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後,許初一看兩人的眼神都變了。


    吃飯的時候偷瞄,兩人一起走的時候也在偷瞄。


    許初一的眼神沒有任何惡意,隻是好奇和無措。


    林智満實在受不住他這探究的目光,找了個機會問清楚。


    房間裏,林智満借著送水果的借口來找許初一。


    他直截了當地說明來意:“小許,你最近怎麽迴事?看我和衛允弦的眼神怪怪的。”


    許初一心虛地垂下視線,不說話。


    “你遇到麻煩的事了?”


    林智満怕他是人生地不熟,想找他們兩個幫忙卻不敢開口。


    許初一思索片刻後,下定決心似地問:“智満哥,你和允弦哥是情侶嗎?”


    林智満愣了一下,毫不避諱地說:“對啊,我們在一起兩年了。”


    “你們感情真好。”許初一說。


    想起以前的事,林智満笑了下:“幸好我把他找迴來了。”


    許初一:“?”


    林智満大致地說了下:“我和他高考畢業那個暑假在一起的,那時候我們剛成年就一起結伴出國留學。”


    “一年後,因為某些原因我們分開了。”他頓了下,“分開有一年那麽長吧。”


    “但去年他生日時,我們又和好啦!”


    他說最後一句時,眼底的幸福都快溢出來了。


    “明年夏天,我們一畢業就迴國訂婚。”


    許初一猶豫說:“家長那邊......”


    “他們沒有意見。”林智満說,“當初我爸是反對的,可我就是愛衛允弦,此生非他不可。”


    “況且衛允弦對我很好。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所以我爸後麵也就同意了。”


    說到父母,許初一眼神暗淡。


    他的親生父母不能親眼看到他幸福了。


    林智満似乎沒察覺他情緒有些低落,笑問:“小許有伴侶嗎?”


    許初一搖頭:“沒......沒有。”


    “哇塞,小許十八歲了,還沒有嗎?”林智満打趣他,“我當年十八歲時就把自己送給衛允弦啦!”


    許初一:“......”這是值得炫耀的事嗎??


    林智満止住笑,換個話題:“小許有喜歡的人嗎?”


    許初一下意識想點頭,但反應過來又想搖頭。


    這個問題維斯亞學長問過,他當時也是不知道什麽是喜歡。


    可現在離開a城來到這裏,見不到想見的人時,他卻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有喜歡的人了。


    但他還是不敢確定。


    一番思索過後,他問:“什麽是喜歡?”


    “嗯?”林智満打個比方說,“我如果一天見不到衛允弦就想他。”


    “他在我身邊時,我都是開心的。”


    “如果他和別人在一起了,我心髒會發酸發疼。”


    “......”


    林智満說了許多,每說的一條,許初一都認真琢磨,帶入自己。


    “小許,你懂了麽?”林智満問。


    許初一愣愣地點了一下腦袋。


    林智満瞧他這樣子肯定是有喜歡的人,隻不過喜歡而不自知。


    行吧行吧,自己好人做到底吧!


    “那行,你給我說一下。”


    “說什麽?”


    “我剛才說的那幾條有沒有符合的,說說看!”


    許初一捏著手指娓娓道來:“我每次有事情,他都會第一時間趕過來,他讓我心安。”


    “他會幫我補習,也不會嫌棄我笨,反而耐心地教我一遍又一遍,我覺得他無所不能。”


    “他難過時,我心髒會疼。我不想他難過。”


    “他很黏人,每天都會給我打視頻電話。我不覺得煩,反而很開心。”


    “他沒什麽錢,但是他給我送了一個昂貴的禮物。”許初一摸著手腕上的黑曜石手鏈,“我很喜歡。”


    哪怕是手鏈有定位器,許初一不覺得有什麽,依舊喜歡。


    “......”


    相處的點滴浮現腦海,許初一滔滔不絕地說著。


    待他說完,林智満怒拍了一下床墊:“小許,他喜歡你啊!!!”


    “?”許初一反駁,“不......不會的,他沒說過他喜歡我......”


    林智満扶額無語:“小許!你天生沒情絲麽?這麽明顯都看不出來!”


    “小許,喜歡不是隻能靠言語這一方式表達,還有行為!”


    林智満恨鐵不成鋼。


    “依我多年的經驗來說,他確實喜歡你。隻是你沒發現你自己的心思罷了。”


    許初一下意識摸向心髒處:“我的心思......”


    “對!”林智満說,“你也喜歡他!”


    “我......喜歡顧念......”許初一腦海中反複迴蕩著這句話。


    林智満飽嚐過與愛人分別一年的痛苦,他不忍心讓兩個互相喜歡的人跌跌撞撞,道路曲折。


    相愛已然不易,何苦再為難有情人。


    林智満說:“小許,有些人錯過了就不再來了。很少有人會在原地等一個人。”


    見許初一沉默著,陷入深思中,林智満沒再說話。


    他能做的就隻是在言語中勸解開導,但許初一怎麽做,怎麽想,他左右不了。


    林智満悄悄離開了房間,留下許初一獨自思考。


    而許初一心裏仿佛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天使在說:“喜歡就喜歡,那就迴去吧,別讓顧念等那麽久。”


    惡魔卻說:“你搶了人家的父母十六年,在他得知真相的那刻起,他還會喜歡你嗎?他恨你還差不多。”


    天使:“可互換身份的事,又不是你的錯。你當時還是個嬰兒。”


    惡魔:“但你確確實實享受了十六年的許家資源,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如果把這些資源花在顧念身上,他會比現在的他要強百倍!”


    “......”


    最終,惡魔戰勝了天使。


    許初一沒有資格喜歡顧念。


    他不配。


    顧念也沒理由再喜歡他。


    手機屏幕忽然亮起,屏保是許初一和顧念的合照——


    顧念手上包著餃子,視線看向許初一;而許初一明顯是拍攝者,舉著手機仰著頭。


    兩個人都是笑著的。


    許初一臉上是偷拍得逞的笑。


    顧念是寵溺的笑。


    許初一盯著這張照片,當時他換了新手機,從舊手機傳點文件時,發現相冊有這張照片,也就順帶傳了過去。


    這是他和顧念唯一的照片。


    他眼眶有些濕潤,指腹摸索著,久久不能迴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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