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徐孜尛與往日不同,此刻他的眼睛裏閃著一種奇異而溫柔的光,像月夜中的清泉,像黑夜中的星星,讓代靈兒感到無比的平靜。


    兩人的視線相對,徐孜尛連忙扭過頭,裝作在看河對麵的風景。


    “就我們兩個嗎?”代靈兒問徐孜尛,心想著平時他們四個都是形影不離的,怎麽今天沒看到其他三個。


    聽到代靈兒說話,徐孜尛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地說:“不然呢?”


    “你那幾個穿連襠褲的發小不來嗎?”代靈兒伸手握住桌上的水杯,輕輕轉動著,若無其事的盯著被晃動的杯中水。


    “怎麽,你想他們了?”徐孜尛往沙發靠背上靠去,翹起二郎腿,雙手環抱在胸前,語氣不冷不熱。


    代靈兒抬頭對著他翻了個白眼,然後端起手中的水杯靠近嘴邊淺嚐了一口杯中的水,隨即皺起了眉頭:“啊,好酸,你們不是形影不離的麽?”


    說完,嫌棄地把水杯推到一邊,她不喜歡檸檬的酸味。


    代靈兒的表情和舉動盡數被徐孜尛看在眼裏,他對著站在不遠處的服務員揮手喊道:“服務員。”


    聽到有客人喊,服務員連忙小跑著跟了過去,“先生,有什麽需要嗎?”


    “你們這有什麽推薦的飲品,甜一點的。”徐孜尛抬頭問。


    “有鮮榨的橙汁、西瓜汁、百香果汁、還有花生汁。”服務員邊思索著邊迴答。


    徐孜尛迴頭看向代靈兒,問道:“你要喝哪一種?”


    “橙汁。”平時很少吃水果的代靈兒倒是沒有特別喜愛的,但非要她選一個的話,她一定會說橙子。


    因為她家房子的四周種滿了橘子、橙子和柚子,在她的記憶中,除了這幾種水果外,別的她也沒吃過,自然就沒有印象。


    “嗯,聽她的,麻煩菜上快點,我們都餓了!”徐孜尛對服務員說。


    “好的,請您稍等。”服務員說完就退了下去。


    “你餓啦?先喝點水墊吧墊吧。”代靈兒微笑著。


    徐孜尛搖搖頭,“我是擔心你餓了,最近上班還習慣嗎?”


    “嗯,沒有什麽不習慣的,我的適應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對了,你畢業後在做什麽呢,不打算繼續讀到本科嗎?”代靈兒雙手肘撐在桌上合在一起捧著臉蛋,像極了粉色的鬱金香。


    “暫時沒打算繼續讀,跟兄弟幾個自己搞了個修理店。”徐孜尛淡淡地說道。


    聽到徐孜尛說自己開店,代靈兒倒沒有覺得驚訝,“就是你那幾個發小?”


    徐孜尛點點頭,“嗯,我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早已習慣了做什麽事都要在一起。”


    “哦,那也不見得什麽事都能同頻率吧,難不成你們以後結婚都要選在同一天吧?”說起徐孜尛的發小,代靈兒是羨慕的,也是羨慕不來的。


    “這個不好說,說不定大家都找到了合適的伴侶,保不齊就把婚禮選在同一天了呢。”


    “徐孜尛,我可羨慕你有著打都打不散的兄弟情誼,無論做什麽事都有人可商量,快樂有人分享,痛苦有人分擔,多好啊!”代靈兒喃喃地說著,眼神不由自主從徐孜尛的臉側瞟向他身後的河流之中。


    “有什麽好羨慕的,你不也有幾個好朋友嗎?”徐孜尛脫口而出後才發現這話不該講,他明明知道。


    代靈兒冷笑道:“一畢業都分道揚鑣,毫無音訊的算哪門子好朋友,她們都不在a市了,電話號碼也換了,一個都打不通。”


    小靈通隻能在本市通訊,出了本市就成了擺設。雨菲去了省城應該是換了手機,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未同代靈兒聯係;至於馮麗,她本來就沒有電話,家裏連個座機也沒有,一畢業就完全失聯了。


    就算她們都還在聯係,代靈兒也不會把自己的痛苦傾吐出來,她這個人什麽事都喜歡藏在心底,讓自己慢慢消化。快樂分享到也罷,痛苦還是算了吧,何必給別人增添愁容。


    說話間,服務員開始給他們上菜,徐孜尛給代靈兒倒好飲料,不停地給她夾菜,讓她把自己覺得味道不錯的菜通通吃一遍。


    “怎麽樣,好吃嗎?”徐孜尛看著代靈兒吃的津津有味。


    代靈兒隻顧著嘴裏的美食,哪有閑工夫搭話,高興地點了點頭。


    “大多數同學畢業了都是各奔東西,自尋前程去了。一時的分離並不代表著永遠不會再見麵,如果你們心中有著對方,以後定會再見的。”徐孜尛放下筷子,一本正經地說。


    或許是吃的太快,有點噎住了。代靈兒猛灌了半杯飲料,拿起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緩了緩說:“我隻是隨口說說罷了,得失隨緣,無須強求。”


    “好一句得失隨緣,無須強求,有時候的你比我更加的淡漠。”徐孜尛說。


    代靈兒不語,隻是傻傻的笑笑。


    天黑了下來,天空上閃爍著迷離的光點,像是小精靈在上頭蹦跳著。夜也被燈光點著了,在燈光的襯托下,夜更加美了。


    代靈兒想著這個時候大廳裏一定有歌手在唱歌,也不知道外麵會不會也安排駐唱歌手。


    還真是想什麽就來什麽,隻見一個小夥子抱著一把吉他,走到露天餐廳的居中位置坐下,開始邊彈邊唱。前奏剛響起,代靈兒一愣,竟是那首她平時最愛聽的‘青花’。


    ‘遺憾無法說,驚覺心一縮,緊緊握著青花信物,信守著承諾,離別總在失意中度過;記憶油膏反複塗抹,無法愈合的傷口,你的迴頭劃傷了沉默。’


    代靈兒趴在桌上偏著腦袋,眼睛望著歌手的方向,靈魂早已隨著歌聲飛出體外,站在平靜的河麵上翩翩起舞。河麵黑黑的,心裏空空的,就好像全世界都丟棄了她。


    不知為何,此時徐孜尛眼中的代靈兒是那麽的孤獨,她明明就坐在自己的眼前,卻感覺離她好遠好遠,遠得就好似在一片荒山綠野中,模糊可見遠處那一朵在風中獨自搖曳的粉色鬱金香。


    想要伸手抓住,卻什麽都沒有,不由得心生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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