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跟他們廢什麽話,說不通就打,一天天比比歪歪的!”說話的是周家村的一個黑壯漢子。這人是個獵戶,跟周先勇玩得好,都是一樣暴脾氣。


    “猛子說得對,不服就打!”又一個周家村人附和。


    王家村的村民也不是縮頭烏龜,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再不應聲以後會被人嘲笑沒出息的。


    “明明是我們村的地,你們不講道理想搶,還要不要臉!我看誰敢動手?來一個我弄死一個!”王家村的一個叫大威的年輕人擼了擼袖子,“誰怕誰!”


    “艸!不要命了是吧,給我上!”猛子大喝一聲,手一揮,周家村的人一擁而上。


    王家村的人豈能白白挨打,一時間幾十人混鬥在一起。


    “不要打!都停下!不要打!”王豫才在人群中焦急地想製止混戰,但是怒火上頭的人哪裏管他個糟老頭?


    “不好啦!周家村的人來搶地了!現在在沙地那打我們王家村的人呢!快!抄家夥!都跟我走!”


    王家村裏有個叫二毛的年輕人見狀不好,一轉身跑迴去喊外援。


    王家村一時間家家戶戶人都出來了。


    “什麽情況?周家村的人怎麽這麽不要臉?還來搶地?看我不弄死他們!”


    “走走!快!”


    一村人浩浩蕩蕩往沙地趕。


    風老太和蓮花也急匆匆趕去,皎皎在家睡午覺,水秀在家看著。


    遠遠看去,兩個村幾十號人混在一起,還陸續有周家村和王家村的人扛著鋤頭、拿著釘耙過來。


    “要壞事!”風老太心中直突突。這麽多人混戰,手下沒輕重,指不定就打死打傷了。


    “這樣不成,要壞事啊!”風老太拉住一個年輕人,“小飛,你別去摻和了,去報官吧!再晚要出大事了!”


    小飛一臉不情願,但是風老太在王家村一向很有聲望,小飛最終隻能不情願地跑去派出所報案。


    果然不出風老太所料,她還沒走到跟前,就聽有人大叫:“村長!村長!我們村長被打死了!周家村你們打死我們村子了!我跟你們拚了!”


    “住手!都住手!”風老太聽得膽戰心驚,她腳下生風,竭盡全力邊跑邊大喊道,“所有人都住手!再打下去要出大事的!”


    然而混戰的人群亂糟糟的,沒人注意到她。


    風老太拉住一個急匆匆往前跑的人:“小丫爸,你去,讓他們不要打!再打要出人命了!你和大山爸一起,去阻止!絕對不能再打了!”


    被她拉住的小丫爸遲疑一下,前頭大山爸停下來,兩人對視一眼:“好,風老太,聽您的。”


    兩人腳下發力,邊跑邊喊:“都別打了!鬧出人命了!別打了!”


    一些婦人也在後頭擔憂地叮囑:“不要去打了,快去拉架吧,這樣打下去真的要出人命了!”


    萬幸第一波人都是赤手空拳沒帶打仗的家夥來,不然現在指定血流成河。


    王家村的村長腦門被開瓢了,周家村一個年輕人叫黑子,人如其名,心黑得很,從地上撿了塊石頭砸過去,王村長為了護著村裏的小輩,擋了一下,腦門瞬間鮮血直流。


    周家村人心虛,王家村人來拉架,雙方也就緩下來了。


    風老太見他們隊長滿頭滿臉都是血,看著甚是唬人,連忙說道:“這可不得了,快,大山爸,把村長背去我家。”


    大山爸一把把村長背上,小跑著迴村。幹一仗架,什麽結果都沒有。周家村沒一個受傷的,此時也心虛不敢多說,便憤憤離去。臨走時還放出狠話,這事沒完,下迴再來!


    風老太用靈泉加工過的草藥給村長外敷,又抓了七天14貼藥,讓村長迴家煎來吃。


    外敷藥效果十分驚人,敷上之後就止血了。不過為了嚇唬人,風老太把隊長的頭裹了好幾層,還特意在最外層紗布上塗上鮮血。


    公安很快到王家村,沙地上隻剩下幾個王家村人在看守。小丫爸留在沙地,負責把公安領到風老太家。


    今天沙地的事情沒解決,之後周家村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如果下次再打群架,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事。最好能借助公安來懲治對方。


    王村長頭還暈乎乎的,他腦門上的血雖止住了,但是失血太多,人還是蒙的。


    這兩個公安是他們公社派出所的,專門負責他們這幾個生產隊的。


    “王村長啊,你這嚴不嚴重?是誰打的?”年長一點的李公安出聲問道。他們是老相識,李公安經常出警,王家村雖然鬧到派出所的事情不多,但是但凡有點大小事,都得王村長出麵協調。


    “不管是誰打的,我也不追究了。隻要沒有下次,我都認了。他們周家村能按照劃定的村界線,不來搶我們沙地,我就什麽都不追究。”


    王村長大人有大量,他想著自己吃虧點,隻要以後不再起紛爭就好。


    “行,那我們去周家村找周先勇,跟他好好談談。”李公安說道。其實他心裏也沒底,周先勇可不像王保家那麽好說話。


    周家村,周先勇家中。


    一群人聚在這裏,群情激昂。


    “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我們要去搶迴我們的地!”猛子振臂高唿,“你們說是不是?”


