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華生,你怎麽看


    隱士莊園,主人臥室。


    一張像是經曆過無數次可怕化學實驗的可怕長桌就在放在屋子的中間,它已被酸液腐蝕得斑斑點點。桌麵擺放著滿滿當當的各種儀器,有些裏麵還盛放著尚未被充分使用的各種可怕物質。它們主要都是些有機液體,給那些儀器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


    塞滿了煙草的波斯拖鞋被放在房間的壁爐架上,兩邊各擺著一隻煙鬥——分別是黏土和櫻桃木質地的——在壁爐架兩端遠眺著放在它們中間的、一個用來保持濕度的雪茄盒子。


    書脊上貼著標簽條的百科全書、字典、地名詞典和其他參考書,整齊地一排排擺放在靠近牆壁的一個缺了半扇玻璃門的書櫃上麵。


    一台被施加了法術的斯特拉迪瓦裏小提琴狀態良好,擺放在前窗旁的桌子上,曲譜架上壓著門德爾鬆抒情曲精選的散頁,正在自行演奏著樂曲……


    這間屋子裏的家具雖然顯得有點古舊,卻很舒適。火爐前的地毯是熊皮的,還有一個裝滿玻璃瓶和橡木桶的高大酒櫃——從巫師世界那有著各種古怪名稱的酒精飲料,到備受麻瓜們喜愛的各種名酒,應有盡有,一應俱全。


    “華生,你怎麽看?”一副畫像中的人,問向漂浮在畫像邊的華生醫生。


    這個畫中人,年紀不過二十六歲,皮膚光滑水潤,下巴的輪廓方正結實。此人唯一的外貌問題,就是常常困擾英國男人的高聳發際線。除此之外,雖然他還長有不討喜的鷹鉤鼻和寬闊的前額,但配上那雙閃動著冷峻智慧光芒的灰色雙眸,臉部的一舉一動都洋溢出滿滿的自信。


    “第兩萬七千七百七十六次問起——‘華生,你怎麽看’——夏洛克,你好像又養成了某種不好的怪癖。”華生醫生皺著眉,語氣不善地指摘著畫中人的提問,表情像極了地鐵老人手機臉。


    “另外,你心裏沒點數麽?我怎麽看,我能怎麽看?我隻能用眼睛看。雙麵鏡藏在你的畫像裏,而不是擺在這個房間裏,我又沒法使用。”


    夏洛克愣了一下,畫像中的他聳了聳肩膀,繼而哈哈大笑道:“這也是莫得辦法的事情。華生,我隻是一副畫像。除了生前的記憶,死亡之後產生的新記憶我可沒辦法時時刻刻都記得那麽清楚。隻能倚靠魔法畫匠,讓他們每年給畫像做保養的時候添加進來。”


    華生醫生對此感到無奈。


    如果不是這位老朋友每年都需要請魔法畫匠,進行那種昂貴到極點的保養維護,他一個不需要吃喝的幽靈又怎麽會在死後也要打工賺錢?


    本來,他和自己這位畫中好友,各自擁有著截然不同的人生。


    夏洛克·福爾摩斯,著名的諮詢偵探,廣為人知的主角人物,其實是一名純血家族出身的巫師;而他約翰·華生則是夏洛克的助手、廣為人知的配角人物,以及一名丁點魔法都不會用的麻瓜。


    不過,在遇到夏洛克之後,後者不僅向他揭示了刺激的偵探日常,還把他引入了更加絢麗多彩的魔法世界。甚至在征得了他本人的同意後,在其去世之後,夏洛克還想辦法令其變成了幽靈。


    而夏洛克在去世之後則留下一幅魔法畫像。


    於是他們倆人,一幅畫像,一個幽靈,以一種特殊的形式將生前的友誼延續了下來。


    隻是,幽靈和魔法畫像依舊也有區別:魔法畫像保留著人物生前的所有記憶,死亡之後的事情反而時不時就會忘記;幽靈則與前者恰恰相反,華生醫生能夠記得死亡之後發生的每一件事情,可生前的事情卻會慢慢被他忘記——等到全部忘記的那一天,就是他開啟真正死亡冒險的日子。


    保存著生前敏銳洞察力的夏洛克,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這位老友的心態,趕忙出言安慰。


