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黎走在西區的小道上,此時天上已經開始飄起毛毛細雨。


    她盡量放緩自己的節奏,調整好心態,馬上,她將麵對自己進入這個世界以來,第一場真正意義上不依靠係統的單人演繹。


    在一個極大可能是連環殺人犯的兇手麵前,扮演一個受害人的家屬。


    布控需要時間,她在等待指示。


    隱藏耳機裏傳來程勝清晰的聲響,她緩緩的拿出錄音筆點了一下。


    雨似乎更大了一些,她為了躲雨,不由的加快了腳步,正好在耳機裏傳來“準備完成”四個字的時候,來到了“老鄉菜”餐館的門口。


    透過透明的拉門,能看到裏麵很冷清,孤零零的大廳中擺著幾張桌子,亮著一盞吊燈。她全身放鬆,踩著土磚將門一把拉開走了進去。


    “四組確定,夏黎已經進入目標餐廳。”


    “收到,收到!”


    這是一場沒有打板的拍攝,也大概率沒有重來的機會,麵對未知的劇本,她隻能萬分小心。


    “不好意思,這邊今天不營業。”蒼涼的聲音從一旁的房間中傳出。


    “我不是來吃飯的,我就是來看看你。”夏黎從客廳中抽出一把椅子坐下,大廳中的燈將她整個身影包裹住。


    聽到夏黎的聲音,房間內一時沒了動靜。


    半天後,李叔從房間裏緩緩走出。


    “你是?夏黎?”李叔臉上帶著兩抹淚痕,然後有些疑惑的問著。


    “你來我這幹嘛?”


    夏黎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努力的在思考著對策。


    “原來外麵下雨了,那既然來了也別急著走,就坐一會吧。”李叔從木製的收銀台,拿出一個玻璃杯,然後倒了一杯水給夏黎。


    “喝口水吧,這雨看樣子一時半會也停不了了。”


    夏黎望了眼桌上的水,沒有伸手,隻是淡淡的說了句。


    “我聽說陳姨自首了,李叔不去警局看看她嗎?”


    “她在警局?”李叔表現的十分震驚。“警察確實來找過她,但她失蹤了,你說她在警局是真的嗎?自首?什麽意思?難不成她真是十三年前案件的兇手?”


    李叔似乎急切想知道陳姨的消息,不自覺的朝夏黎走近了幾步,夏黎眉眼微垂,用腳將凳子往後挪了挪。


    木椅在地麵摩擦出尖銳的聲音,李叔聽著停止了自己的腳步。


    他們兩個人就隔著好幾米,對望起來。


    “陳姨是不是十三年前的兇手,李叔與她朝夕相處了那麽久,難道不清楚嗎?”


    “我哪知道,我遇到她的時候,都是好多年前了,這麽多年十裏八鄉都知道我是個耙耳朵,家裏都是她掌權的。”李叔歎了口氣。


    “她脾氣有時候是不好,但是我真沒想到,她能去殺人啊!”


    夏黎看著麵前這個老實巴交的男人,心裏沒有半點波瀾。


    李叔看了看夏黎的表情,露出一抹苦笑,竟然也從一旁抽了一把椅子,在夏黎對麵坐下了。


    “我是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就肯定不接劇組盒飯這買賣了。”


    “我都沒想到啊,送個飯把你陳姨送進去了。”李叔拿起袖子抹了抹眼淚。


    “李叔啊,陳姨這個事呢,也不一定,說不定她也是有苦衷。”夏黎開口道。


    “苦衷?你的意思是她不一定是殺人犯?”李叔仿佛一下又重燃了希望,就欲起身上前。


    夏黎隻是將凳子再往後挪了挪。


    “這種事情,我怎麽知道,自然是看李叔怎麽想。”


    “我怎麽想,我恨不得現在在警局的就是自己,聽門口的王嘎子說過,看守所可不是好地方,她身體不好,肯定受不了的。”李叔看了看夏黎的動作又坐了迴去。


    夏黎看著麵前這個油鹽不進的中年男人,決定得稍微給他下點猛料,不能讓他一直拖下去。


    “其實,你知道我來找你幹嘛?”夏黎語氣變得冰冷。


    “伱來找我幹嘛?我怎麽聽不懂啊?”


    “你是不是以為你做的天衣無縫,現在可以高枕無憂?”夏黎猛的將身體前傾。


    “是啊,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算計和運氣,如果我不是小時候親眼所見,我看到你現在這幅模樣,肯定也差點被你騙。”


    “我小時候看見過你的臉,你忘了嗎?”


    李叔一下愣在了椅子上,手不自覺的揉了一下右腿,然後抬頭疑惑的問。


    “我們見過嗎?我怎麽不記得?”


    “見過啊,就在山間別墅裏麵,你追著我父親下樓,一直把他追到門口,然後我躲在沙發後麵,你揮刀的時候發現我了。”


    “你追了我一路,你不記得了嗎?”


    “你在說什麽啊,夏黎,你是不是淋雨了發燒了說胡話啊?”李叔再次起身,卻被夏黎一句話喝止住了。


    “你要演到什麽時候?”


    這時李叔看到了夏黎手上出現了一個透明的小塑料袋,裏麵有個白色的小石頭。


    “你猜猜這是什麽?這是一塊牙齒。”


    李叔半站著沒有說話,看向夏黎的眼神也開始微微變動。


    “你知道這是一顆什麽牙齒嗎?這是一顆乳牙,在老工廠找到的。你應該很清楚這顆牙齒的主人是誰。”


    李叔臉上一閃而過猶疑的神色,然後又恢複正常。


    “你覺得我在詐你?”


    “那我們聊點實際的。”夏黎看著李叔的神色,心裏又多了幾分把握。


    “繃帶你應該不陌生吧,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在一個正常人家裏,會準備那麽厚一卷繃帶,直接買創可貼不好嗎?總不能是哪家孩子天天都大出血吧”


    夏黎往前又往前壓了壓身子。


    “後來我終於明白了,這個繃帶不是給誰包紮用的,小女孩最早在8-9歲就開始發育了,這個繃帶是給陳詩裹胸的。”


    “你說對嗎?李有財,或者,我應該叫你朱曉?”


    “你現在,還不知道我是誰嗎?你給我換水杯的時候可也沒說不認識我啊。”


    李有財隻是拍著他自己的腿,臉上已經沒有了悲痛的表情,但他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是這樣靜靜的看著夏黎。


    夏黎知道,他這是還在頑抗,他還是覺得夏黎沒有關鍵證據,不然也不會到這來找他。


    看來,她隻有在程勝的監控語音之外,再給他多一點的刺激了。


    “還是不信嗎?那你看看這個?”


    說著夏黎開始假裝抽煙,然後用動作模擬煙掉落的情景,然後緩緩的從地上將煙撿起來,最後望著李有財,比了一個下落針管的形態。


    “滴答,滴答”


    李有財看著對麵夏黎的動作,臉色瞬間變化。


    “你是怎麽知道的?你到底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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