    “是!搶迴我們的地!”幾個小年輕一腔怒血,跟著呐喊。


    一個老頭,蹲在屋簷下,悄無聲息地抽著旱煙。


    周先勇問大家夥:“現在還有別的法子嗎?你們也看到了,剛剛王保家被我們打成那樣,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我倒是想直接去搶,但是萬一真鬧出人命也不好收場。”


    “要不,我們也派幾個社員去沙地那裏看守?”有人出主意。


    “不行,王家村有人在。我們去了一樣還是得打。”


    “那還說屁,反正都得打,要我說,不如直接開幹,打死個把人才能嚇唬嚇唬他們嘞!”黑子一擼胳膊,一副隨時上去拚命的樣子。


    “黑子!”周先勇瞪了他一眼,“今天這事還沒說你呢!我們赤手空拳一樣打得過王家村的。你撿塊石頭砸人算什麽?你要是當時不注意用力過猛,當場就能要人命。”


    黑子呸了一聲:“早知道我再用力些!”


    周先勇看了猛子一眼,猛子站起身,一把把黑子提起來往院中走。


    片刻之後,院子裏傳來黑子鬼哭狼嚎的聲音。


    屋裏沒人說話。


    周先勇等外麵聲音沒了,才說道:“我雖然帶你們去搶地,但是從來沒想著鬧出人命!你們都聽好了,我們可以打架嚇唬人,可以耍賴纏著人,但是不能要人命!出人命,是要吃花生米的。你們有哪個再敢有黑子這樣的想法,別說王家村,我們周家村先容不下你!”


    周先勇慣用的手法是先以暴力取得絕對威懾,然後再講條件。


    外頭抽旱煙的老頭咳嗽一聲:“我說,你們是不是忘了,那塊沙地就是人家王家村的?白紙黑字登記在案,你們現在這屬於搶劫行為!”


    屋裏人一愣,互相看了看。這事情他們不是不知道,不過現在想去搶迴來,總得先騙騙自己,。一個村民說道:“管他白紙黑字呢,我們不同意啊!誰同意了?那塊地世世代代都是我們周家村和王家村共有的。什麽白紙黑字也改不了。”


    “對對對!我們不同意!”眾人附和。


    周先勇反倒出聲問道:“老村長,那您是什麽意思?”


    老頭是上任村長,此時他在門檻上敲了敲煙袋,慢條斯理道:“你與其搶別人的地盤,不如在自己地盤上種莊稼。他們村是從種子站分的秧苗,你作為我們村村長,你也去找種子站要。一次不行就去兩次,你多去幾次總能解決。”


    “種子站的苗苗我們要,沙地我們也要!”屋子裏有貪心的嚷嚷道,“這都已經開頭了,要不到沙地,以後我們周家村臉麵在哪裏?不要混啦?”


    “周先勇在家嗎?”院子外頭有人朝屋裏喊話。


    有人開門,兩個戴大簷帽的人站在門口。


    李公安朝裏頭一看:“呦,這是幹什麽呢?全村人都湊齊了?”


    周先勇站起身:“李公安啊,有失遠迎,快請進來!”


    李公安走兩步站在院子中:“是這樣,我們接到群眾報警,說你們和王家村因為爭沙地大打出手,差點鬧出人命……”


    “是哪個王八蛋胡說八道?我們隻是爭吵了幾句,哪裏就大打出手了?還有,什麽叫鬧出人命?根本沒用的事情。”周先勇打斷李公安的話。


    李公安無語地看著周先勇:“王家村我們也去過了,王保家隊長頭上一個大血窟窿,現在還暈乎乎的話都說不清。風老太說得等幾天看看還有沒有問題。有問題,你們誰動的手,誰自己去派出所啊!”


    一群人悄悄看向被猛子揍得鼻青臉腫的黑子。


    李公安心中有數了。


    “周村長啊,你看這樣,你們兩村因為沙地問題打的架,這人王村長也不能白流血。我在中間給你們遞個話,你們呢,以後不要再打那塊沙地的主意了。我讓王村長不要追究你們的責任,你看怎麽樣?”


    “那不怎麽樣!”人群中有人陰陽怪氣地冒出一句。


    周先勇瞪過去,然後跟李公安說道:“這個事情吧,我不好做主。我們現在人民當家作主嘛,我得聽我們村裏頭大家夥的!”


    李公安……從沒見過你如此講道理的。


    “那行,你們先討論,我在這等著。”李公安深諳打太極的訣竅,在院子裏不走了。


    “你們忙!我在這等著,不用管我!我不渴,不用倒水哈!我徒弟也不渴!你們先討論,我們在一邊等著。”


    周先勇……誰想管你?


    不過他還是吩咐:“小四子,給李公安和……”


    “小劉,劉公安!”李公安介紹他的徒弟。


    “給李公安和劉公安倒水!”周先勇無奈地說。


    李公安嗬嗬笑:“別客氣別客氣哈!”


