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英看著手中厚重且古雅的金色功法卷軸,被它上麵品級的雕金文字著實嚇了一跳。


    這個世界修煉的功法,一般分為玄氣修煉,與靈氣修煉兩類,等級大致分成天地人三階。


    而功法會因催動之氣,呈現出天陽變與地陰變的兩種變化。


    煉氣修士通常以人階修煉功法為主,而地階功法,那是築基境後期,金丹修士才有機會修煉的優良功法。


    至於傳說中玄之又玄的天階功法,那是更高境界才有實力染指的存在。


    而那紫色卷軸上的金絲圖文,可謂是觀之大雅,細看不俗。


    鑲玉文字更是龍飛鳳舞,潦草之中,竟亂有序,仿佛一絲玄奇靈變的大道變化,就蘊含在其中待人探究。


    上麵赫然寫著:玄清道真錄!


    “為什麽一個煉氣二層的修士會有地階下級功法?這...這不對吧?!”


    李玄英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一個擁有地階修煉功法的修士,其身後的勢力代表著什麽。


    這金色的修煉功法卷軸霎時成了燙手山芋,練也不是,棄也不是。


    他一開始本以為隻是人階品級的靈氣修煉功法,就算修煉了,那煉氣修士背靠的勢力,自己成長之後也還應付得了。


    但這...卻是地階下品的玄氣修煉功法,足以讓盤龍島的所有修士引起爭奪暴動的絕頂功法。


    盤龍山脈人族的三大宗門與勢力家族雖然都有數百年的底蘊,但現在修煉的功法,最高也隻是人階上品靈氣修煉功法。


    人階靈氣修煉功法就已不俗,更何況還是修煉玄氣的修煉功法,更是有價無市,世間少有。


    皆因玄氣功法非尋常人族,獸族或妖族所能著作。


    大多是合天地諸世大道,乾坤鬥轉而出,乃是由茫茫三千大道譜寫,降於凡世,字字珠璣,以悟賜道。


    每人有各自的天命,各自的資質感悟,故事閱曆,其獨特非凡之處,便成各自的道,各自的神通。


    而世間,幾乎沒有一模一樣的神通,隻因神通無高低上下之分,全憑施展者的玄靈之氣,火陽水陰之氣高低與精純度影響。


    天地混沌自開辟後分為二氣,乃為玄靈,再剝離出陰陽為火陽,水陰二氣構造萬物,供天地萬物吸納。


    體內玄氣越充裕,施展靈氣則如開鑿河渠使狂浪,反之如朽葉掬水般無用。


    體內靈氣越充沛,自身丹田則如聚流百川之汪洋,反之如覆塵迸裂之土窪。


    無玄氣加持的靈氣可發揮出百分百的威能,而有玄氣加持的靈氣可額外發揮出兩倍,甚至十倍之威。


    神通所激發之威,玄靈,陰陽之氣相互交織影響,需達平衡中庸之道,才可達之極致。


    天地眾生需同時吸納玄靈二氣,方可於丹田經脈中形成陰陽調合,以水火陰陽熬煮丹田之氣。


    而人族修士,不比無法吸納玄氣,或吸收極慢的天地異獸。


    人族可各自修煉一本玄氣功法與一本靈氣功法。


    雖如此,玄氣修煉功法依然難求。


    李玄英似乎想到了什麽,他握緊手中的金色功法卷軸一陣發愣。


    本就緊皺的眉頭越發的緊,心裏也拿不住一個應對的主意。


    他盯著眼前的金色功法卷軸,開始思考這卷功法的去留。


    一個足以影響他一生的抉擇,再次出現他麵前。


    練?還是不練?


    如果修煉,後續這功法難保不會被人發覺,但若不練,之後麵對煉氣修士背後的勢力,又少獲勝的一分把握。


    李玄英若是沒經曆今日之事,他或許還會猶豫良久。


    但他此刻心境相比以往,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修煉一途,本就逆天而行,唯有實力,才是根本中的根本!


