猛獸下來了!”皎皎吩咐道。


    她伸手,猴子從樹上跳下來,輕巧地勾住她的胳膊。


    “帶他們下山,去吧!”皎皎吩咐猴子。


    目送小夥伴們乖乖跟著小猴下山,皎皎這才召喚出空間裏的大鳥。


    “鳥仙人,帶我去找周家村的人。他們在深山遇到危險了!”


    大鳥展翅,騰空而起。


    皎皎貼在大鳥背上朝下看,不過幾息之後,她就找到了周家村人。


    周家村這次一共二十人進山。猛子是帶隊指揮的。此時,地上躺著一個血肉模糊的年輕人,正發出淒慘的哀嚎。


    一頭體格碩大的黑熊被猛子等人圍攻。


    “鳥仙人,怎麽辦?”


    大鳥帶著皎皎在上空盤旋一圈,然後俯衝下去,對著黑熊後背猛啄一口。


    黑熊痛苦地長叫一聲,緊接著撒開四蹄,風一般逃走了。


    大鳥在空中盤旋兩圈,時不時發出一聲短促的鳴叫。直到黑熊跑到山洞中藏起來,這才載著皎皎飛走了。


    受傷的是黑子。他第一次進山,對猛子講的一些規矩不以為意。


    這附近住著黑熊一家三口。猛子多次進山打獵,對這家黑熊也略知一二。


    這次黑子惹怒黑熊,是因為他悄悄把黑熊的崽崽偷了。黑熊仔仔小時候體格很小,長得也慢。六個月的崽崽才七八斤重。


    等到黑熊爸爸出來找他崽崽時,黑子被黑熊差點撕了。


    “快,先給他止血!”猛子迅速把草藥敷在黑子身上。


    “我們必須立刻就下山。黑子流了太多的血,不及時救不行。這麽多的血腥味,會引出山中許多猛獸的。”


    猛子簡單給黑子包紮一下,又讓周先勇等人做了個簡易擔架,把黑子從山上抬下去。


    他們剛剛離開,就有幾匹狼循著味兒過來了。這幾匹狼圍著黑子的血跡繞了幾圈,最後不甘地嚎叫幾聲離開了。


    周家村一行人匆匆趕下山。下了山,先送去風老太家。風老太此時已經知道山上發生的事情,把要用的草藥理出來,又給銀針消了毒,一切準備就緒,外麵響起急促雜亂的腳步聲。


    “風老太!快!黑子被熊瞎子咬了!”猛子一進院子就大聲喊風老太。


    風老太拿著銀針,照著黑子身上招唿過去。十幾根銀針下去,黑子身上的傷口止住了血。


    黑熊獠牙和爪子有很多細菌。風老太又給黑子衝洗消毒。傷勢露出來,十分嚇人。黑子的臉算是毀了。


    “傷勢重,我先緊急處理一下。你們最好帶去縣城醫院,打個破傷風。再看看醫生怎麽說。”


    其實破傷風打不打無所謂,但是這麽重的傷,肯定是要去醫院的,風老太主動提出來,他們自然無不應承。


    黑子臉上的傷很嚴重,好了之後容貌也很難恢複。


    臨走前,猛子朝屋裏看了下,沒有看到皎皎。當時情況緊急,別人可能沒看到,但是猛子看得清清楚楚。


    那隻大鳥俯衝下來,猛啄了黑熊一口,緊接著就飛上空中。而鳥背上,趴著一個小孩,那小孩就是皎皎。


    “風老太,麻煩您了,迴頭我再來給您診金。”猛子他們進山尚未有什麽收獲,身上也沒帶錢,隻能下次再來給風老太診金。


    很快,附近村子都知道,周家村有人進山被黑熊咬得不成樣子,幸虧當時有一隻大鳥相助,不然其他人能不能完好地下山還兩說。


    各個大隊隊長在喇叭裏喊話,讓村民們進山小心,不要往深山跑。萬不得已,也得多人結伴,由有經驗的老獵戶帶路才行。


    不過,熊瞎子多年也沒見過,隻要不往深山跑,一般都沒什麽問題。


    盡管如此,再次進山時王家村人都是結伴同行。他們活動範圍隻到半山腰,再往上就不去了。


    小娃娃們也被大人看管起來,輕易不讓往山裏跑。


    黑子送去縣城醫院後,打了破傷風,又 。迴來後,他家人和猛子一起來風老太家送診金。


    黑子父母送了診金,又說了些道謝的話,便自迴家去。猛子猶豫再三,吞吞吐吐終於把憋在心中的話問出來:“風老太,那天我們幾人跟黑熊爭鬥時,本來還得一番纏鬥,不過當時天上衝下來一隻大鳥,在黑熊背上啄了一口,那頭黑熊嚇得轉頭就跑。我們這才得以脫身。”


    這些風老太都知道,皎皎一迴來就告訴她了。


    “我當時,看到鳥背上坐著個小娃娃,好像是……皎皎。”猛子遲疑著說,“不管如何,這都是救命恩情,我沒看到就算了。看到了不能裝不知道。”


    救命恩情肯定要還,就是不知道皎皎的事情,風老太是不是不願意別人知道。


    風老太笑道:“不妨事。不要告訴別人就好了。”


    其實這樣的事情,如果王家村人遇到了,可能問都不要問,大家心知肚明,肯定是皎皎。


    猛子得了準信,一疊聲“哎哎”,轉頭迴家就把家裏珍藏多年的一串玉珠子拿來給皎皎。


    “我家也沒什麽別的,就這個東西,多年祖傳的。給皎皎拿去玩。以後有什麽需要的盡管來找我!”猛子性子直,做事從來不拖泥帶水,知道人家救了他一命,別的做不了,隻能盡自己最大努力迴報。


    皎皎一看,是一枚碧玉戒指。


    猛子態度十分誠懇,風老太看了看皎皎,皎皎態度自然地接過戒指,隨手放入口袋。她想了想,跟猛子說道:“山上熊瞎子已經記得你們上次打獵的那些人了。”


    猛子早就料到了,隻能苦笑道:“那也沒辦法的事。誰讓我們懂了人家的崽崽呢?”