    眾人大眼瞪小眼看著李公安兩人,你們在這礙事難道沒眼力見?你在我們還怎麽密謀使壞?


    李公安一邊喝水一邊朝他們示意,讓他們繼續討論。


    屋裏人最後無法,隻得小聲嘀咕:“所以現在怎麽辦?那塊沙地不搶吧,一來沒麵子。二來也太可惜了。那十幾畝地,到秋裏光紅薯頭都能收好幾萬斤呢,夠多少人吃的啊!”


    眾人兩眼放光。家家戶戶都缺糧,一聽到幾萬斤吃的,恨不能立刻吞下去。


    周先勇其實也知道自己村理虧,但是他這麽多年來信奉的是誰拳頭硬就聽誰的。隻要拳頭夠硬,一切都好說。


    “那要麽就這樣定下來。沙地我們也要。縣裏種子站我也去跑。”周先勇小聲說,“不過,怎麽搶我們先說好。我們天天去鬧,直到王家村的人鬆口為止。再打架,任何人不許帶家夥事,也不許撿石頭之類的。就靠雙拳。我說停就停。都同意我們就這麽定!”


    “我們是可以的。但是王家村的人帶怎麽辦?”黑子小聲嘟囔。


    “王家村一個個膽小死了,肯定也不敢帶!”另一人嘲笑道,“等我們打他們幾頓,收拾老實了就行!”


    “反正閑著沒事,一天打不下來就打兩天,兩天不行就三天。總有把他們打怕的時候!”


    周先勇出來,跟李公安笑嗬嗬道:“行了。都說好了。這件事情就這麽說了,我明天去縣裏找領導,也給我們村批些秧苗下來。”


    李公安沒想到能這麽好說,再三確認之後,笑嗬嗬走了。


    臨迴去前,李公安又繞到王家村,把調解的結果告訴王村長。


    “周家村的人這次能這麽好說話?”王村長也不相信。


    “別說你,我也懷疑。不過周先勇再三跟我確認了,他明天就去縣裏要秧苗。”


    不管怎麽樣,能有個好結果就行。王村長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遞給李公安:“辛苦李公安了。以後也多仰仗你照顧啊。”


    李公安是老煙鬼,看到香煙拒絕不了。他笑哈哈假做推辭,最後卻不過收下了。


    李公安走後,王家村幾個德高望重之人聚在風老太家商討對策。


    “我們還是得小心點,周家村的人不守信用不是一天兩天了。”大山的爺爺王五爺爺是村子的五叔,他和周家村的人打交道這麽多年,就沒見過周家村的人有這麽好說話的時候。


    “我也覺得這個事情不對頭。那周家村那麽不講理,簡直就是強盜!看到被人有好的都搶。這片沙地荒了那麽多年他們不說要。我們一種上紅薯他們就要了。”


    村長扶著頭,虛弱地說:“這塊地,說什麽也不能給他們。今天隻是一塊沙地而已,過幾個月,那就是我們王家村整個大隊的救命糧!少一畝地都不行!”


    幾人遲疑地互相看了看。按說,一年中,最缺糧的是現在。初春,正是青黃不接時,外麵野菜野果子寥寥無幾,熬過這兩個月,外麵吃的越來越多。等到了六月份糧食一收,又有大白麵吃了。


    再過幾個月,就該秋收了。怎麽村長卻把這片沙地的紅薯當做我們的救命糧呢?


    “村長,救命糧是什麽意思?”王五爺爺問道。


    村長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間吐露了這個壓在他心頭的秘密。


    屋裏,睡了一下午的皎皎終於醒了,喊著找太姥姥。


    風老太一聽到皎皎的聲音,也不管還在商討村裏大事,丟下幾人就進屋抱曾孫女去了。


    “村長?”狗蛋兒爺爺繼續剛剛的話題,“是不是秋天有災情?你怎麽知道的?”


    村長暈乎乎的,心想,我還能怎麽知道,還不是風老太。


    他朝屋裏指了指,其他幾人一副了然的模樣。


    “什麽災情?”


    “大暴雨,連日不斷,莊稼顆粒無收。”


    幾人齊齊倒吸了一口氣。


    “那是不能相讓!一點都不行!不僅如此,最近還得組織村民各處溝渠都疏通一下,各家門口都墊高點,門口挖溝渠排水,再上山找地方看看能不能再開點地出來。”王五爺爺說道。


    “還得備糧啊!”


    “秋收收不上來,那下半年和明年春天……”


    幾人不由深深歎口氣。


    “去年減產,今年就已經很多人沒糧食吃了……今年秋裏如果顆粒無收……”


    那是要si人的!而且還不是一個兩個!


    王五爺爺突然說道:“我們能不能自己開荒,也種上紅薯?”


    “哪還有地方給你開荒?”狗蛋兒爺爺說道,“這周邊除了那片沙地,其他地方都不適合種莊稼!”


    “怎麽沒地方?山腳下,那麽大片地方,挖出來全都可以種紅薯。現在隻要能種紅薯就行,又不種別的莊稼,地貧一點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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