    他說不清天命究竟是為眾生早就開辟好的道路,還是將眾生束縛其中的枷鎖。


    但有一件事他很確定,他的命隻有他自己才配掌握,他才是自己天命的主宰。


    李玄英眼神篤定,沒有再遲疑,他輕輕拉開金色卷軸,開始查看起這名為玄清道真錄的地階玄氣修煉功法。


    修煉前序:凡參悟......真諦者.....不論.....低,皆可...劍派,以劍上山。


    “怎麽還有前序?劍派?以劍上山?但盤龍島上不會有劍修啊,甚至是連一把劍都不能有。”


    “盤龍島上是禁止劍修的,不然自己也不會用刀了。”


    “而且這功法的字怎麽都是金線繡上去的,還全都脫線了,前麵還好,但越到後麵,就隻剩幾行字能勉強看清。”


    李玄英拉開那玄清道真錄,卻發現居然是一宗殘卷功法。


    以金線繡上的文字大部分都抽絲斷線,要麽雜糅成一團,要麽垂成長絲。


    這玄清道真錄共有三重,後兩重其上金絲繡線非但不成字樣,那一條條被勾挑出的金絲在微風中飛騰如亂舞,倒還像極了先前所遇的尾刃金蛇。


    並且那條條金絲所遇之風愈大,更是狂繚亂卷,金線所形又添了幾分飛騰的龍意。


    金絲撲卷之勢,頓時讓李玄英迴想起不好的記憶。


    兩個時辰前,尾刃金蛇撕咬絞殺的兇狠場景再次浮現於李玄英的腦海中。


    雖然二者僅有形似,但還是讓他感到一陣晦氣。


    恨不得也像對付尾刃金蛇一般,一把火將這所謂的地階功法燒個幹脆。


    但若真是一火燒了個幹淨,那可就暴殄天物了,雖然隻是殘卷罷了。


    李玄英心中安慰自己,但下一刻不知為何,麵色忽地沉凝。


    “尾刃金蛇,可以火克,這雜亂的金絲字線,莫非?”


    李玄英憶起剛才的怒焚尾刃金蛇一事,心中疑惑思緒如茅塞頓開,臉上滿是頓悟的喜色。


    李玄英沒有再遲疑,毅然決然地在掌心燃起焚焰,極力融煉那如亂麻般的金絲字線。


    隻是這次,李玄英似乎是賭錯了。


    但他直到體內的靈力皆數用盡,都未曾燒化那通篇的金線文字,甚至連一滴金液都沒融煉出。


    不過卷軸並未被火焰燒毀半分,倒是印證了其獨特之處,其中定有玄機。


    “難道我心中所想真的隻是巧合?”


    李玄英見玄清道真錄沒有任何改變,索性將它放在地板上全卷攤開。


    玄清道真錄滾動著軸子翻開這卷玄氣功法之時,李玄英頓感紙麵上如同滾開丹霞漫天的雲浪。


    一道道金色清輝的人形身影於枯黃紙麵上閃現,翻卷起燦金色劍刃狂浪,如一批攜夕陽之輝的飛雁在雲海間穿雲逐日。


    但當李玄英定睛望看時,眼前之物卻又隻剩亂糟糟的金絲亂線。


    李玄英心神一怔。


    “我懂了!這招或許還可以這樣用。”


    右手在靈石堆上一抓,急速吸收著上麵靈石的靈氣,來加快恢複自身靈氣。


    片刻後,吸收了數顆靈石靈氣的李玄英緩緩站起,閉目屏息,使其心靜如水。


    他腦海中觀想著剛才自己那揭開卷軸幻象雲霧的一掌,反殺尾刃金蛇的燃木烈掌,以及尾刃金蛇鱗刃那密如蛛網的刀斬劍劈。


    數道觀想之景一一融合,化作心劍賜道在此刻手中無劍的李玄英身上。


    李玄英心有明悟,忽有所感,一道金光彌漫著數道赤紅字符於須臾間乍現,在他身上瞬閃一息。


    神通領悟,道意賜身!


    他待自身丹田的玄氣與靈氣補充到平衡之時,雙目一睜。


    左右兩臂如蒼龍出海般伸出,同時蘊含著一絲火道,刀劍之道的兩掌順勢拍出!


    宛如劍刃破開九天風雲的怒號簫簫聲暴騰似瀑。


    “唰!唰!”


    十數道金色人形握著烈火長刃在周身盤旋飛斬,風起劍湧。


    撲騰的赤金色劍影好似劍山火海,一道道殘影撲拍在木屋中縱橫亂斬。


    烈火劍法所至之處,劍刃攜風卷焰浪在周遭交織成劍刃渦旋。


    無數持劍金影飛渡八方,最終化作劍氣衝出四周方向爆炸,落下一團灼燒之焰。


    僅幾息,原本完整的木屋被切割成了好幾份,轟成了渣滓,一部分甚至還猛烈灼燒了起來。


    “千幻影刃掌。”


    李玄英一臉呆滯,癡癡低頭望著雙手掌心,腦海中頓時想到了剛才神通招式的名字。


    原來玄氣修煉功法還夾帶著神通領悟麽?怪不得一書難求!


    “嗯?哪來的燒焦味?”