    別人還好說,大不了就不進山了。可他是獵戶,不進山就等於少了一樣營生本領。


    沒想到皎皎卻說:“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你下迴進山,帶上我一起!我有辦法!”


    猛子一聽,喜不自禁:“真的?那我明天一早來找你?”


    如果能夠化解和黑瞎子的恩怨,再好不過了。


    第二天一大早,猛子帶上打獵的弓箭,裝好水囊,又帶上昨天下午特意去縣城買的點心,滿懷期待出門找皎皎。


    皎皎也做好了準備。她讓空間小猴給她在山上取了一大塊蜂巢,又跟風老太要了個陶罐,裝了下半罐蜂蜜。黑熊最愛吃蜂蜜,這半罐蜂蜜又是空間出品,黑熊不愛是不可能的。


    皎皎進山還帶著大白。經過空間靈泉洗滌之後的大白,身形比以前又壯幾分,動作也靈敏許多。猛子差點沒認出來。


    此刻,大白馱著皎皎,和猛子一起進山。


    出門遇到隔壁伸頭張望的狗蛋兒爸,後者一看他們要進山,便死皮賴臉要跟著一起進山。


    王家村的人,對皎皎有一種天然的迷信。此刻,狗蛋兒爸表現得淋漓盡致。


    “往前走?好嘞!什麽?拐彎?好的!”


    “這有個野果子 你吃不吃?我上次嚐過,可好吃了,賊甜!”


    “什麽?這個不好吃?好的!那這個呢?”


    ……


    猛子沒想到王家村的人對皎皎如此信任,心中暗暗吃驚,自己居然這麽晚才發現皎皎的不一般。


    三人一狗很快到了黑熊的領地。猛子一出現在黑熊的洞穴附近,黑熊就循著味兒出來了。


    一看到仇人,黑熊立刻齜牙咧嘴,“咻咻”地喘著氣。


    皎皎將手中的陶罐打開,順勢在陶罐裏滴入一滴靈泉。靈泉的氣息散開,黑熊立刻感知了,停止了咻咻喘氣聲,憤怒的表情也有所收斂。


    皎皎將陶罐遞給猛子,示意他拿去給黑熊。


    猛子躊躇片刻,見狗蛋兒爸蠢蠢欲動,連忙搶過陶罐,佯裝鎮定,一步一步朝黑熊走去。


    黑熊看向他的眼神不複之前的狂躁。


    猛子到底沒敢走進黑熊,離它還有五六米的距離,把陶罐放在地上,快速退著迴到皎皎旁邊。


    黑熊立刻撲上前,爪子伸進陶罐裏,抓起一把蜂蜜塞進口中。一口蜂蜜入口,黑熊滿臉陶醉。


    狗蛋兒爸小聲嘀咕:“這又是啥好寶貝,想吃……”


    黑熊吃了一口,轉身召喚出熊媽媽和熊寶寶。一家三口將蜂蜜吃得幹幹淨淨。


    黑熊吃完,朝皎皎他們叫了一聲,搖擺著身子迴洞穴了。


    “走吧!”皎皎跟猛子說道,“來一趟總要有點收獲。”


    狗蛋兒爸立刻來精神了:“幹嘛?打獵?有什麽我能打的?”


    猛子看他一眼,隻見他雙手空空,就帶著一張嘴。


    “走,找寶貝。”皎皎摸了摸大白的頭,“靠你了!”


    大白得令,四處嗅了嗅,撒歡兒往前跑。


    跑到一個地方,它搖著尾巴,汪汪叫。


    皎皎眼尖,一下就看出大白找到了什麽。地上幾株結著紅果子的好像是白蘿卜。


    狗蛋兒爸兩步躥上去,蹲下來嘖嘖道:“是人參吧?是不是人參?”


    猛子則一言不發,拿起小鏟子,在較遠一點的地方開挖。


    狗蛋兒爸這這那那都指揮。不多時,猛子出力,狗蛋兒爸出嘴,兩人合作挖出兩根人參。


    “寶貝啊!哎!猛子,你經常進山,是不是老是能挖到人參?”狗蛋兒爸問。


    猛子搖頭,還“老是”,他上山打獵這麽多年,就沒見過兩次。


    “還不如條狗……”狗蛋兒爸嘀咕。


    猛子……


    大白尾巴搖得更厲害了。它耳朵豎起來,辨別一下,又撒歡往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快快!跟上!”狗蛋兒爸跟打了雞血一般,急急忙忙跟著大白身後。


    大白這次跑得有點遠,還不得狗蛋兒爸追上它,它自己屁顛屁顛跑迴來了,嘴巴裏叼著一隻野兔。


    “神了!”狗蛋兒爸豎起大拇指,“皎皎,你家這大白,簡直太神了!還能自己打獵物!難怪狗蛋兒老是跟我說,要養狗,養一條跟大白一樣厲害的狗子!”


    大變\\u003d白搖搖尾巴,迴到皎皎身邊。


    猛子看了眼有強壯許多的大白,心想,你恐怕養不出這樣的狗子,你隻養得出狗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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