    “我的老朋友,開心點。最起碼你和我的故事都完完整整地被你記錄下來,你隨時都能通過閱讀喚起記憶。更不用說,壁爐上的雪茄、上等煙絲,甚至那些酒櫃裏那一瓶瓶小可愛,被點燃之後你就能品嚐到它們的味道,而我卻隻能幹看著望梅止渴。”


    “哼,雪茄、煙絲、酒精,這些你倒是記得一直很清楚。”華生醫生嗤笑了一聲,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不過你說得倒也沒錯,這麽一說,還是你更慘一些。”


    “那可不,老慘了。”接著,畫像裏的夏洛克發出一陣神經質似的狂笑。


    他的朋友不知道,他每年支付給魔法畫匠的費用,可不僅僅是用來維護畫像狀態。他還讓那些家夥在畫像犄角旮旯的圖層裏,偷偷添了不少好東西——香煙、美酒和美食,他可是一樣都不缺。


    當然,這是他的小秘密。


    扯了會兒閑篇,夏洛克立馬迴歸正題:“我跟你說,今年這屆夏令營的小巫師絕對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怎麽,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還不相信我的判斷?”


    “如果是我活著的時候,或許還會被你那套話術給騙住——”


    華生醫生撇了撇嘴迴嗆道:“——可是,我已經知道你當初破案靠得可不全都是演繹法,魔法也幫了大忙。你甭想繼續糊弄幽靈。”


    “你還想不想聽聽我的判斷?”


    哪怕被揭了老底,夏洛克也不惱怒,反而繼續笑嘻嘻地問道。


    論起麵皮厚度,夏洛克還從來沒輸過。生前,他靠得是天賦異稟,死後靠得則是魔法畫布——一年年堆疊起來的油料厚度,已然超過了兩英寸。


    因為被勾起了興趣,所以華生醫生最終還是乖乖聽起夏洛克繪聲繪色的描述,老實人總是很容易被損友輕鬆拿捏。


    “他們都在忙著胡鬧,發泄那些過剩的精力,沒有意識到現在正麵臨的問題。”


    畫像中的夏洛克又補充道:“除了一個小巫師看起來似乎還有著那麽丁點機敏性,發現了自己身處環境的異常。”


    “小孩子不都是這樣嗎?容易沉迷於遊戲和快樂的事情裏。這情況,和以前參加夏令營的小巫師如出一轍。你或許是忘了,但是我可還記得。”華生對於這迴答似乎並不感冒。


    “不,不,不。”


    畫像中的夏洛克跳起來了小圓舞曲,而且隨著旋轉他還變大了一截,就好像是遠處挪移到了近處。重新站定之後,他伸出手掌,搖了搖食指。


    “巫師和麻瓜不太一樣,巫師其實是一種直覺生物。凡是有潛力的巫師,其實全都有著超人一等的直覺——不要對它有什麽偏見,用麻瓜的科學來解釋,直覺就是人腦超過思維理解速度極限的一種判斷力的體現。


    實際上,麻瓜之中很多有智慧的人物,甚至也都絕唄遠超一般巫師的強大直覺。


    我認為,每一名小巫師需要學習的第一堂課,就是都要發現腦海中的‘靈光一閃’,並且學會去相信它、追逐它、乃至徹底讓直覺形成一種自我本能。


    你離開了那個大廳,隻留下他們在那裏待著。若是有強大直覺力的孩子,過去這麽長時間總會覺察出一絲異常,直覺會讓他們尋找出路而不是繼續等待在原地。”


    “你說得對,”華生醫生想了想,自己確實沒辦法反駁老朋友的理論。


    這個理論有事實依據作為支撐,如果沒有實驗得出的數據,一般情況很難對其進行證偽……等等。他忽然靈光一閃,發現了自己之前並沒有意識到的一個盲點。


    “福爾摩斯爵士。”


    華生醫生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他很少用這個頭銜來稱唿自己的老友。“你不會還偷偷搞了什麽對照組和對比組,然後將這次夏令營的小巫師當成小白鼠來作實驗了吧?”


    “嘿嘿,約翰,你是懂我的。”


    我懂你個大頭幽靈!


    聽到夏洛克的親口承認,縱使已經變成幽靈,華生醫生依舊嚇出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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