    剛才打出那充滿心中感悟的一掌後,李玄英頗感酣暢淋漓,完全沒注意四周的異樣。


    待他注意過來時,木屋已經是一片狼藉。


    四麵牆壁被切得四分五裂,屋頂蓋更是直接被掀開,完全無法居住了。


    “!我的屋子啊!”


    李玄英沒有心思再細細琢磨焚劍掌,他趁著其他人還沒注意到這邊升起的火光,趕忙收起靈石和功法。


    隨後馬不停蹄地開始救火,試圖從火焰中奪迴被自己剛才一掌劈得稀爛的木屋。


    所幸李玄英木屋所在位置比較偏僻,火勢也處於起步燃燒階段,滅火並未費太大功夫。


    片刻後,李玄英站在外頭叉著腰,皺著眉頭望著眼前破破爛爛,一地黑炭的木屋。


    嘶...我都幹了些什麽...


    “這下慘了,今晚我們該不會要露宿荒野吧。”


    李玄英扶著額頭看著手中的阿悠,臉上滿是尷尬之色。


    剛才的大火,把阿悠吃飯睡覺的家夥事蠶架也一並燒掉了。


    算了,大不了迴之前在山村的屋子先湊合一晚吧,反正那裏也剛好是宗門坊市的方向。


    當務之急還是先給阿悠整些吃的,這個小家夥都餓壞了。


    李玄英用手指摸了摸呆呆看著破爛蠶架的阿悠,它看上去有些委屈巴巴的樣子。


    善解人意的阿悠轉而用頭蹭了蹭他的手指頭,好像並沒有因此怪罪他。


    李玄英淡淡一笑,將阿悠收迴丹田中,決定還是先解決阿悠的吃飯問題為先。


    他小心翼翼地將功法卷軸和一大筆靈石收在身上,朝著宗門坊市走去。


    在盤龍島上,鬥法修士與生產靈寵修士算是兩類人。


    當夜色昏暗,萬物沉寂,生產修士已在自己房中或是洞府歇息時,鬥法靈寵修士才真正到他們活動的時間。


    隻因夜晚,才是狩獵妖獸的最佳時機,但也是真正危險的時刻。


    那些真正兇悍,修為實力強勁的妖獸開始蘇醒覓食,其身全是可供煉器的寶貝不說,體內凝聚的妖丹更是價值千金。


    李玄英行走在前往宗門坊市的竹林小道上,期間已不止遇見好幾批集體出動的鎮獸堂的師兄師姐。


    一些修為實力一般的修士們同李玄英一樣,以腿急行為主。


    而一些修為較高,實力強勁的玄林門弟子則以種類各異的騎乘靈獸出行。


    “怎麽感覺今天出動的師兄師姐們,要比以往更多啊。”


    “這才一半的路程,就已遇見不下五隻青天嶺鳥了。”


    李玄英極目遠眺,發現遠方又一道巨大的鳥身正於迷霧夜色中穿行而來。


    那青色巨鳥猶如一座鬱鬱蔥蔥的青翠山坡,尾羽飄揚流動著如柳枝的光芒。


    巨大的鳥身貼著地麵飛過時,鳴聲嚦嚦。


    “嘩嘩——!”


    巨大的鳥鳴聲震動九霄,雙翅帶起一陣下沉大風,使下方竹林劇烈搖晃,竹葉飛落。


    處在青鳥下方的李玄英不得不運轉體內玄靈之氣抵禦,這才沒被那巨風卷飛。


    “真氣派啊!不知道什麽時候我也能有這種坐騎靈獸!”


    待李玄英緩緩放下架在麵龐上抵禦狂風的雙手時,那巨大青鳥早已展飛而去,不見蹤影。


    “快快快!獸霧都快彌漫到宗門了,趁著獸潮暴動的前夕,看看能不能捕獵一些稀有的靈獸!”


    “驅幽沁香帶了吧?”


    “那是自然,不帶那不是等著被那些該死的冥獸發現麽!”


    前方一幫身穿深青色精裝法衣的修士們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樣。


    一道道幽青色黑形在竹林間道掠過,穿過李玄英的身旁。


    他們談論的話語,自然也進入了李玄英的雙耳當中。


    獸潮?


    三十年前群獸動亂,諸魔肆虐的日子又要來了麽?


    它們難道又要收攏包圍圈了?


    李玄英得知獸潮即將暴動的信息後,不由得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看來,時不待我啊。必須盡快變強。


    否則就算現在沒有被仇家追上門,之後怕是也要覆滅在足以絞殺死成批築基境修士的獸潮之下。


    就是因為這一波波的獸潮,盤龍島上的修士才一代不如一代。


    實力稍微強勁些,嚐試突破獸潮包圍的修士,大多都成了妖獸的腹中之餐。


    目前盤龍島上,幾乎所有的人族修士都被包圍在盤龍山脈內。


    李玄英到了宗門坊市後,雖然是夜晚時分,但依然燈火通明,人山人海,且裏麵大多都是鬥法靈寵修士。


    宗門坊市內也有有眾多生產靈寵修士在販賣貨品,足以稱得上琳琅滿目。


    極多的草藥靈植擺放而出,其中就有李玄英想要購置的玄青蟲與龍酥草,還有各類靈桑。


    靈兵法寶也不少數,但價格都極其昂貴,一件便能要到上百顆下品靈石的價格。


    也不知是獸潮暴動前夕的影響,或是別的原因,坊市的貨品都不約而同的漲價了不少。


    不過得益於玄林門靈植堂的存在,草藥靈植一類的修煉資源的漲幅暫時不大。


    李玄英趁著價格還未暴漲的時機,有意在幾個攤位錯開購買了足以讓阿悠吃上兩個月的玄青蟲與龍酥草。


    “這通靈腮鼠也太貴了,居然一隻就要三百顆下品靈石!”


    李玄英本想借機看看儲物功能類的靈寵,但那高昂的價格讓李玄英望而卻步。


    而另一處攤位上,幾隻玄靈鸚鵡正在枝木支架上昏昏欲睡。


    其標注的四百顆下品靈石的價格,也是足以讓李玄英現在的靈石直接掉蒸發大半。


    李玄英心裏一陣咕喃,這些靈寵是真貴啊,怪不得我們宗門選擇鬥法靈寵的修士那麽多,抓上一隻就發了。


    他沒有在坊市的靈寵區域再多做停留。


    務實的購置了一枚價值五十顆下品靈石的儲物戒,還有一把人階下品的靈器長刀用來暫時防身。


    提著裝有玄青蟲囊袋的他意念一動,將足夠消耗兩月的龍酥草和一大批靈桑,收入了足以容納一立方米的儲物戒中。


    離開宗門坊市後,李玄英想要將玄清道真錄收入儲物戒時,卻驚訝地發現,玄清道真錄竟無法被收入儲物戒之中。


    他能明顯地感覺到,如果強行將玄清道真錄收入儲物戒,那枚人階下品的儲物戒會直接四碎爆裂。


    仿佛此物隻可存於天地,而非另外儲物戒與領悟空間法則的靈寵開辟的空間。


    怪不得自己能在那個煉氣修士身上搜刮到這卷功法,原來竟是無法收納進儲物戒或者是通靈腮鼠。


    也正因此,玄清道真錄的存放已變得更為危險。


    它就像巨大的火藥,不知何時爆炸。


    但高風險自然帶來高收益,李玄英不得不賭這一遭。


    自己會被煉氣修士背後勢力追殺一事,已是板上釘釘,無非是來的快慢罷了。


    李玄英必須盡快讓這燃著火線的火藥為己所用,這將是他後續是否得以翻盤的一大籌碼。


    離開宗門坊市後,沒有像之前在白江城一樣遭到追殺。


    畢竟這是在宗門地界之內,有一整套堪稱嚴苛的宗門門規,無人敢以身犯險。


    再者,根本就沒人注意到他,宗門內擁有數百顆下品靈石消費能力的修士也不在少數。


    李玄英不緊不慢,孤身一人在昏沉的山林間穿行,朝著沄林山的半山腰處走去。


    他轉身俯視低處的密林時,眼前已是一片昏暗無邊的陰森景象,在黑暗中顯得黏糊又陰冷可怖。


    夜色陰晦,遠方的黑色迷霧在野獸的嘶吼咆哮下愈發厚重,如一張深淵大口漸漸將連綿青山逐一吞沒。


    大地傳來遠處妖獸狂奔所導致的微微震顫,天空群鳥驚慌失措的嘀叫聲也應聲而至。


    仿佛預示著在黑暗中,某些殘暴邪淫的恐怖存在正在複蘇。


    李玄英走了一個時辰,便來到了他先前穿越而來時,所在的小山村。


    邊野處那遠離山村的小木屋,便是他之前未入玄林門之前的歇身之處。


    他緩步走向自己離開了已有一年的獵戶小屋,周圍雜草眾生,塵灰落滿木屋外。


    隻是當他靠近時,此刻幽暗的房間內卻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還有一道自言自語的人聲。


    仔細一聽,裏麵竟是離奇的傳出自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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